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赫斯特已經時日無多。
雖然醫生一句話也沒有說,但威廉自己卻十分篤定。
所以,他開始安排後事。
他做出的第一個安排,不是自己那份龐大的產業該交給誰,也不是陪伴了自己後半生的女人,而是自己最小的女兒。
那個長大後幾乎沒叫過他幾次“爸爸”的女兒。
威廉·赫斯特躺在床上,親手將帕特麗西亞的手交到了科林的掌心。用低沉的話語囑咐著兩人:“你們成了夫妻,不可彼此虧負。”
“既成夫妻,便是一體了。”
“帕特麗西亞,你作妻子的,當順服自己的丈夫,如同順服主。”
“科林,你作丈夫的,要愛你的妻子,正如愛主。”
威廉話語虔誠,宛如一位正在給新婚夫婦主持婚禮的牧師。
帕特麗西亞起初不為所動,後來眼淚卻不知不覺間流了下來。
說到底,終歸是血脈相連的親人。
就在‘準夫妻’倆點頭應付時,臥室門外突然傳出響動。
威廉停下對女兒女婿的“祝福”,吩咐道:“應該是喬治回來了,親愛的,讓他們進來吧!”
瑪麗恩聞言抬手抹了抹眼角,起身衝著門的方向呼道:“管家,請先生們進來吧!”
話音一落,下一瞬間,臥室門洞開,一個風塵仆仆的中年男子帶著一群弟弟們直闖入內。
男子正是威廉長子,喬治。
赫斯特們擠開帕特麗西亞和科林,圍在床邊。
在他們開口噓寒問暖前,威廉瞥了他們一眼,朝一直緊張盯著他的管家揮了揮手。
管家會意,將醫生們和瑪麗恩請了出去。
帕特麗西亞和科林打算跟出去的,卻被關注著父親一舉一動的喬治叫住,留了下來。
臥室內只剩下赫斯特們。
半晌,威廉終於再度開口。
“喬治!”
“我在,父親!”喬治上前,半蹲在床前。
“你母親還好嗎?”
威廉提起了分居幾十年的正牌妻子。他們之間早沒了感情,此時此刻,他卻主動關心起對方。
是因為人之將死,一切都將成為過去,所以放下了嗎?
喬治不關心威廉為何如此,他只是實話實說:“母親在紐約過的不錯!”
“是嗎?那就好……喬治!”
“我在,父親。”喬治重複道。
威廉閉上眼睛,過了半分鍾才開度睜開,看著喬治道:“你這些年乾得不錯,集團就交給你了。”
“好的,父親!”
“威廉!”
二兒子威廉二世聞言立刻上前,“父親!”
“你喜歡乾媒體這一行,就繼續留在集團吧!”
接下來,幾個兒子一一上前,聽候威廉的安排。
沒有人不滿,更沒有激烈的言辭。
就如走過場一般。
事實也確實如此。
因為此時威廉的“遺囑”更多的是對兒子們籠統的交待,或者只是單純的囑托。
真正的遺囑其實早已立下,有律師公正,那裡面才涉及到赫斯特家族財產的分配。
這份遺囑只有在威廉真正死去後才會公開。
……
帕特麗西亞和科林沒有在赫斯特堡留宿,當天晚上就回到洛杉磯馬裡布莊園。
莊園,壁爐邊。
座鍾的時針一點一點靠近12這個數字。
科林,帕特麗西亞,埃文和尼娜四人向著壁爐方向坐著。
從紐約跟過來的管家馬爾克給四人送上熱可可。
科林簡單的和母親說完赫斯特家的事。
“這麽說,時間不改?”埃文聽完,插話道:“赫斯特先生能撐得住?”
科林搖搖頭,
“說實話,這誰也不能保證!”“包括赫斯特先生自己。”
“而且,這也是赫斯特先生自己的意思。”
“婚禮本就已經有點倉促了,不能再減少準備時間,再減少就得影響到婚禮的規格。”
“這點正是赫斯特先生本人所無法接受的……”
“赫斯特先生本人的意思是,就算他先去見了上帝,婚禮也要照常進行。”
說到這兒,屋內又是一陣沉默。
半晌,尼娜感慨道:“時間面前,所有人都是公平的。”
“赫斯特先生已經得到上帝的眷顧了。”
“帕特麗西亞, 你不要太傷心!”
尼娜安慰了帕特麗西亞一句。
對方眨了眨微紅的眼睛,勉強笑了笑,道:“尼娜,我從未傷心過……”
尼娜看了看她,沒再多說,轉而對科林說:“既然如此,你們就按原先的計劃籌備婚禮……嗯,為了保險起見,也做好延期的準備。”
埃文開玩笑說:“也許延期挺好的,我們可以一起辦婚禮。”
科林卻搖搖頭,拒絕道:“這不是個好主意。”
“會給賓客們帶來麻煩……對我們自己也有不便之處。”
“那就算了!”本就是隨口一提的埃文想了想,明白科林的顧慮,道:“還是你先在前面吧,我好學學!”
……
科林和帕特麗西亞繼續著準備工作,每隔幾天就去一次赫斯特堡。
他們已經做好準備有一天得換上黑衣服的,但威廉·赫斯特的身體卻異常頑強。
不過,兩個星期後,威廉·赫斯特還是離開了城堡,轉而住進了洛杉磯的醫院。
這條消息不知道為何被泄露,公開發在了洛杉磯的報紙上,繼而迅速傳遍了整個美利堅,成為這段時間裡的幾個大新聞之一。
其它的大新聞有:
4月18日,世界物理學泰鬥愛因斯坦逝世。
4月19日,報紙上出現兒童接種脊髓灰質炎滅活疫苗後存在嚴重後遺症,甚至死亡的報道。
最先刊出新聞的是《舊金山檢察官報》。
隨後的幾天,脊髓灰質炎疫苗的新聞成為全美利堅的熱點。
而這已經是本月的第二次了。
前一次是喜訊,是讚美,這一次卻是鋪天蓋地的負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