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吹來的風變得有些刺骨,毫不留情的鑽進她的校服內,牙齒在狠狠的打顫。
馬路上仍在堅持的學生,寥寥無幾。
她看見前面不遠處,司淑儀和夜凌爵的影子若隱若現。
不經揉了揉眼睛。
“蘇同學!你沒事吧。”一旁一區的男生焦急的問,“還能堅持吧?”
“嗯...沒事。”
腿好像麻木了,不停的工作、工作...
像兩條機械運動的工具。
能量在慢慢耗盡...
眼前的馬路模糊成兩條。
咚——
這條路帶上不知被誰鋪滿了圖釘,扎破了車輪。
她從自行車上跌落了下去,光滑的腿被圖釘劃破。
學生愣了兩秒查看自己的車和她的車,車輪都已經被扎破無法騎了。
雖然心中覺得可惜,但也馬上去查看蘇安瑾的傷勢。
手腕也被刺進了圖釘,疼痛不止使不上力氣,掙扎了幾次都爬不起來。
四周的學生愣愣的站在一旁,不知是去扶好還是不扶好,盯著她兩條白花花筆直的腿有些看呆。
一件純白的外套蓋在她的腿上打斷了他們不禮貌耳朵視線。
她抬頭正對上了葉星川那雙乾淨恬淡的黑眸。
他小心的將她扶起,把自己的外套系在她的腰間。
“葉星川?”
剛才一路來也根本沒有看到過他,而且他一身白色休閑服,怎麽沒有穿校服。
“我一直都在後面,你有沒有怎樣?”
“我沒事,只是車騎不了了。”
她看了一眼倒在路上的自行車乾笑了聲。
“那你騎我的吧。”
他開口,指著自己那輛白色的山地自行車。就像葉星川一樣乾淨沒有一絲灰塵。
“可是你...”
“沒事的,你快去吧。”他貼心的將座位調低,扶蘇安瑾坐上去。
微風吹亂他眼前的碎發,露出他靜謐如夜空溫柔漆黑的眼眸。
她的手怔在半空中。
“一定要贏哦。”
“嗯!”
朝他擺擺手,她蹬上踏板向前。
“一隊的蘇安瑾同學又爬起來了!勇往直前的精神真是讓我熱淚盈眶。”不知何時那個小記者已經在她的身邊了,鼻青臉腫的拿髒兮兮的手抹著臉依然敬業的舉著攝像機,“她手掌和腿都不同程度的受傷,卻依然像朵堅貞不倒的白蓮在寒風中堅強的綻放著!”
蘇安瑾臉色鐵青,雖然是誇她的話,但是真的很吵。
怎怎呼呼的在她耳邊一路。
已經是最後一公裡了,此時場上只有三個人了。
司淑儀也是一臉疲憊汗如雨下,頭髮凌亂不堪她也沒力氣管,像隻鬥焉了的鳳凰癱在車把上喘著氣。
她的體力已經到達極限了,維持她一直堅持到現在的信念,是身邊的夜凌爵。
可是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你要是真的騎不動了,就休息吧。”他慵懶的開口,停在她身旁應該也等了有一會了,“50票也不錯了,別勉強你自己。”
她乾澀的嘴張了張,最終說:“加油...”
“嗯。”
夜凌爵邁開腿很快騎走了,蘇安瑾也趕上了他們。
路過司淑儀的時候,她正被一些管家抬下去,看樣子真的是累壞了...
七百米...
五百米...
他們彼此埋著頭,拚命的往前疾馳。
勝利已在眼前,她眼睛也越來越黑。
所有人都在電視前為他們加油助威。
三百米...
她都能看到在前面拉起的紅色的緞服。
咚——
身旁的夜凌爵像斷線了的風箏沉沉落地。
伴隨著驚呼聲——
此時的她已經顧不得任何的事,依舊向前。
她才看見,地上的柏油路上被倒滿了粘膩的油,才是夜凌爵的自行車失控的原因。
可是她為什麽一點事都沒有。
腦袋嗡嗡的響...
腿上劃破的傷痕被拉扯著,葉星川外套上隱隱的血痕,像鮮紅綻放的花朵——
她的冷汗直冒臉色蒼白。
刺眼的陽光照著她,浮現白光的幻覺。
只剩一百米了。
第一的勝利唾手可得...
可是她再次沉沉的倒下,軟軟的身體砸在地上竟然都感覺不到疼痛。
眼睛只能睜開一條小縫,正看到白色單車車輪上細小凸起的防滑墊。
這就是她在油地裡依然能正常騎行的原因吧。
蘇安瑾遍體鱗傷的從地上撐起自己,手上都是觸目驚心的血跡。
學生都倒吸了一口氣心疼的看著。
她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心臟跳動的聲音像是卡在了喉嚨。
朦朧裡只能看到那條終點的緞帶。
強忍著身上的劇痛,向終點一步步的走去。
她倒下又爬起來,倒下又爬起來...
不知重複了多少遍,連那個記者都說不出話哽咽著。
她感覺,五髒六腑都被狠狠的擠壓蹂躪,眼前不知淚還是血的液體在眼前波動著。
恍惚之間,她好像看到了花暨笙的臉,他澄澈和煦的微笑著也在看著她...
她看著他的笑臉,她也笑了。
扯著她的嘴角,隻覺得好疼好疼,她落下眼淚——
直直的摔向終點...
周圍都是炫目的白光。
周圍都是學生尖叫的聲音。
她倒在血泊裡。
好像聽見昔日他們一起彈奏過的神秘園之歌,悠揚的傳進耳朵裡。
一個兩個三個學生驚恐的看著她,圍上來想將她扶起,卻被一個像猛獸一般暴怒的力量將他們衝開。
身體被一雙溫暖的胳膊托起,輕的像一張單薄沒有生息的紙張。
“安瑾——”
耳邊是花暨笙低沉呐喊的聲音。
一隻手顫抖的壓住她大腿上的傷口, 可是很快就有血液染透了他的手指,觸目驚心的匯聚到地上那一大泓的積血上。
“安瑾!”
他叫她,痛苦沙啞的聲音還帶著回音。
眼皮越來越沉,陷入無盡的黑暗中——
朦朧中,隻記得一股力量將自己狠狠的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很緊很緊——
像是要用盡所有力氣——
阿笙...
她努力張嘴想說話,可是發不出聲。
“什麽?”
花暨笙顫抖著將耳朵貼近她。
“阿笙...”
她發出了她自己都無法想象嘶啞憔悴的聲音。
“...我贏了。”
煙灰色的眼眸像銀白的大雪,溢出片片凋零的雪花——
最後的那瞬間,她只看到他那雙翻湧著大霧般憂傷的眼睛。
意識被剝離——
她沉沉的閉上了眼睛。
花暨笙失去了理智,他紅著眼,抱著懷中的人奔跑在驕陽下的馬路。
讓一臉驚恐的學生們都退讓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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