“若我所知，通往積石軍可不止這一條路。”

　　辛雲京向高辰說道。

　　“除此之外，黃河南岸還有兩處可通往積石軍。可依托三地築三城，互為犄角。”

　　高辰緩緩的向眾人說道。

　　他記得歷史上哥舒翰就是這麽乾的，因之將大唐在青藏高原的疆域推到極致。

　　“邊塞築城，需要耗費人力物力，築成之後，還要增加兵力，那是節度使才能擁有的權利。我觀察此地山勢，確實是兵家必爭之地。如果駐扎精兵，一定可以遏製黃河九曲的平原開闊地。”

　　李光弼開口說道:“回到武威使牙之後，我會與王帥商議。”

　　高辰點頭，不再說什麽。

　　茫茫草原，這些曾經是大唐的領土，無數將士拋頭顱、撒熱血，為華夏一點一點的開疆擴土。

　　只因為楊矩的一己私欲，被吐蕃不費吹灰之力佔有。並以此為根據地，頻繁的進攻大唐領土。

　　鷹翱翔於長空，羚羊飲水於河岸。

　　沃野千裡，逶迤連綿，水草鮮美，茫茫蒼蒼。

　　“稟告將軍，再往前就是吐蕃堡壘了。”

　　斥候奔來向李光弼稟告道。

　　“吐蕃效仿我漢人，在邊境設置堡壘成城池。然在青海、九曲一帶的吐蕃依舊有遊牧民族的風俗，逐水草而居。月前吐蕃牧民多駐扎在其堡壘外圍，今在內圍。應是積石軍之戰的失敗，讓吐蕃有了防備。”

　　高辰來過九曲，上次高辰等人剛出龍羊峽不久就遇見了吐蕃的牧民和吐蕃的騎兵。

　　這一次又深入的數十裡，不見蹤影。

　　“如果遠涉卻無功而返，豈不讓積石軍的將士小瞧我們?”

　　荔非元禮插話說道，他正值青年，好勇鬥狠的性格讓他對軍功極度渴望。

　　他來此之時，就抱有再立功的思想。

　　“貪功冒進，若勝為勇士，若敗則殺頭。我們怎能冒這個險呢?”

　　李光弼搖頭說道。

　　“當日高押牙率領吾等十一騎，就能縱橫九曲?如今吾軍六百騎，怎麽反倒是怕了?今日來者，都是壯士，又有李將軍、辛將軍這般英雄，高押牙這種萬人敵?守瑜彎弓，我執刀，跟隨高押牙，縱使敵騎十萬，能奈我們何?”

　　荔非元禮已經迫不及待的手握刀柄，恨不得直接鞭馬衝向前方。

　　“你志氣很大，勇氣可嘉。但這只是一夫之勇，實在不是讓我孤軍深入的理由。”

　　李光弼毫不猶豫的拒絕了荔非元禮的話。

　　被王忠嗣選中的接班人，有著大將之風的李光弼自然不會因為荔非元禮小小的激將法，就下令衝入草原。

　　李光弼此行的目的乃是觀察九曲吐蕃部落，以便於回去之後向王忠嗣稟告。

　　目的即將達到，他不想節外生枝！

　　“請將軍諒解我等匹夫之見。”

　　荔非守瑜拱手向李光弼說道，替荔非元禮賠不是。

　　“我知守瑜善射，元禮善戰。你們都是為了殺敵立功，我怎麽會因為這樣的言語怪罪你們。”

　　李光弼擺了擺手，並沒有因為荔非元禮的出言不遜而怪罪。

　　“謝將軍。”

　　荔非元禮也意識到自己不該如此，拱手向李光弼謝道。

　　“以十人為一隊，再派遣十隊騎兵向前打探。一定要探明吐蕃在九曲有幾座城池堡壘，建築的地形如何！”

　　李光弼開口下令道，末了，又嚴肅的加了一句:“若遇吐蕃遊騎，即刻歸來稟告，

不得戀戰！”　　“遵命！”

　　辛雲京領命，然後安排一百騎兵，分十隊，呈扇形向前方奔馳。

　　“都知你神勇，在這種情形下，可有戰意?”

　　李光弼轉而向高辰問道。

　　“縱有戰意，然大局為重！”

　　高辰向李光弼回道。

　　“我大唐與吐蕃遲早都有一場決戰。屆時一定會出現天下英雄。你深諳虛實之道，也知一時得失算不了什麽。昔日項羽、苻堅百戰百勝，霸業始成，皆以一敗而塗地，基業付之東流。以史為鑒，你還年輕啊！”

　　李光弼見高辰以勇猛馳名，怕高辰年輕氣盛，遂行勸告之語。

　　“歷史就如一面鏡子，讓讀者看清自己。我想立衛、霍之功，但絕不會意氣用事，請李將軍放心。”

　　高辰向李光弼說道，表示自己明白。

　　高辰明白勇冠三軍，最多敵百人。知曉什麽才是真正的萬人敵。

　　他雖然勇猛，不代表他“勇戰”派。他一直想用“謀戰”證明自己。

　　所以高辰嘗試面對此時的戰局，出謀劃策。

　　如果他的謀略施展成功，則是他高辰的功績。

　　隻憑借勇猛和治軍，即便是入相，也會和牛仙客一樣，令人文人名士所輕視。

　　願如張說(yuè)一樣，成為令文臣、武將、名士敬仰的一代名相。

　　沒有了前去鏖戰的想法，李光弼下令眾將士下馬休息。

　　戰馬啃食青草，飲黃河。

　　他們隻待派出去的騎兵歸來，稟告吐蕃的情報消息，就打道回府。

　　眾人三五成群，圍坐在一起，雖然在東扯西談，但是唐軍士兵每一隊都離他們的戰馬非常近。一旦有情況，他們幾個呼吸間就能來到戰馬前。

　　從日中到日昳，一批一批的騎兵隊伍先後歸來，向李光弼稟告軍情。

　　至此，李光弼、高辰等人得知九曲上有一座大城，十幾座堡壘矗立在草原之上。

　　“稟告將軍，吾軍明目張膽的探查吐蕃的動向，動靜太大，已被吐蕃人發覺，估計用不了多久，吐蕃騎兵就會找到這裡，請將軍定奪。”

　　這時，一名騎兵匆忙奔來，向李光弼稟告道。

　　“諸將點兵，是否有兵馬未歸，準備撤退。”

　　李光弼面色一正，翻身上馬，揚聲下令道。

　　諸騎兵校尉聽到李光弼的命令之後，立刻點兵。

　　片刻後，一名騎兵校尉向李光弼稟告道:“李將軍，我部有一隊十人的騎兵隊伍前往東南方向，還未歸來。”

　　“諸將士上馬，原地待命！”

　　李光弼聽後，嚴聲令道。

　　李光弼的決定很明顯，他要等待那十名騎兵歸來後，再行撤離。

　　太陽繼續往西傾斜，轉眼間半個時辰過去了，眾人眺望東南，看不見十名騎兵歸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