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薛寶釵回去後自覺此次行事孟浪,也是寶玉為人敦厚,不與人計較,換上別人不定氣成怎樣。
寶釵正尋思著如何給寶玉道個惱,可巧薛蟠回來說秋天螃蟹肥美,傍晚時有人送來許多,明兒給親戚們送些去,問寶釵該如何分配送人。
靈機一動的薛寶釵,忙讓人去榮國府,送上幾籮筐的螃蟹,言明是給寶玉等人起詩社助興用的。
這一來寶玉等人也明白了寶釵的用意,讓人帶話讓她明天過來一起吃螃蟹,順道作詩,並委托她起詩名和限韻。
寧國府那邊史湘雲接到詩社的消息,急的團團轉,翠縷好奇地問道:“姑娘這是幹嘛,想去就去,姑爺不是說您愛上園子裡玩就去玩的嗎,又不拘著您,急什麽啊這是。”
“傻丫頭,說是這麽說,但總要跟他說一聲啊,這壞蛋今晚又跟那幫軍漢在一起喝酒,鬼才知道什麽時辰回來呢。”
唉聲歎氣的史湘雲,坐立不安到月牙兒高掛了還不見賈薔回來,隻好先去睡覺,打算明早再說,卻見晴雯匆匆而來。
進門就笑道:“二奶奶還沒安寢,爺讓來貴傳話回來,說今晚就在軍營裡歇著不回來了,還說詩社的事他知道了,讓二奶奶打扮漂亮點去,把她們都比下去,嘻嘻。二爺真是疼奶奶啊,都喝高了還不忘讓人回來叮囑這事。”
史湘雲驚喜道;“呀,這壞人怎麽知道了啊,人家正愁著跟他說呢。”
晴雯笑道:“聽說今晚薛大爺也在,說起咱們那位寶二奶奶明天要去園子的事,二爺就知道了,想著她們一定會叫二奶奶您的,這才巴巴的讓來貴趕回來說的。”
史湘雲一手扶著腰,一手搭在翠縷肩上咯咯笑道:“什麽寶二奶奶,聽著怎麽這麽別扭呢,還以為是寶玉家的呢,日後要換個叫法才行。”
這話說的三人直樂,晴雯輕拍著自己的額頭笑道:“咱們這一家子稱呼都亂套了,像四姑娘是姑姑,但叫慣您雲姐姐,至今改不了口,前一陣子太太還打趣她,再不改口,以後要叫自己侄兒姐夫了。”
史湘雲笑的直不起腰,扶著翠縷叫哎喲,翠縷也好不到哪裡去,指著晴雯說不出話來,晴雯自己也樂得不行,銀鈴般的笑聲傳出老遠。
“哎喲,今兒這怎麽了,什麽事這麽可樂,說說我也樂呵樂呵。”
隨著聲音落下,賈母房中的大丫頭鴛鴦進門來,三人忙讓座問她這麽晚過來可有急事,鴛鴦笑道:“先說說你們的樂事,再說我的事。”
史湘雲笑著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又笑的直不起腰來,鴛鴦咯咯大笑道:“你們太太平時不說笑,但偶爾冒出一兩句都能笑死個人。”
說著接下去說出自己的來意,原來賈母知道他們明日要在園子裡吃螃蟹,來了興致,讓她過來叫上大家明兒都去樂呵樂呵,老人喜歡熱鬧,借這機會聚聚大家。
原本要先去尤氏那邊的,但今晚尤氏早睡了,鴛鴦阻止丫鬟叫她,就往湘雲這裡來了,兩人打小一起玩,隨便很多,不怕叫醒湘雲。
不成想還未進門就聽到她們主仆三個笑的熱鬧,知道還未睡就直接進來了,湘雲樂的告訴她自己明日早就準備過去了。
鴛鴦歪著頭不解地問:“雲姑娘怎麽知道要吃螃蟹啊,你又不屬貓兒狗兒,鼻子這麽靈。”
史湘雲不依的和鴛鴦鬧成一團,翠縷在旁說了明天她們起詩社的事,鴛鴦好奇地問道:“薔二爺願意你去園子,
不當心寶二爺。” “鴛鴦姐姐這是什麽話,二爺才沒那麽小氣呢?”
史湘雲嬌憨地笑著,鴛鴦若有所思,瞄了一眼晴雯翠縷,見她們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展顏笑道:“看來薔二爺是寵著咱們雲姑娘,誰不知道寶二爺愛往女兒堆裡鑽,別人家應該是避之唯恐不及,你們家二爺倒是不介意。”
次日早早的史湘雲就催著尤氏秦可卿,府裡如今有著袁貞麗,尤氏秦氏輕松許多,常常能放開手,柳眉也能幫襯著處理事情。
東府裡誰到知道二爺寵兩個妹妹,一個史湘雲,一個香珠兒,一樣的嬌憨,不一樣的是湘雲豪爽許多,香珠兒更為柔媚,但兩女同樣的不驕縱,都是很好說話的人。
賈母今日興致極高,和姑娘們玩了整整半日功夫,玩累了才回去休息,隨後的詩社薛寶釵以菊花為題, 一場盡興之後,林黛玉奪得魁首。
詩社的成功讓大家起了興趣,相約每月舉辦兩場,若是臨時誰來了興致,還可以再加東道,總不拘形式,大家盡興就好。
薛寶釵原還猶豫,不久後她就該出嫁了,規矩習慣的寶釵不敢答應,怕夫家不喜歡,史湘雲卻嬌呼著就這麽定了。
拉著寶釵撒嬌道;“寶姐姐,二爺才不會生氣呢,咱們府裡有太太,大奶奶管事,袁姐姐和柳姐姐也會管事,二爺說沒事就去玩,別老呆府裡,會呆傻掉的。”
這話別人只是好奇,薛寶釵輕蹙峨眉,默默不語,探春卻問道:“雲姐姐竟不管事嗎?按說該由你管事才對啊。”
湘雲笑嘻嘻地說:“咱們家不比別家,壞人用軍法管家,誰也不敢造次,誰管家不一樣啊,一切都有成法,沒有誰壓過誰的說法,人家才不管呢。”
“在府裡行軍法,薔哥兒這是幹什麽啊。”
寶玉好奇地說到,滿臉的不可思議,史湘雲背著雙手,學著賈薔的樣子說:“你們記著,咱們家的富貴,是祖宗從死人堆裡掙來的,既是武勳世家,就不該忘了根本,日後誰敢犯事,一律脫了褲子打屁股聽到了嗎。”
說著咯咯笑起來,三春姐妹輕啐著,賈寶玉目瞪口呆,薛寶釵滿臉不可思議,獨有林黛玉笑道:“還真像是薔哥兒說的話,父親說他霸道中帶著痞子氣,是豪傑一樣的男兒。”
“姑父竟對薔哥兒有如此高的評價。”
賈寶玉好奇中帶著點不自在,不為嫉妒,而是想起了自己丈人對賈薔的托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