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啊,您忠實的信徒,感謝您的慷慨!”
畢恭畢敬的說完,鄧玉函跟其他傳教士方才小心翼翼的站起來,雙手虛握在身前,低頭看著眼前的地面,視線不敢抬起,對楊天尊敬的姿態做到了極致。
雙手下意識敲打著兩邊的扶手,楊天語氣和緩的開口問道:“你們,看完了?”
“至高無上的主啊,您卑微的仆人們全都看完了。”
鄧玉函恭謹有加的彎腰回答道,其他傳教士默默的站在一旁,面上表情很是恭謹,他們不敢在心中的真神面前,露出任何讓神誤會的表情,因為他們認為那是對神的侮辱。
“既然都看完了,”楊天笑道:“其實我本來沒想用你們,是羅雅各一再堅持,我這才讓他去試試,”
傳教士們俱是對羅雅各投去感激的一瞥,羅雅各微笑著頷首回應。
“為什麽我不想用你們呢,”楊天開始了他的大忽悠:“因為不管是天主教還是新教什麽的,裡面的教義已經扭曲了我二弟當初的意圖,更不用說你們還分裂成好幾個教派,這裡面沒有極為嚴重的私心作祟?嗯!?我二弟意圖是好的,他本來想把你們這些迷途的羔羊集合在他的羽翼之下,去教化你們,保護你們,可誰成想,私心啊,私心!哎,我很是痛心啊,二弟的徒弟裡竟然有了叛徒,可憐我二弟……”
說著說著,楊天莫名的撒了一滴有還是沒有的眼淚,臉上浮出一絲悲痛的神色,語氣沉痛的繼續說道:“臨死,我二弟都在教化你們,可你們倒好,生生把我二弟給折磨死了,又是用火燒,又是用生鏽的鐵釘穿在木架子上折磨他,他這具肉身死了後,靈魂回到四維空間,對我跟父王講起這段經歷,哎,啥也不說了,兩眼都是淚啊~”
楊天講一句,鄧玉函,克裡斯蒂亞諾,包括羅雅各等十四個傳教士的腰就低一分,還沒講幾句,傳教士們就全都五體投地趴在地上了,大天主說的二天主的經歷,實在讓他們無地自容,慚愧無度。
偷偷瞄了一眼這些傳教士,楊天眉頭一皺,繼續有些壓抑的說道:“二弟死了,也就罷了!可萬萬沒想到!你們,就是你們!竟然把我二弟釘在十字架上,天天供人展示!你們!想過我二弟的感受麽?啊!!雖說那隻是他的肉身,可,可那也是臉面啊!!你們倒好,為了自己的私心,為了自己的私利,胡編亂造!!嘴裡口口聲聲說一切歸於我二弟,可實際上呢!還不是被你們,啊,當然,不是說眼前的你們,我是說你們教會中的高層,甚至教皇!整個歐羅巴大陸啊!那麽多的錢財全讓你們,算了,說他們吧,常言道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他們把那些數不清的錢財用在百姓身上了嗎!?鄧玉函,你來說!”
十四個傳教士那眼淚嘩嘩的往下流啊,原來二天主本意不想被人釘在架子上啊,可他們卻天天讓二天主日曬雨淋的……
克裡斯蒂亞諾伏在地上低聲的痛哭流涕著,至高無上的主那尊貴無比的肉身,就,就差小雞幾沒有露出來了,他直到現在才明白了天主的意思,想想也是,天主靈魂回歸神國之前,眼睜睜看見自己的肉身被人們這樣對待,他不得上火麽。
“嗚嗚,都是我們的錯啊……”克裡斯蒂亞諾低聲啜泣著。
鄧玉函雖然悲痛流淚,卻還好沒有太過失態,聽到楊天的問話,鄧玉函仔細的想了想,“回稟大天主,教皇他們還是做了些好事的,比如修道院,他們可以收養孤兒,再比如,嗯…………”
雖然有心替教會分說,可鄧玉函仔細想了想,還真沒什麽值得大書特書的事情拿出來對大天主講一講,於是他又沉默了,惶恐的沉默……
“嘖嘖嘖,看看,看看!我二弟的宗旨是什麽?是搭救世人!怎麽搭救?當然是隻要信奉他的人,就能得到幸福,什麽是幸福?幸福就是吃得好!穿的好!住的好!”楊天語氣肯定的說了這三個好。
這,這三樣教會連其中一樣都沒做到。鄧玉函羞愧的漲紅了臉,其他傳教士也是羞愧的想找個老鼠洞鑽進去,同時眾人深深領悟了,二天主跟大天主的信條果然是一樣的,而且大天主已經這麽做了,沒見這天朝的子民都是吃得好,穿的好,住的好麽。
“要不說,天主教對歐羅巴大陸的影響力越來越弱,因為你們,啊他們!他們根本沒有把我二弟的話放在心上,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就知道享受!我沒說錯吧?我可以斷言!照這種勢頭繼續發展下去,天主教在世俗上的權力就幾乎沒有了,到時候你們說那些信奉我二弟的子民,他們是真的信奉?還是隻是尋找內心的慰籍?”
精,精辟!!!
剛才大天主說得話雖然糙了點,可話糙理不糙,鄧玉函隻覺得這番話說到了關鍵處,不錯,那些教會高層光知道享受,隻他與羅雅各這等無比虐誠的信徒方在用心做事,從不計較苦與累,後面說的也有道理,天主教在世俗上的權力真的剩不下什麽了,而且現在那些信徒,大天主最後說的太精辟了,那些‘信徒’絕大多數隻是為了慰籍他們心中的那股空虛與恐懼,真正信奉二天主的,又有幾個呢?
這些傳教士們的臉色變換,楊天自是看在眼裡,偷偷樂在心上,天主教存在這麽多年了,用屁股想都能知道這裡面的高層肯定大部分都腐化了,至於世俗上的權力所剩無幾,楊天看看自己的前世就知道了,要不是新聞上偶爾報道教皇換屆,自己還真不知道梵蒂岡還存在呢,這存在感實在是太低了。
還有最後面的慰籍,這點心理常識楊天還是懂的,我華夏有祖先,那西方又沒有什麽祖先可以祭拜,問過羅雅各楊天知道,西方那些國家公國什麽的,他們有個屁的歷史,以前的東西什麽都沒流下來,隻言片語都沒有,不像華夏從口口相傳到紙張記載,再到各種文物的傳承,沒有祖先在心裡,這人就容易空虛,精神上極度需要一個寄托,楊天猜測八成這基督教其實就是這樣興盛起來的,他們真信上帝麽?未必!隻不過是找個心靈上的寄托而已。
楊天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這幾番話,在這些傳教士聽來,卻是字字珠璣,句句是真理,他們更加篤定,眼前的這名年輕人,必是‘神’無疑!
忽悠的差不多了,楊天覺得該說結束語了:“咳,你們都起來吧。”
“是,感謝我主的恩典。”
“既然你們真的信奉我那二弟,我就準許你們加入我神教,隻不過你們都要從最基本的神仆做起,你們,可願意?”
傳教士們剛剛起身,聞言又歡天喜地的拜了下去,高呼道:“尊貴猶如太陽的主啊,您忠實的信徒願意做神仆,感謝我主對卑微的我的仁慈。”
“好,既然願意做,就找羅雅各入會,以後羅雅各就是你們的帶頭人,記住!我神教的教義不只是一句空泛的口號,他更是一句做出來的實事求是!讓信徒們吃得好穿的好住的好,這是神教最基本的教義,也是最終極的教義!!都聽明白了嗎?”
傳教士們心悅誠服的再度拜倒:“仁愛世人的我主啊,您忠實的信徒明白了。”
“唔,好,下去吧,羅雅各,後面事交給你了。”
羅雅各畢恭畢敬的答應了一聲,這才領著鄧玉函等人走出了大廳。
“呼~”楊天好不容易吐一口大氣,轉身時正好與任賢對上眼了,雙方默然片刻……
“哈哈哈哈哈……”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個月,傳教士們已經潛心研究漢學有大半個月,天朝貨幣也已經試行了四個月,現在市面上幾乎已經看不到用銀子與銅板的買賣,這種切實有效的貨幣系統,讓百姓們的生活實實在在方便很多。
四月初六上午,大帥府。
“報告大帥,安南鄭家希望大帥可以派一支精兵助鄭家討伐阮氏。”
“哦,鄭家可說需要我天朝多少兵力?”
“他說不超過一千人即可,鄭家還說如果這次討伐阮氏成功,他們會出十萬兩銀子答謝。”
十萬兩,對現在的楊天來說真是九牛之一毛,不過他倒是明白鄭家什麽考量,見識過天朝的超強實力,想借用一下,又怕天朝趁機吞並了安南。
“呵呵,安南北方鄭家可以動員十萬兵馬,南方阮氏隻能動員兩萬兵馬,鄭家卻拿阮氏奈何不得,嘿……也罷,就不用一千人了,回去告訴鄭家來人,我會派一支隊伍幫著他們討伐阮氏,事成之後,需支付三十萬兩銀子的報酬,答應,咱們就幫幫他們,不答應,那就一切休提!”
“是!”
“這天,開始有些熱了。”楊天負手站在空曠的院中,出神的看著院子裡一株結滿白燦燦槐花的大槐樹,驀地一陣有些強勁的暖風拂過,“簌簌”落英繽紛,一片白……
“那邊火器營不知練得怎麽樣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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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城校場。
“哧~砰!”
“哧~砰!”
“哧~嘣!!”
“啊啊啊!!”
一名練習射擊的火器兵,手中火繩槍驀地炸膛,碎片崩散!其中有兩塊三分之一小拇指甲大小的碎片直接崩到這名火器兵的右眼上。
這人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卻擋不住帶著強勁動能的碎鐵片直接轟透眼皮強勢轟進右眼球中,這人的右眼瞬間有些血肉模糊,同時一股劇痛瞬間襲來。
“啊啊啊!”雙手死死的按住眼睛,卻依然疼得這名火器兵蹲在地上不停的嚎叫著。
“…………”其他兵士看見這名同伴的慘狀,紛紛遲疑著住了手,一時間校場東北角的射擊聲變得稀稀落落。
“怎麽了!?圍在那裡幹什麽!?練啊!!怎麽不……”鄧大成持著馬鞭,怒氣衝衝的疾步衝過來就要呵斥一眾手下,手下們驀地散開,眼前蹲在地上火器兵淒慘痛叫的慘狀直接讓他住了口。
“快,快找大夫,鄧飛,去打盆清水來,再拿盆熱水,乾淨的棉布也趕緊拿過來,快去!!!”
說到最後鄧大成直接有些失態的大吼了一聲,親兵們立馬分成三個方向跑了出去。
吩咐完,鄧大成幾步走上前去,用力握住這人死死按著右眼的雙手,緩緩拉開:“王狗兒,把手拿開,我看看。”
“大人,我,我一隻眼睛瞎了!”
“別胡說,老子沒說你瞎!你就沒瞎!!拿開手,我看看!”鄧大成怒道。
王狗兒忍痛挪開捂著右眼的雙手,劇痛痛得王狗兒血肉模糊的右眼不停的抽搐,看上去很是有些詭異,“嘶~”鄧大成倒抽口涼氣,以他多年的經驗,王狗兒這隻右眼看來是瞎了……
這你娘的是第三十個瞎子了!!!
鄧大成雙手緊緊握的嘎吱作響,心中油然生出一股無力感,不到半年啊,因為這火繩槍的質量問題,瞎了三十個兵士了!三十個!!其他輕傷的不下一百個!
他無力的看向圍著的人群, 這些兵士們的臉上有不忍,有同情,有猶豫,有疲憊……
“大人!!”這時驀地有兩人急急忙忙跑過來,“大人,我們隊裡剛才有,又有火繩槍炸膛的了,范老五的左眼,怕是瞎了啊!!”
這話一出,本就不安的兵士們紛紛騷動起來,他們這些勇士營的漢子不怕死!可窩窩囊囊,莫名其妙因為開這勞什子火繩槍瞎眼殘疾的,任誰也不願意啊!!
“嗵!”一把二十斤重的火繩槍重重的扔在地上,緊接著:“嗵嗵嗵……”無數把火繩槍像是多米諾骨牌,由近及遠,一個個被扔在地上。
“你,你們幹什麽!?撿起來!!”
鄧大成霍的站起來,怒目圓睜瞪著這些兩手空空的兵士,“鏘鏘鏘……”親兵們紛紛拔刀在手,幾步圍在鄧大成周圍,臉色漠然的看著周圍。
兵士們同樣漠然的看著鄧大成,眼中再沒有往日的恭敬與愛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