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九尾思考的很多。她開始品味越三尺留下的話。很明顯，錢坤案證據確鑿，事實清楚，即使這樣，律師還是可以翻天。假如不是一些偶然和外在因素，這案子結果必然被更改。九尾和曹雲合作過案子，她認為問題不在律師操控司法，而是檢控官沒有能和律師抗衡的能力，才導致律師操控司法。

　除了金錢能力等因素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勝負欲。指控對檢控官來說是日常工作的一部分，辯護工作是名律師的飯碗。兩者勝負欲完全不一樣。

　假設曹雲作為檢控官能不能打贏一些檢控輸掉的官司呢?如果可以，那就說明不是律師操控司法，是檢控官的能力不如律師。沒錯，檢方擁有大量的資源，並且在證據確鑿情況下才會起訴嫌疑人，勝率遠遠高於辯護律師。但是這個規則對名律師們並不好用。

　反過來說，曹雲做檢控官，很可能可以打贏沒有鐵證的案子。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硬件很重要，軟件更重要。再凶殘的武器，它們的製造者是人，使用者也是人。諸如錢坤案最終是依靠諸葛明才僥幸打贏。

　九尾反省讓她認識到法律不存在原則上的問題，而是人的問題，能力的問題。白茹花瓶盜竊案，桑尼作為沒有任何庭審經驗的人，在南宮騰飛和曹雲的包夾下，也能打出精彩三板斧。

　有了這樣想法後，九尾遞交了辭呈。

　諸葛明拿辭呈問:“是因為利用了你，是因為讓你破壞了自己的原則，所以才辭職的?”

　九尾搖頭:“是因為我不能勝任這個職位。我仔細考慮過，在對等情況下，我不可能贏曹雲。即使在佔有優勢的情況下，我也打不贏。”

　諸葛明反問:“誰能打贏?我嗎?錢坤案，我們擁有如此雄厚的資源，最後才險勝一招。這個案子不是我贏，是越三尺贏。九尾，你擁有成為第一檢控官的努力和品質，但是你不擁有成為第一人的天賦。作為人，你必須承認人和人之間存在差距。一名學霸每天學習八小時，一名學渣每天學習二十四小時，有可能慢慢超過學霸。但如果學霸每天學習二十四小時，學渣是沒有機會的。你不是學渣，但是你不能拿自己去和曹雲比較。”

　諸葛明:“雖然曹雲接案不多，但是他的腦子沒有停止工作，並且積極參與各案件的聽審。你想依靠努力追上曹雲，我負責任的說，這是不太現實的事。你因為自己能力不如曹雲，你就要辭職，這個理由我難以接受。”

　九尾:“不僅是曹雲，對陣歐陽逸我也沒信心。”

　諸葛明道:“我比你強一些，我對上歐陽逸，我有一定取勝把握。對上曹雲，輸面大，但我自信也有取勝的機會。努力固然重要，學習更為重要。閱歷的堆積，經驗的累積，會慢慢的提高你的水平。就說四大名律師，令狐蘭四十多歲，南宮騰飛五十出頭，歐陽逸也有四十多歲，你二十多歲的年齡就想和金字塔頂尖，巔峰狀態的律師去抗衡，這是不現實的事。”

　九尾:“可是……”

　諸葛明:“曹雲對吧?曹雲也很年輕，司法閱歷還不如你。但差距為什麽那麽大呢?這個問題你為什麽不問私家偵探?為什麽越三尺那麽年輕，就成為小神探呢?”

　九尾:“越三尺不僅有天賦，而且家族給她良好的培養和生長環境，專項對其進行培訓。”

　諸葛明許久後道:“九尾，如果曹雲成為你心結，我建議你和越三尺聊一聊。越三尺被判了緩刑，300小時社區勞動，主要工作是向青少年進行普法教育。”

　九尾:“越三尺?”

　諸葛明道:“越三尺是很自負和自信的一個人，她對曹雲態度很特別，甚至可以說她忌憚曹雲。她寧可退讓，也不希望和曹雲正面衝突，所以我建議你和她聊聊可以客觀了解曹雲是怎樣的一個人。另外以我過來人觀點來看，你一直在試圖向曹雲證明自己能力。年輕人的事，你們自己把握吧。這份辭呈我先收下，十天后你如果堅持辭職，我不會再挽留你。”

　……

　普法在很多人看來是在宣傳法律神聖不可侵犯。越三尺特立獨行，其社區普法的宗旨是讓人們知道自己有多少權利受到法律的保護。

　同一件事，前後者問題不一樣。前者:當你朋友和陌生人發生肢體衝突時候，你應該怎麽做?下面幾個選項，正確的是:勸導和及時報警。

　後者會這麽問:你怎麽合法的保護你朋友的權益?這個問題會延伸出互賠法理等概念。

　越三尺:“正確的選擇是，你可以鄙視他，蔑視他，但不要揍他。他忍受不了後，給了你一拳，那他麻煩就大了。首先你有權利要求入院治療觀察，期間造成所有費用由對方全部負責，同時還要負責你的營養費，誤工費，護理費等等。假設在康復一個月後，你生病了，還可以以並發後遺症起訴他。他揍了你一拳，他除了必須賠償以上我說的經濟損失之外，還可能面臨牢獄之宅。”

　越三尺:“現在我問你們，是打人的更虧，還是被打的更虧?”

　學生們回答:“打人。”

　越三尺:“回答的很好。接下來一個例子，校園附近總有一些痞子遊蕩，他們盯上你們。要求你把錢交出來。請問，怎麽做能最好保護自己，並且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這些問題，都是很現實的問題。學生們踴躍回答，不過一邊督導的老師臉色不是很好看。

　越三尺:“大概都對。我總結一下。痞子湊過來，問你要錢。你反問，你憑什麽找我要錢?略帶挑釁口氣，或者使用挑釁口氣。通常痞子是無法忍受學生反抗他們權威的行為，他們當痞子也就是為了享受高人一等的虛榮。痞子很可能因此給你一巴掌。接下去，你把錢給他們。然後報警，聲稱被搶劫。不是敲詐，是搶劫。對方使用了暴力手段，脅迫威脅毆打你拿出錢財，是搶劫。他們沒有打你，隻用言語要求你把錢給他，屬於敲詐。”

　越三尺:“法律是武器，本就應該是守法者的武器。敲詐你們那點零花錢，他們最多被拘留。但是一旦構成搶劫，三年起步，上不封頂。你們是什麽?你們是未成年人，搶劫未成年人，罪加一等。痞子沒什麽了不起，只要你們熟悉法律，可以隨便玩死他們。學校一般不希望把事情鬧大。注意，有老師或者校領導等教育機構的人和你探討這件事，希望你不要報警，或者撤回證詞……你可以要求警察將他們列為搶劫同夥進行調查。事情鬧的越大，你的收益就越高，對方受到的傷害就越高。”

　越三尺:“也許有些警察認為這是小案，不想理會。沒有關系，還有律師。律師會幫助你們起訴警察，逼迫警察完全按照法律辦事。”

　越三尺:“記住，你的父母會保護你。除此之外，最好的保護自己的武器就是法律。當然以上所有條件是建立在本國是一個法制國家的基礎上。你們很幸運，我很確定告訴你們，東唐是法制國家的一個城市。”

　越三尺看見九尾:“我們休息十五分鍾，下一課我們學習一下，怎麽利用法律武器來對付校霸。大家可以先行討論。”

　學生們情緒飛揚，很主動以小組形式圍繞在一起進行討論。

　越三尺和九尾走出禮堂外，越三尺道:“用法律懲罰來威嚇犯罪分子，不如教導受害者用法律武器來懲罰犯罪分子。”

　九尾:“可是他們很可能利用這些漏洞去攻擊別人。”

　越三尺道:“這就是我希望的局面。還有人敢敲詐勒索嗎?還有人敢欺凌嗎?找我有什麽事?想我了?”

　九尾避開越三尺挑逗的眼神，雙手扶護欄看操場:“我今天向諸葛明辭職，他讓我和你談談。”

　越三尺問:“談什麽?”

　九尾:“曹雲。”

　“曹雲?我考慮一下。”越三尺想了好一會，拿出手機，給出一張照片。

　“她是誰?”九尾問。

　“她叫三三，是東唐大學一名教工，同時也是一名駭客。可惜我來東唐時間太遲，她沒有留下影像和照片。我只能懷疑，我懷疑三三幫助曹雲拿到東唐律師證。因此我通過一些手段調查了盧群，發現其有一筆兩百萬的海外匯款值得玩味。”

　九尾完全聽不懂:“什麽意思?”

　越三尺看九尾:“曹雲的能力是以到東唐考核律師證為分水嶺。曹雲之前的能力不錯，但只是不錯而已。即使有盧群在，曹雲當時在天馬律師所只是個實習律師和跑腿律師。”

　越三尺:“在為期近一年的東唐學習，曹雲拿到律師證之後。曹雲很快晉升為天馬律師所高級律師，其能力獲得同行的認可。他的收入也開始節節攀升。短短時間內擁有了一批穩定的客戶群。這個階段只有六個月，曹雲在天馬律師所以爆發式的狀態穩固自己的地位。而後曹雲來了東唐。”

　九尾還是不明白:“你意思是曹雲在東唐為期一年的學習，是讓他成長起來的原因。”

　越三尺:“我剛才說了，我懷疑三三幫曹雲拿到律師證，曹雲本人並沒有在東唐學習。”

　九尾:“那?”

　越三尺看了九尾一會:“十人營，十人營最後一人，二戰中被譽為策反大師的親傳學生始終沒有任何信息，甚至沒有人知道他的能力。他也被稱為最神秘第十人。”

　說到這，越三尺還是有些猶豫，轉身看操場許久，終於道:“我不直接惹曹雲，確實是怕他。我不怕曹烈，我擔心我猜測是對的。如果我是對的，代表曹雲不僅有軟實力，很可能具備硬實力。東歐三人綁架曹雲，被疑似不死鳥的人殺死，我認為曹雲肯定認識不死鳥，以他性格他一定會要這枚籌碼。同時我發現曹雲具備相當的計算機水平，非常非常高的水平，我懷疑十人營的超黑也在曹雲陣營中。身邊有全球頂尖殺手不死鳥，有全球第一駭客超黑，加上他十人營出身，我還真不敢和他正面衝突。”

　越三尺:“這些只是可以推測的，不能推測的呢?走叉、鏡頭和曹雲有什麽關系?且不說很願意幫助他的林落了。曹雲如果知道我威脅到他的由自開心的生活，不排除他會殺我滅口。我從沒和任何人說起過這個推測，我也不想對付曹雲。”

　越三尺:“如果我的推測是對的，你輸給他是正常的，你能贏他才不正常。你自己仔細想想，從法庭到大名城，再到小茹案， 曹雲不僅是完勝你，他根本在玩弄你。變著花樣的贏你。你的情緒，你的想法，全部在他掌控之中。錢坤案你之所以能殺曹雲一個措手不及，是因為曹雲認定你不會撒謊。”

　……

　第一次輸官司之後，曹雲心情還算不錯。他在律師所後門山崖處，高歌滄海笑。這是一種人生境界的突破，笑對人生酸甜苦辣，無所畏懼未來未知的恐懼。也因為思想上的突破，曹雲反倒能理解為什麽東方、錢坤和走叉他們會喜歡玩人生遊戲。

　高山杏在一邊耐心等待曹雲殺豬聲停止，匯報:“土耳其老板聯系我，說一千萬美元是一點心意。我說你態度堅決，對方沒有堅持。南宮也堅決不要一千萬美元的律師費。”

　曹雲:“幸苦老板。”

　高山杏:“你們怎麽就輸了呢?”

　曹雲:“說一千道一萬，總結一句話:諸葛明不好對付。死光頭明證據暗陰招，並且還敢冒險生搏。第一檢控官名副其實。倒是九尾，一改自己性格，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我猜的沒錯的話，她應該會提出辭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