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龍狼狽地逃下山後,已是兩更天。如果不是他武功了得,這大晚上的,根本就下不了山,但就算如此,他也吃了不少苦頭,途中差點為毒蛇所傷,而且還差點失腳跌下山崖。
一下到山腳下,便看到馬競他們正圍著篝火,在吃著乾糧。屠龍大步走過去,邊走邊喊道:“馬競,備馬,我們回客棧。”
馬競他們見屠龍回來了,終於松了口氣,歡叫道:“頭,你回來了!”今天,他們已經給嚇破了膽,嚇破了魂,讓他們在這黑乎乎的山腳下等人,簡直比殺了他們還難受。但他們不敢私自離開,他們知道屠龍的厲害,一旦他們離開,屠龍會讓他們生不如死。
屠龍看了看,問道:“怎麽就你們兩個?吳鵬呢?”
馬競滿臉悲戚地回道:“死了。我們下山的時候,又碰到了狼群,一番搏鬥之後,吳鵬給狼拖走了。”
屠龍不禁仰天長歎了一聲,這次,他可是一敗塗地,不但一無所獲,還損兵折將,回去怎麽向周德政交差?但事已至此,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歎完氣之後,屠龍默默牽過馬,跳上馬背,掉轉馬頭,兩腿一夾,便往客棧方向奔去。馬競他們收好行李,也跳上馬,跟在後面。
一路奔馳。
夜,越來越深。
但他們的心情都是沉重的。
半夜三更,他們終於回到客棧。除了門口的燈籠被風吹得不停搖擺,客棧一片安靜,顯然客棧的人都已入寢,安息。
馬競下馬,上去拍門:“店家,開門!快開門!”
過了好一會,門開了,一個人伸出頭,問道:“誰啊?三更半夜的有什麽事?”正是昨天招待過他們的那位小二哥。小二哥也很快就認出他們:“喲,原來是各位官爺,怎麽這麽晚?。”
馬競喝道:“廢話少說,趕緊準備房間。”然後又問道:“還有沒有吃的?”
小二哥說道:“有,不過大師傅睡了。”
“快去叫醒他,給我們準備幾個熱菜,然後送到房間去。”
今天他們吃了虧,也沒什麽心情大吃大喝,隻想填飽肚子,然後好好睡上一覺,把今天的事情忘掉。
小二哥問道:“官爺,你們想吃什麽?我要去廚房看下還有沒有。”
馬競不耐煩地說道:“有什麽就弄什麽?”然後跟屠龍說:“頭,今晚就委屈一下了。”
屠龍點了點頭,表示沒有意見。今天折騰了一天,他也累了,也想早點歇息。
吃完飯,洗了個熱水澡,屠龍坐在燈下,手裡拿著那塊令牌,呆呆出神。
那天,當他撿到這塊令牌時,以為又是一個立功的機會。雖然他聽說這個孫快活不好惹,逍遙派不好惹,但在他的眼裡,不管什麽逍遙派苦情派的,只有撞在他的手上,他絕不會手下留情。因為他不但有一個顯赫的師門,而且背後又有一個強大的靠山,所以他根本沒把任何武林人士,任何武林門派放在眼裡。
這些年來,究竟有多少武林人士栽在他的手下,連他自己都數不清了,所以這些年來,他很少和武林人士打交道,也沒有把自己當成武林人士。但也正因為這樣,今天他才吃了大虧。如果他多了解一下逍遙派的情況再行動,今天他就不會到這岐水縣,也不會上那龍嘯峰。
但也是上了龍嘯峰之後,他才意識到逍遙派沒他想象的那麽簡單。現在,他相信龍嘯峰上多猛獸的猛獸絕不是指山上的那些野獸。因為對一個武林人士來說,
山上的那些野獸,根本不足為懼,他們怕的,是別的野獸,例如,今天他碰到的那隻老虎。 他相信,龍嘯峰上,逍遙派的總堂裡,絕不止那隻奇怪的老虎,因為在和那隻老虎搏鬥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周圍還有一些蠢蠢欲動的力量,那究竟是野獸,還是神秘的高手,他不敢肯定,但他可以肯定,那還沒出現的野獸或者高手,一定是更加可怕的,所以,他才匆匆地使出絕招,盡快結束戰鬥,然後匆匆下山。
沉思了一會之後,屠龍忍不住自言自語起來:看來這個逍遙派有點邪門。
休息了一宿之後,第二天早上,屠龍他們沒有停留,又繼續趕路。
馬競看屠龍一直黑著臉,不敢問他上山的情況,但看屠龍的樣子,估計也沒討到好處。看來,這次的抓捕行動失敗得很徹底。
兩天奔波之後,他們回到了松山縣。周德政得知結果之後,大發雷霆,嚷著要革屠龍的職,砍屠龍的頭。
一直以來,他們明爭暗鬥,誰也奈何不了誰。雖然官職上周德政佔優,但也奈何不了屠龍,主要有兩個原因:1.屠龍武功高強,破案率奇高,威鎮松山;二.屠龍背後的力量強大,與他背後的勢力旗鼓相當,相互顧忌,相互製約。這次屠龍折兵損將,一無所獲,周德政自然要借這個機會,給屠龍來個下馬威。
屠龍自知理虧,對周德政的責罵還能隱忍,但聽到周德政要革他的職,砍他的頭,他就不幹了,諷刺地說道:“你有本事,那就來砍我的頭試試。”
周德政一聽,更是跳了起來:“你以為我不敢?!”然後氣洶洶地對馬競等衙差喝道:“你等還不給我拿下!”
屠龍哈哈大笑,說道:“誰敢拿我?”然後陰森森地對周德政說道:“你敢殺我?我只要一伸手指頭,你就去和你的老祖宗相聚。”
看屠龍竟然如此赤裸裸地威脅他,而且是當著下屬的面,周德政暴跳如雷:“反了!反了!如此大逆不道,馬競,你們還不快給我拿下!”
馬競他們面面相覷,左右為難,按道理來說,周德政是上官,他的命令必須執行,但屠龍不是普通的捕頭,再加上武功驚人,他們哪裡敢動手。
“大人,屠捕頭絕無逆反之心,請大人息怒。”無奈之下,馬競只有出來當和事佬。其他衙差見馬競出面了,也紛紛出來勸解:“是啊,大人,屠捕頭絕無逆反之心,請大人息怒。”
見眾人出面求情,周德政也就借機下台,說道:“好,念在屠捕頭一向忠心耿耿,勞苦功高,死罪可免,但律法難容,打三十大板,停餉三個月,以示律法嚴明。”
“大人英明。”
見周德政一唱一和的,屠龍又是一陣哈哈大笑,笑罷,他眼睛一瞪,說道:“誰敢打我!”說著,揚長而去。眾衙差哪敢攔他,只有眼睜睜地看著他離去。周德政見他如此目中無人,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卻也無可奈何。
“屠龍,你如此囂張,哪一天落在我的手上,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望著屠龍的背影,周德政咬牙切齒地暗下狠勁。
屠龍離開縣衙之後,便去了一家酒樓喝酒。他的心情很不好,他覺得周德政就象一隻蒼蠅,整天在他的耳邊嗡嗡地飛來飛去,討厭死了,卻又不能伸手拍死他。如果不是有任務在身,他早就一巴掌拍死周德政,早就離開松山縣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生了一會悶氣之後,他的思緒又回到了案子上面。這幾天,他一直在琢磨這個案子,但始終找不出什麽頭緒。
這個案子一開始他還沒怎麽放在心裡,覺得那個段飛只是個倔強無知的愣頭青, 絕不是什麽奸細,之所以給人家當作奸細,估計是得罪了什麽人,人家要整他,所以半夜把他扔進縣衙裡,就是段飛在縣衙給人救走,他也不以為然,只是覺得尊嚴受到了挑戰,非要把段飛捉拿歸案不可。
直到他在客棧遇到林翠雲,並跟林翠雲交了手,不但確定了林翠雲就是在縣衙救走段飛的人,而且還是逍遙派的人,他這才開始意識到這個案子不尋常。
再後來,他回憶了整個案情,他發現,公堂上,周德政刻意維護段飛,一開始,他還以為是周德政與他不和,故意跟他唱反調,但事後仔細一想,覺得周德政那天的行為很是可疑。
看案情越來越複雜,一時又想不通其中的關聯,為了把這個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他才去了逍遙派,表面是向逍遙派要人,其實他是想通過查訪逍遙派,把這個事情弄個清清楚楚。
去了斷魂山,他才知道逍遙派十幾年前就已散了,心裡不由又有新的疑問,難道逍遙派與十幾年前的那件事情有關?否則,一個100年的大派,怎麽可能說散就散?等他上了龍嘯峰之後,他便覺得之前他小看逍遙派了,雖然龍嘯峰上看不到逍遙派的人,但他能感覺到逍遙派的力量還在。
雖然現在線索已斷,他已無從下手,但這個案子已引起他的好奇,他不會就此放手。
又是沉思了一會之後,突然,屠龍用手拍了拍桌子,叫道:“既然事情與逍遙派有關,為什麽不從逍遙派開始?”
說完之後,屠龍匆匆離開酒樓,回到縣衙,牽了匹馬,便往城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