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曹雲獨自坐在自己辦公室，面對寫字板發呆。

　高山杏因為審查商務合同的緣故暫住酒店。魏君和陸一航明天開庭，也暫住市中心。葉嬌和雲隱正在聯手代理小茹的民訴。今天只有曹雲一個人在律師所。

　夜深人靜，曹雲開始分析小茹案子。他以小茹說實話和小郭調查可信為基準點，去尋找其他的可能。

　小郭排除了十位點了全家桶的人，那麽這把槍應該送到哪去呢?

　假設外賣員沒有問題，外賣區每一份外賣都單獨打包，有小票掛在上面。外賣員回來後，直接前往外賣區，根據小票地址收取一份或者數份外賣送出。那槍是怎麽進入外賣區中?

　根據小茹所說，上面一層是炸翅，原本應該在下層的烤翅被換成了手槍，這個操作除了前台接待外，誰還能完成呢?

　假設前台接待或者經理有問題，他們應該知道外賣內有槍，當有員工將外賣給其他顧客時候，應該會注意到。再者，當天非常繁忙，按照筆錄，他們連上洗手間的時間都沒有，怎麽能完成手槍打包呢?

　洗手間?

　對哦，洗手間是很適合的避開大家的藏槍點，甚至可以說是唯一的藏槍點。有人攜帶全家桶去洗手間，無論是顧客，還是外賣員，或者是前台，或者是後台，他們只能去洗手間裝配手槍。全家桶是硬紙盒，體積很大。

　曹雲用平板電腦播放餐廳監控，監控沒有拍攝到外賣區，也沒有拍攝到洗手間，但是拍攝到了前往洗手間的通道。

　在曹雲分析中，本案分為三個部分，倉管，倉管進入洗手間裝配好槍支，將槍支放在外賣區。通過外賣員將槍支送到某人手上或者是某個地點。斷開了倉管和殺手之間的聯系。通過這個手段完成送貨，外賣員應該是無辜的，否則會專人專送。

　可惜的是，看完視頻後曹雲沒有發現有人攜帶全家桶進入洗手間，也未發現有人攜帶全家桶或者相當體積的外賣袋離開洗手間。

　必須推翻洗手間裝配的這個可能，那怎麽完成的呢?

　曹雲手機登錄公眾號，發現附近有兩家同品牌的洋快餐店，相距大約四公裡。曹雲腦洞出現一個假設，某人在A店購買了全家桶，然後藏槍。某人攜帶全家桶和可樂到達B店，將貨物放在外賣區。由送餐員送達。

　外賣單是怎麽打出來的呢?過於繁瑣的操作，是不是增加暴露的風險?

　不不！第一個問題，為什麽需要通過洋快餐外賣來送槍?畢竟可以有很多更好的選擇。比如超市的儲物櫃等。當天是六一，消費的人非常多，無疑給運輸槍械增加了風險。有什麽原因必須通過洋快餐來送槍?

　難道答案是過安檢?洋快餐有專門的送貨箱，送貨箱有保溫功能，過金屬門安檢必然會觸發警報。工作認真的安檢員會打開箱子檢查食物，但不至於翻開全家桶隔層去檢查食物。這樣槍支就能送過安檢門。

　曹雲再看十個送貨地點，要麽是寫字樓，要麽是普通民居，根本不存在金屬安檢門。不過只有十個地址嗎?

　兩家同品牌加盟快餐店，他們外賣小票應該都是一樣的。會不會有人將A店的外賣送到B店外賣區?

　曹雲推敲可能性:某人在A店點了外賣，要求配送到某地。當打印好小票，食物準備好之後，某人又稱自己送過去就可以了。某人裝配手槍後提了外賣到B店，放在了B店外賣區。外賣員根據地址將外賣配送到某地。這是預防手槍被發現後，警方追查到A店的一個反偵查手段。

　小茹吃的快餐店是沒有這個送餐地址的。這個地址是哪呢?

　曹雲打開快餐店附近的電子地圖，開始尋找可能存在金屬安檢門的地點。

　金屬安檢門並不罕見，好處在於可以有效防止員工盜竊原材料，另外可以避免管制刀具等進入。

　因以上兩個好處，通常又分成兩種地址。第一種是工廠，主要以貴金屬為原材料的加工工廠、電子廠、五金廠等。第二種是娛樂場所。

　第二種場所，老板通常不會主動加裝金屬安檢門，除非是出過事。小茹拿到槍的時間是中午，這個時間通常不會有娛樂場所開放。

　水上樂園?

　水上樂園在進入水上樂園處有金屬安檢門，目的是防止有人攜帶金屬物品進入遊樂設施，無意傷到他人。當天是六月一號，水上樂園是孩子們最喜歡的娛樂場所之一。但是水上樂園有內部餐飲，貴且難吃。為保證盈利，必須壟斷。所以不會允許快餐外賣送入其中。

　水上樂園可以排除。

　除了水上樂園，沒有在中午開放的遊樂場所。

　那只能是第一種可能，可是這片區域是商業區，沒有工廠。

　曹雲猜不透，脫衣服，拿了電腦泡入人工溫泉中。

　可能安裝金屬安檢門的單位還有學校，派出所，行政服務大廳……

　難道自己反推還是錯誤的?

　只能回到起點:為什麽會有一把全新手槍藏在全家桶內呢?

　已知，前台服務員沒有人補充外賣區這份食物。沒有客人投訴沒收到食物。所有外賣地址沒有問題。

　這是一份偽造的假的外賣，是不是可以假定，倉管員倉庫就在附近，已經習慣利用這家快餐店送貨呢?

　曹雲看小茹筆錄，小茹筆錄中有這麽一句:可能是在外賣區放太久，今天炸翅都冷了，於是我打算先吃烤翅。一抽隔層紙看見了一把槍。

　曹雲將時間擴大一小時尋找資料，發現在上午十點十分，有人點了一份外賣全家桶。地址是:蝦帥大廈二十一層，蝦米養生堂。點餐人:張果。蝦帥大廈距離快餐店不到七分鍾的步行時間。

　……

　第二天上午九點，小郭和曹雲前往帥蝦大廈二十一層。本層寫字樓一共有十一個單位，其中包含了倉庫、跆拳道培訓班、英語培訓班、牙科、算命、盲人按摩等。養生堂在正東位置，辦公面積一百八十平米，包含一個四十平方的小倉庫。

　蝦米養生堂出售養生產品，產品主要以保健品為主，業務主要靠忽悠。諸如難喝要死的一包速溶咖啡，竟然包含了各種功能，仔細一看，這不就是咖啡的功能嗎?這家養生堂主打的千元一兩的海珊瑚，實際上是一種海草，吃了對人體沒害處。好處有沒有?應該也是有，最少能填充饑餓度。

　和蝦米養生堂老板坐下來一聊，曹雲就知道應該是找錯地點了。在客套寒暄之後，小郭進入正題:“你們公司有一個叫張果的人嗎?”

　養生堂老板:“有，我就是張果。”遞名片。

　小郭皺眉看曹雲，再問:“請問六一中午，你是不是外賣購買了全家桶?”

　張果笑:“警官開玩笑吧?我們公司以綠色有機食物為主，洋快餐那是公認垃圾食品。我們是不會吃的。”

　小郭:“張老板，有還是沒有?”

　張果很肯定回答道:“沒有。”

　曹雲:“張老板不考慮一下?”

　張果無奈道:“六一一整天我都在拘留所，怎麽點外賣?”

　5月30號，有一位客人的丈夫打上門，稱蝦米養生堂騙她老婆的錢。雙方發生比較嚴重的肢體衝突。警察介入調查，各打五十大板，雙雙被拘留五天。

　……

　離開養生堂，在電梯口小郭查詢了張果的證詞。派出所證明張果說的是實話。查詢外賣買家留下的電話號碼，是一個空號。

　小郭環顧過道:“看來你是對的。有人以張果名義叫了外賣，人就等在電梯口這裡接外賣。但既然是犯罪團夥，為什麽要故意通過第三方掩蓋運槍行為呢?”

　曹雲道:“我想到一個可能，送槍的也許不是罪犯的同夥。送槍者會不會是賣槍的人。”

　小郭:“你意思是一次交易?賣槍的人因為不信任買槍的人，所以才通過外賣員送槍?”

　曹雲:“還有一個可能，收槍的人不想被送槍的人看見真面目。”

　兩人說話間，電梯到達。電梯門打開，一名身穿灰色西裝，戴了墨鏡和口罩的高挑女子走出電梯。女子掃了一邊的曹雲和小郭一眼，走向電梯右側過道。

　女子在兩人兩米距離處走過，一陣洗發水的香味飄了過來。曹雲一聞倍感熟悉，下意識開口道:“美女請留步……”

　女子站住，停頓數秒後轉身，左手在挎包之內，言語中毫無感情問:“什麽事?”

　曹雲笑嘻嘻問:“美女在哪個公司上班呀?”

　女子:“關你屁事。”

　曹雲尷尬一攤手，女子轉身走人。小郭笑:“臉都看不見你就搭訕?饑不擇食啊你?”

　“單身太久，看母豬都賽貂蟬。電梯到了。”曹雲一攬小郭肩膀，一起進入電梯。進入電梯後，曹雲狂按關門鍵，在電梯下行後，曹雲才松口氣。

　小郭看見曹雲那動作，問:“什麽情況?”

　曹雲:“這家寫字樓很省錢，樓道的燈很昏暗。”

　小郭一怔:“她戴了墨鏡?你意思是她有問題?”

　曹雲:“我不肯定有沒有問題，但是她的手在挎包內，我就沒有問題了。我建議多帶點人再去看看有沒有問題。”女子飄身而過之時，曹雲聞到了和服務員一號相同的洗發水味道。加之入電梯，進樓道不摘掉墨鏡，顯得此女子特別可疑。

　只是可疑，不排除妹子長得醜，或者是被家暴，以口罩和墨鏡遮擋傷痕的可能。同時曹雲也考慮到自己萬一猜對了怎麽辦?人家手在挎包內，而自己身邊是一個拿手槍連葉瀾都殺不死的警察。

　……

　“呼叫指揮中心，搜查三課郭小王需要警備支援……草……草……”

　蝦米大廈外，曹雲問:“怎麽?”

　小郭:“指揮中心說搜查三課無權直接調動警備隊。”

　曹雲:“你傻，你就說自己是李墨。”

　小郭鄙視曹雲，撥打電話:“課長，我需要警備支援……我也不清楚情況，但是我需要支援……不是派探員，我要警備隊……課長，情況是這樣的，我遇見一個女的，這又要從……”怎麽說清楚?說來話長，我們先說下m9。然後在討論下曹雲的推測，接著說明遇見了一位妹子，可最後也沒發生什麽事，課長不會同意派遣警備隊。

　曹雲右手伸手指把小郭電話摁掉，左手打電話:“李墨，我這邊要幾組警備隊。蝦米大廈，封鎖前後樓。對……小郭和我在一起……好的。”

　曹雲掛電話:“二級警戒，戰術警備隊七分鍾內到達，周邊巡警由你直接調派。”

　小郭聽完，震驚看曹雲:“你難道是警察?”

　曹雲否認:“不，我是律師。”

　小郭崩潰，什麽鬼?自己呼叫不來的警備隊，你打個電話就隨便來幾組?還獲得了巡警調派權?

　……

　三分鍾後，周邊八輛巡邏車到達，十多名警員在小郭調派下封鎖蝦米大廈前後門後，開始人員疏散。看著警備隊裝甲車開來，小郭內心忐忑問曹雲:“曹雲，萬一搞錯了怎麽辦?”

　曹雲無所謂:“搞錯了和我什麽關系?警備隊不是我調的，巡警不是我指派的。不是你的責任就是李墨的責任。”

　“臥槽，你這種話都說的出來?”有沒有搞錯?

　曹雲:“我是律師，什麽話我說不出來?”你是不是對律師行業有什麽誤會?

　小郭沒空理會曹雲，守在前門，檢查每一位被疏散出來的人員。警備隊到達，周邊戒備。李墨搭乘技術課改裝的大巴到達現場:“什麽情況?”

　小郭已經拿到監控錄像，指電梯內的口罩墨鏡女:“找這個女的。”

　李墨問:“為什麽?”

　小郭想了好一會:“說來話長，全是重點。結論是:懷疑此女攜帶有槍械。”

　李墨看一邊扣押的四名女子:“她們什麽情況?”

　小郭解釋:“她們和嫌疑人身高差不多，正在排查身份。”

　對講機傳來聲音:“報告:已經控制21樓。”

　既然事情已經搞了，那乾脆搞大點。李墨下令，警方全面尋找視頻中的墨鏡女，但始終無果，她如同空氣一般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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