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了解了。——沒關系,你不必放在心上,一切都在掌控之內。你回來之後,再詳談這件事。】
尼古拉斯關掉了和魏的法術通訊。
……
純白之戰結束後已有三日。
尼古拉斯將處理埃裡奧斯俘虜的權力交給了魏。奧卡德兵將在接收埃裡奧斯大營時感到好笑:超過三千五百名拒絕南下帝國的埃裡奧斯士兵被總數不到四百的看守老老實實的關在軍帳裡。這四百人都是自願留下的精兵,對法權國忠心耿耿,也無甚家人牽掛,就算奧卡德一怒之下殺了他們,他們也毫不畏懼。
魏給了這些人自行選擇“出路”的機會:就近在摩爾恰挪威領暫時關押,或是前往純白之城等候發落。和他們同樣待遇的,還有埃裡奧斯大軍撤退時,因為山崩不得不投降的埃裡奧斯殿後部隊。這些人同樣是埃裡奧斯的精英軍士,魏對他們也比較尊重。
“山崩”正是永夜法皇那“小小的饋贈”。
除此之外,魏懶得搭理的三千五百降兵則是統一跟隨運輸部隊,和自願回純白之城的戰俘一起,通過大型傳送門被魏遣送回了純白之城附近新設的大型戰俘營。
降服埃裡奧斯全境的工作也進入了談判階段。高爾吉亞領執政官宣布服從新首席,而阿爾庫塔斯領、留基波領、斐洛裡領的執政官則是選擇了棄城隱匿的道路。這四大領地中擔當公職的青空級法師約有百分之六十毅然離開,可見埃裡奧斯在這些地區根基尚深。
即使是尼古拉斯,也沒法挖出每一個躲起來的普通法師。
北地領的態度與眾不同。這塊埃裡奧斯最年輕的領土尋求的不是維護自己的埃裡奧斯傳統,而是恢復其並入埃裡奧斯之前的北國傳統。在和執政官談判之後,尼古拉斯同意了他們的要求,即他們享有和南方的費奧多羅維奇領,威利塔斯領相同的自決權。
任命了新的執政官之後,一切逐漸變得“風平浪靜”。埃裡奧斯絕大多數地區名義上都處在了新首席的掌控之下。空缺的官職讓施政遇到了一些困難,所幸雲詠之主說動了很多不受約束的民間法師帶著弟子投入他的麾下,又縮編了部分次要職位,這才勉強維持住了各大機構的正常運作。
魏一度想要提議,讓部分隻對奧術施法者開放的職位現在也對普通人開放。在和幾位新執政官們——幾乎都是原本鬱鬱不得志,隻望新主上台,自己好有油水可撈的家夥——見面後,他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現在還不到時候……他默默的想。
奧卡德正在重新整理逃至帝國的法權國士兵花名冊,並追查他們的親屬記錄在案。以此為借口,埃裡奧斯的主要城市裡都出現了帶著士兵的奧卡德軍官身影。
幸好,奧卡德似乎暫時還沒有直接對他們家人下手的意圖。甚至兄弟姐妹或子女逃往帝國的官員,只要選擇為新首席效力,也沒有被開除。當然,新招募的人員受到了比較嚴格的審查。
許多人心裡明白。
至少有一半埃裡奧斯人——沒有屈從於尼古拉斯和夏姆。這遠不是戰爭的結束,而是開始。
和平,不過是短暫的休戰。
大型戰俘營。
傍晚時分,艾莉森回到了自己的營房。
春天已經過去一多半了,埃裡奧斯的土地卻還沒有降雨的意思。放在往年,藍海級法師們早就開始著手使用改變天氣的法術緩解旱情,可如今,至少在純白之城,沒有人在想這種“無聊”的事。
純白之戰結束後第二天,一位女性牧師為艾莉森治好了傷勢。一天之後,她就被帶進了這座新戰俘營裡。她的臨床就沒有那麽好運了,那人哀嚎了一整夜,在黎明時刻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艾莉森覺得自己知道自己為什麽受到了特殊的照顧。她明白戰爭時期女性俘虜會受到怎樣的待遇。
可出乎她的意料,她在兩個奧卡德女兵的監視之下,被規規矩矩的“請”進了戰俘營的營房。戰俘營在過去埃裡奧斯軍營上建立,艾莉森分得了一個供低級軍官住宿的兩人間,甚至比她做俘虜前呆的營房還要大一些。
整整一天她都被關在房間裡。黃昏時候,她被帶去食堂吃晚飯。她在人群裡看到了英嘉,還有許多自己叫不出名字的同學。一位奧卡德軍官宣布,從明天開始,所有人都要參加一定程度的勞役,男性俘虜需要協助搬運修城所需的石頭和木材,而女性俘虜只要在戰俘營裡參與燒飯洗衣之類的工作。
艾莉森偷偷估算了一下食堂裡的人頭——戰俘營能容納的人數至少是這三倍。看著遠處剛剛搭建起來的,一頂頂黑壓壓的大帳篷,艾莉森忽然明白,奧卡德並非對每個人都這般“客氣”。
……
房間裡,艾莉森唯一的室友正在大發脾氣。這位齊耳短發的女兵在用餐期間大聲對飯菜的質量表示抗議,結果被奧卡德兵強行從食堂帶回來閉門反省。在受到了禁閉的警告之後,她才在奧卡德人面前乖乖閉嘴了,隻好回到房間裡摔東西。
據她自己介紹,她原本在埃裡奧斯大營裡,就因為和同住的帝國兵打了一架,大軍往帝國撤退時就把她毫不留情的拋棄了。
艾莉森不置可否。在這位室友引發的小騷動裡,艾莉森得到了和鄰桌說話的機會。那是一位體格精實的埃裡奧斯士兵,整個人都透出一種沉默而幹練的氣質。他用幾句話簡單了說明了邊疆究竟發生了什麽。
顯然,自己這位室友就是他所說的,不願意繼續打仗,結果被大軍丟棄的人。
哈!她以為自己是哪兒來的大小姐嗎?就算是,連帝國公主都親臨前線浴血搏殺,你又算什麽東西?
處於禮貌,艾莉森決定一言不發。可艾莉森的沉默反而讓此人越說越帶勁了。
終於,在這位“法師的女兒”開始念念叨叨“冥頑不化”的人“死了活該”之後,艾莉森再也忍不住了。她可以容忍對方喋喋不休的說蠢話,卻不能原諒一個膽小鬼侮辱那些英勇的死者。
艾莉森最好的朋友漢娜就死在純白之戰裡。
艾莉森霍的站了起來。 還沒等對方反應過來,她的拳頭就擊中了對方的臉。
在這一刻,艾莉森和在萬裡之外的帝國女兵娜塔莎相互理解了……
兩人打成一團。
你沒必要手下留情,艾莉森對自己說。很快,她就把對方按在地上,拳頭雨點一樣向她臉上招呼過去。慘叫連連。
可憐的齊耳短發女兵這已經是三天內第二次受到這種對待了。甚至娜塔莎和艾莉森都沒有記住她的名字:何必去記憶一隻蒼蠅的名字呢?充其量只會嗡嗡作響而已。
忽然——
房間反鎖的門開了。艾莉森回過頭去。
一位身著白色法袍的女孩在護衛的陪同下走進房間。看到房間裡一片狼藉的場面,她皺了皺眉眉頭,可隨即又舒展開了。
“溫蒂會長?”艾莉森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