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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拉索爾戰記》第37章 胡德鎮與土地收入
  人群在士兵的帶領下進入胡德鎮,好在鎮裡有條寬廣的大道能讓三輛馬車並駕齊驅,讓街道不那麽擁擠。他們推著貨物、驅趕著牛羊,吸引了胡德鎮民眾的視線。

  “看起來像是逃難來的。”

  “又有個村子被摧毀了。”

  “希望他們不會擠佔我們的份地。”

  圍觀者說的話,阿什萊特都聽在耳中,但這些都不是他能掌控的事情了。他只是認真觀察著胡德鎮內的境況,這裡的建築規劃其實很混亂,大道兩旁是各式各樣的房屋,木屋、茅草屋、甚至還有些“屋子”其實就是用幾根柱子搭起幾張簾子罷了。

  這也導致了除了他們正在走的這條大道以外,所看到的其余的道路都盤根錯節、時窄時寬,如同九曲十八彎。而且衛生也不太好,大道兩旁比較髒亂,經常能看到菜葉糞便等汙物零星落於攤位旁。

  不過大道上還算乾淨,阿什萊特決定待在這的這幾天,絕對不去鑽那些小巷子,自己可不想踩一腳奇怪惡心的玩意兒!

  越靠近城堡,建築的排列也越規范,環境衛生也慢慢變得好起來,人們的衣著也不再單薄邋遢,感覺像是從貧民區走到了中層區。

  最後,他們都被帶到了一處廣場上,在廣場的中央擺著幾張桌子,幾個看起來像是官吏模樣的人已經在那裡等他們了。

  一個帶著插有棕色羽毛的帽子的人站在台子上大聲地說:“靜一靜,靜一靜!我是胡德鎮的財產官——鮑勃!如果要停留在胡德境內長居,請到我這隻手的桌前排成兩列,帶著你們的私產登記造冊!”

  他舉起了他的左手,將近一半村民都牽著牛羊、推著貨物排了過去,鮑勃手下的幾個小吏開始登記信息。

  “剩下的人就是暫留的咯?你們可以散了,隨便去哪都行,但請遵守胡德男爵頒布的法令!宵禁將在晚間禱告完畢後開始!請注意聆聽教堂響起的鍾聲!”

  沒有前去登記造冊的村民們不舍地和曾經的鄰裡鄉親們道別,很多人都流出了眼淚,不停地祝福對方,場面一度十分感人。

  漢姆村旅店的老板娘瑪莎也帶著她的女兒崔迪和幾個夥計,來向阿什萊特和格拉斯告別。

  “感謝你們這一路上的護送,我得去投靠我的表妹了,她在艾荷斯領東部一個叫‘奧克莫斯’的村莊也開了一家旅店,以後路過的話,可以到村裡歇歇腳。”

  阿什萊特點點頭:“有機會的話,我會的。”,他摸了摸崔迪的頭,對女孩露出溫暖的笑容,希望以此讓這個一路上都很沉默的女孩走出村子毀滅的陰霾。

  格拉斯也笑著對瑪莎說:“到時候我會帶著手下到你店裡住的。”

  隨後,像瑪莎他們一樣不願意停留在胡德鎮的村民繼續上路,朝著艾荷斯更深的腹地前行。有的去投靠他們的遠親;有的去尋找艾荷斯境內的其他定居點,比如說人口規模更小的村子,或者人口規模更大的城鎮。

  望著遠去的行人,阿什萊特選擇留在原地,他想看看胡德鎮的官吏是怎麽給移民登記造冊的。格拉斯也在一旁陪同,不過他先讓自己的手下去找住所和酒館,找到後再來通知自己。

  胡德鎮的財產官鮑勃對著排好的漢姆村村民們說:“現在我們會先對你們進行登記,登記完畢的排到中間的桌子前進行財產評估。評估完的到最後一張桌子前上繳地稅換取份地,胡德領法令每蒂姆每年20銅地稅!”

  聽到他說要用地稅換取份地,

人群開始嘩然。  “安靜!安靜!胡德領已經沒有多少空地能分給你們這些移民了,除非你們願意自主開荒,那樣可以獲得開荒面積一半的土地七年的免費租用權!”

  人群更加煩囂了,一些人大聲的喊叫著。

  “才一半?!誰會去勞心勞力開荒?!我家又沒有牛!”

  “對啊!我男人都死了!難道要我和小孩去開荒嗎?!而且才能用七年!”

  “七年根本不夠!開荒出來的土地都不知收成如何,還要引水挖渠,七年時間荒地才剛剛變為良田,就要被他們收回去了!而且還不知道這裡稅收是幾成!”

  鮑勃見狀,連忙雙手下壓,大聲地說:“肅靜!肅靜!如果你們不願意,就趕緊離開!但是我要提醒你們,胡德男爵是非常仁慈的,男爵只收取總收成的兩成做為農稅,地稅也算得上是艾荷斯境內最低的,你們考慮一下吧!”

  這個時候,漢姆村的村民們不再高聲喧嘩,反而是幾人聚在一起交頭接耳。

  “克哈,趕緊算算,我有點算不過來,你不是一項吹噓自己最能算的嗎?”

  “就是就是,趕緊給我們算算,上次你還說你從商人手裡多賺了十銅!”

  “我算,我算!安靜一點!”

  這一團村民馬上噤聲,大家都不敢說話,怕打擾這個叫克哈的“農村神算子”計算收成和稅收。阿什萊特和格拉斯都饒有興致地看著克哈,格拉斯是想看看這個“神算子”行不行,而阿什萊特是想知道這些農民具體的收入之類的東西。

  克哈撓著頭自言自語:“我家有5口人,一共6蒂姆地,去年繳了6成收獲的糧食,還剩4成拿去賣了或吃了······”

  “黑麥我家全留著吃掉了,小麥大麥甜菜賣了,一個黑麵包市價1銅子······”

  他冥思苦想,絞盡腦汁的計算著,半響後,他一拍手:“算出來了!”

  所有齊刷刷地看向他!

  “算出來了,算出來了!我家去年每蒂姆地種的糧食賣出去平均能賺40銀,6蒂姆地就是240銀,去除掉6成稅就剩96銀幣!”

  “我家5口人去年共開銷了87銀54銅,還剩8銀又46銅!”

  有人驚呼起來:“哦!你小子藏得夠深啊!去年竟然還剩了8銀,上個月叫你借我1銀你都不借!”

  哈克尷尬地笑了笑:“啊哈,啊哈哈,先讓我說完。”

  “在這裡的話如果還租6蒂姆地,繳5成稅,就是120銀。今年遷過來,開銷估計會增加,我就預估開銷為110銀,那麽就還剩10銀!去掉地稅1銀20銅,還剩近9銀!我決定了!我留在這!”他越說越興奮,最好高興地不斷用拳拍擊掌心。

  很多村民聽到他說的都驚呼出聲:“喔!”

  突然,有村民搖著頭叫起來:“不對!你算的不對!”

  人們又把目光投向他。

  “不對!我家也是6蒂姆地5口人,但去年只剩了2銀,而且收成也沒你算的那麽多!”

  村民開始竊竊私語,“對啊,我怎麽覺得我糧食賣出去得也沒那麽多啊?”,“是啊,克哈這小子不會在騙我們吧!”

  這個時候,阿什萊特開口了,他問那個反駁克哈的村民:“你去年種的什麽?”

  “啊?我嗎?我去年種的有黑麥和小麥還有大麥。”

  阿什萊特又問克哈:“你呢?”

  “恩人,我家去年種的有小麥、大麥、燕麥、黑麥,我們還種了甜菜和蘿卜。”

  阿什萊特說:“這不就是問題所在了嗎?”

  很多村民都撓起了頭,阿什萊特開始給眾人解惑:“你們種的作物不同,收成也就不同,而且作物價值也不同,甚至你們在市集上賣出的價格也不同,當然會有差距了!”

  就在他還想繼續聊下去的時候,胡德鎮財產官鮑勃打斷了他:“你!”

  他用手指向阿什萊特,臉色脹紅,憤怒而驚慌地對阿什萊特吼道:“如果你還想留在胡德鎮的話,就趕緊閉上你的嘴!”

  阿什萊特疑惑不解地望著他,他不明白為什麽這名官員要大動肝火。之前一直在看戲的格拉斯把他拉出人群,附耳過來:“你小子怎麽又多管閑事!”

  阿什萊特茫然地看著他。

  格拉斯皺著眉頭,用手在他臉上挼弄:“你不會是什麽變形怪或者易容的精靈吧!”

  “唔唔!”阿什萊特掙扎著把格拉斯的大手掰開,憤怒地看著他說:“你幹嘛呢!”

  “我摸摸看你到底是什麽東西變的,怎麽會有你這樣缺乏常識的人?”

  阿什萊特盯著他:“你快說!到底怎麽了!”

  格拉斯又拉著他走了幾步,小聲地對他說:“你這是在泄漏知識!”

  “泄漏知識?!”

  格拉斯點點頭:“以後別在這些貴族或者官吏前這麽乾,知識可是彌足珍貴的,農民可沒有資格獲得免費的知識。他們可分不清種什麽值錢,什麽不值錢,全靠自己摸索,就連算術也不一定算得準確!”

  阿什萊特恍然大悟,原來這個世界的貴族竟然也實行“知識壟斷”!

  格拉斯繼續說:“那個叫克哈的小子肯定在哪學過算術的,大多數的村民可沒他那麽幸運。我在每個村鎮都見過被旅人坑錢的農民,我手下的小子也經常背著我偷偷乾這種事。”

  阿什萊特無奈地搖了搖頭:“那也是人之常情。可是村民想要學習知識的話,該怎麽辦呢?”

  格拉斯回答他:“他們可以去教堂,也可以去找私人教師。不過教堂收費要貴一些,識字的話,每堂課兩個小時標價15銀;術數就更貴了,有些教堂一堂課能收到40銀。私人教師相對便宜點,識字10銀,術數30銀,不過被教會抓到的話······”格拉斯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我靠,一本萬利啊!”

  “那當然!”

  阿什萊特眯起眼笑著說:“我都想去幹這行了!”

  但是格拉斯打消了他的念頭:“那你最好別被人抓住,更要當心學生舉報你。舉報者能獲得一些金錢獎勵,好多私人教師都是被學生送進審判所的。”

  阿什萊特驚訝地看著他,好像在說“還能這樣?!”

  另一邊的登記還在繼續著,那個叫克哈的村民最後用積蓄換取租用了15蒂姆的份地,而鮑勃竟然準許通過了。用鮑勃的話說就是“只要你到時候能上繳合乎數目的稅糧和稅金,就算把剩余的廢棄農地全租了都行。但如果繳不上來,就是欺騙榨取土地,全家都得上絞刑架!”

  看著興奮的克哈,阿什萊特問他:“15蒂姆地你種得完嗎?你家只有5口人吧!”

  這個曾經的漢姆村村民,如今的胡德鎮鎮民,對他俏皮地眨了眨眼:“恩人,我可以把他們租給別人,也可以到雇些沒錢租地的佃戶。”

  “以前在漢姆村的時候沒什麽人開荒,土地有限,而且我家的地也還夠,大家都是好多年的鄰裡鄉親,像村民們購買租用土地也不合規矩。不過現在, 這裡是胡德鎮,不是漢姆村了,做事也該尊崇新的規矩了。”

  好吧,這位主看來是要當富農了,以後估計還想當地主鄉紳。

  在忙活了一個下午後,對於移民的登記造冊才終於審核完畢,所有“新鎮民”都被暫時安置到了胡德鎮的一處公用空地上。他們有一個半月的時間來搭建新房,一個半月後他們都得從公用空地搬走。搭建新房的錢都得村民自己出,當然他們也可以去公用林地繳納一定入場稅,從那裡砍伐樹木獲取木材。

  好在曾經的漢姆村村民們遷徙地早,諾丁漢公爵領的稅務官收稅都還沒收到漢姆村這個最偏僻的小村,胡德鎮財產官鮑勃也沒有對他們征收農稅。村民們也因此有了多余的資金,挺過這個冬天的難度並不大。

  而阿什萊特呢?他早就被格拉斯拉著來到了胡德鎮最大的旅館。這位雇傭兵頭子一直吆喝著要請阿什萊特大吃特吃、大喝特喝,好好發泄一下!

  坐在酒桌上,阿什萊特一邊喝酒一邊回想今天哈克計算收入時的數字。如果按照每蒂姆40銀的產出,去掉6成稅收,加上食物酒水雜物開銷,每蒂姆地能結余出約2銀。“神聖聯合”又實行三田輪作,每人平均最低耕地需求就是1.4蒂姆(此處參考蒂托在《英國農業社會》一書中給出的公式,並結合一些魔改需求。)

  但實際上許多漢姆村的村民,平均下來都沒有租用到1.4蒂姆的土地,有的是嫌貴,有的可能就為了湊整,這也會導致他們收入降低,生活水平下降,陷入惡性循環,真是個糟糕的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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