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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拉索爾戰記》第28章 蘇醒
  掉進河裡後,冰冷刺骨的河水灌進阿什萊特的嘴巴、鼻子、和耳朵裡,求生的本能讓阿什萊特不斷掙扎撲騰。此刻他的腦中不再是混亂的記憶,取而代之的只有溺水帶來的渾噩,眼睛看到的只有翻騰滌蕩的黑色波浪。

  奔流的河水將他衝往下遊,寒冷和窒息是他此時此刻唯一的感受。就在他將要失去意識時,一道溫暖的光芒從“天際”灑落,將他周身的寒冷驅散。

  阿什萊特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觸摸那道溫暖的光,緊接著他感到自己在上浮,他的身體逐漸發燙,“燒”得像火爐一般,讓他感覺自己從冰窟掉進了熔岩,很快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無聲地歎息響起:“時間不多了······”

  昏迷中,阿什萊特做起了延綿不絕的夢,夢裡不斷重複著穿越後一個多月以來的事件,有些事情很清晰,有些則很模糊。記憶不斷地反覆重播讓他陷入了夢魘之中,尤其是關於一個女人的記憶總是讓他壓抑窒息。

  這個女人被黑白兩重光圍繞,強烈的對比色卻相容自洽。她的臉看不清楚,但永遠含著笑,正是這笑容讓阿什萊特心驚。因為這笑容上一秒還純潔溫暖,下一秒就可能變得詭詐瘋狂。

  每一次有關這個女人的記憶出現,夢境就會變得極度詭異。阿什萊特可能一邊在遭受酷刑,被這女人打得皮開肉綻;一邊又和這女人談笑風生,曖昧不明。

  終於,在經歷了及其漫長的夢魘後,他猛地掙開了雙眼,嘴裡呼哧呼哧地喘著氣,汗水從面部劃落帶來絲絲清涼。急促的呼吸和心臟的搏動讓他重新感受到了“生”的真實,沉睡的渾噩很快被抵押消散。

  “陌生的天花板······”

  阿什萊特盯著深棕色的木製天花板,良久,他坐起身,厚實的毛毯從身上滑落,不遠處的火爐裡乾柴正熊熊燃燒,為他帶來溫暖。原來自己躺在乾草堆裡,四周的布局像是個廚房。

  他從乾草堆裡爬起來,披上那張不知道是什麽動物的毛皮製成的毯子,坐到火爐邊烤起了火。他伸手摸了摸胸口,如果沒記錯的話,自己的胸口被人刺了一劍。

  傷口已經完全愈合了,那裡留下了細細的疤痕,新生的皮肉摸起來如嬰兒的肌膚般嫩滑。阿什萊特打開屬性面板看了一眼。

  “HP:172/233”

  他整理了一下思緒,自己從伯爵莊園裡逃出來了,巴德和“海拉”都死了。想到“海拉”的時候,他的頭開始疼痛起來。他眯起眼睛,晃了晃腦袋,決定不再去想之前發生的事情,總之自己逃出來了。

  阿什萊特自言自語:“那麽是誰救了我?”

  他披著毯子走出廚房,進入了另一間屋子,這裡放著許多酒桶和碗盤杯子等等。牆上掛著一些刀劍,牆角還放著一個假人用作盔甲的搭架,它全副武裝地披著一整套鎖子甲。

  忽然,阿什萊特看到了一面鏡子,鏡中的自己有些奇怪,他的發色變了!

  他立馬湊近了看,沒錯,自己被人染了發!而且眉毛也被染了!還染成了灰色!阿什萊特急忙拉開褲襠看了一眼,他松了口氣。還好!下面沒有人動!

  鏡中的自己須發都是淺灰色的,配上自己稍偏暖色調的膚色,再加上自己14點魅力帶來的俊朗容顏,倒是別有一番風味。不過總感覺自己頭髮上有一股味道,不是難聞的異味,而是淡淡的清香,只是這股香氣聞了讓人有些茫然迷魅,染發的材料好像有些問題。

  正在阿什萊特仔細欣賞自己的英俊時,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啊!你醒了!”是丹!

  “丹!”阿什萊特驚訝地說,自己對這個男生還有點印象。

  “我馬上去叫老板!”丹丟丟丟地又跑出去,不一會兒就帶著加比·伯克走了進來。

  “喲,醒了?”加比·伯克的笑容有些猙獰,但沒有惡意。

  阿什萊特傻笑著點點頭,他不得不在內心感歎一句。

  “緣,妙不可言!”

  “我給你染的。”加比·伯克一邊說,一邊指了指自己的頭髮。

  “哦。”

  “你昏迷了半個多月了,先休息,其他的事情等會兒再說。丹,給他弄點吃的。”

  “行!”

  然後加比·伯克就轉身離開,他還要回吧台經營小酒館。

  丹拉著阿什萊特回到廚房,他從烤箱裡拿出一大塊烤得酥黃的麵包,取了一小塊黃油塗在上面,再盛了碗肉湯,最後弄了碟鹹菜乾放到阿什萊特面前。

  “吃吧!”

  阿什萊特吞了下口水,昏迷了半個多月,他也不知道他吃沒吃東西,反正就是很餓。這個時候一看到那焦黃的麵包還有肉湯,他不禁食指大動。一點廢話都不多說,直接吞咽起來。

  丹看著他那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揶揄道:“你別急,不夠的話我再給你拿點。”

  在吃了三大塊麵包,喝了兩碗肉湯後,阿什萊特終於是止住了饑餓感。

  “嗝——”

  “哈哈,看來你吃得差不多了。”

  “嗯!”

  丹好奇地問:“你怎麽暈倒在河邊的?身上還受了重傷,老板撿到你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快死了。”

  阿什萊特慢慢地說起了自己的遭遇,從被奴隸販子抓住,到被拍賣給內維爾伯爵,再到識破伯爵的陰謀······

  聽到這,丹瞪大雙眼:“那麽說,內維爾伯爵真的在謀劃叛亂?!”

  “嗯,這也是他為什麽在拍賣會上買下我,他只是想有個借口召集人手······”

  二人就這麽聊著,但阿什萊特下意識地省略了芭芭拉和海蒂的那一部分,他關於二人的記憶基本已經丟失了,腦子裡只有一個身影模糊的、叫做海拉的女性。

  “那你胳膊上的印記呢?左邊那個我知道,是伯爵的家紋。那右邊那個呢?”丹指著他的右臂說。

  “右邊?”

  “對啊,你右邊胳膊上還有個藤曼印記。”

  阿什萊特撩開右邊的袖子,當他看到那個對稱的藤曼花紋後,整個人如遭電擊,捂著腦袋痛苦地摔在地上。

  丹被阿什萊特的舉動嚇了一跳,他立馬走到對方身邊,不知所措的看著阿什萊特。

  “老板!老板!你快來看看!”

  加比·伯克在吧台聽到後廚傳來丹的呼救聲,他迅速地鑽進裡間朝廚房走去。門敞開著,阿什萊特捂著頭在打滾,丹嚇得呆立在一旁。

  他跑過去用膝蓋頂在阿什萊特的胸口上把對方摁住,右手捏了個印記,嘴裡呢喃起咒語。

  “安定心神!”

  加比·伯克的聲音好像具有魔力一般,阿什萊特不動了,兩隻眼睛無神地望著他。

  “意志豁免失敗!”

  過了一分鍾,阿什萊特清醒了過來,他迷茫地看著壓在他身上的酒館老板和一旁擔心地看著他的丹。

  他迷糊道:“嗯?剛剛怎麽了?”

  加比·伯克笑著說:“沒什麽,你剛剛暈過去了,別多想。”然後他將阿什萊特從地上拉起來。

  “哦。”阿什萊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丹跟我過來一下,”加比·伯克又看向阿什萊特,“你隨意,肉食也可以吃,就溫在烤箱裡。”

  然後他帶著丹出了廚房。

  加比·伯克問丹:“他剛剛為什麽摔在地上?”

  丹擔心地說:“我們剛剛聊到他肩膀上的印記,他肩上不是有兩個嗎?但他卻不記得右邊那個了。我讓他撩起袖子看看,他一看到就摔下去了。”

  “哦?那以後別跟他聊那個印記,他的心靈應該受到過重創。”

  “噢,那我以後不跟他聊這個了。”

  “唔,等會給他把刀子,讓他把左邊的那個奴隸印記刮掉,別以後被人認出來了。”

  “啊?”

  “啊什麽啊,去!”

  丹這才回到廚房,阿什萊特這個時候正拿著一塊肉干啃著。丹從刀具裡找了把小刀,把它洗乾淨放在火上烤了烤,然後他又找了個桶放到阿什萊特腳邊。

  他把刀遞給阿什萊特:“給,老板讓你把左邊胳膊上那個印記刮掉。”他眼神遊移,不敢看阿什萊特。

  阿什萊特接過刀子,神色有些複雜,他撩起袖子,露出了那個有些醜陋的鑰匙狀烙印。拿起刀子放到那個印記旁,他有些遲疑,手有些顫抖。

  他不斷地對自己做著心理暗示:“我得刮掉它,就痛一下,沒事!”

  最後他一咬牙,把刀嵌進了肉裡。

  “唔——!”

  丹偏過頭去不敢看,嘴裡還不斷發出“嘶——”的聲音,好像刀子是割在他身上一樣。

  “呼——呼——”阿什萊特不斷吸著涼氣,手中的刀子一點點拖動,慢慢地剝離著自己的皮肉,鮮血汩汩地流淌。

  此時肉已經割到一半了,皮肉翻卷著,場面一片血腥。阿什萊特此刻感覺自己就是關公,還是自己給自己療毒的關公,他索性心中一橫,長痛不如短痛,迅速地一刀切掉了剩余的部分。

  “啊!”一聲響亮的慘叫,正在吧台擦杯子的加比·伯克抖了一下,然後他笑了笑繼續擦著已經鋥光瓦亮的酒杯。

  廚房裡,丹找來紗布幫阿什萊特止血包扎,他一邊包扎一邊說:“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阿什萊特看著地板說:“不清楚,但我嘶······”

  “噢,對不起!我輕點。”

  “沒事。但我想讓自己變強!”

  “哦?那你準備怎麽做?”

  “大概是去成為冒險者吧。”

  “真好啊,我也想到世界各地去看看,可我膽子太小了。”丹笑著說。

  阿什萊特只是笑笑:“呵呵!”他摸了一把這個大孩子的頭。

  “老板說你可以先住在這養傷,不收費。”

  “謝謝!”

  “你應該謝謝老板。”

  “我會的!”

  晚飯的時候,加比·伯克和阿什萊特相對而坐,丹已經吃完出去看酒館了。

  加比·伯克扯了塊牛肉片,邊吃邊說:“我聽說內維爾伯爵一家都被處決了,包括所有的仆人、傭兵、和奴隸,逃出來的就你一個人吧。”

  阿什萊特摸摸頭:“應該吧,我是從密道裡逃出來的。”

  “那你挺幸運的。”他喝了口湯,繼續說:“你的頭髮我看太顯眼了,不介意吧。”

  阿什萊特搖搖頭:“不介意,染得還行,就是味道有點奇怪。”

  “呵呵,第一次染好的時候顏色還是有點深,我就在染劑裡加了點白冰粟。”

  “白冰粟?”

  “就是癮君子們喜歡的玩意兒,那東西有漂白的作用。”

  “原來是這樣,我說怎麽聞著有點奇怪。”

  加比·伯克邊吃邊說:“沒事兒,你習慣後就好了。另外兩樣褪色劑是小垂菊和紫石花,全部磨碎了混在一起加滾水把頭髮泡在裡面半個小時就行,眉毛用泡濕的巾帕捂半個小時就行。”

  他又扯了塊牛肉放在自己盤子裡:“我把你之前穿的盔甲那鐵片補了補,應該還能穿。你用什麽的兵器的,短劍?”

  阿什萊特回答他:“現在是雙手劍了。”

  “哦,哪天我帶你去庫房裡看看,應該還有幾把能用的。”

  “謝謝!可是老板你為什麽這麽幫我?”

  加比·伯克看了阿什萊特一眼:“我跟你有緣!”

  他迅速地解決完盤裡的食物,然後離開了廚房。

  “記得把桌子收拾了!”

  “好!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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