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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力一下呆住了。
他雖然憨厚一些,但絕對不傻。經何瑾一提醒,也知道蠻乾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一時間,他不由怯怯言道:“師爺,都怪你太威武霸道了。一想起上次招呼俺們單挑兵刑兩房的英姿,俺就忍不住渾身熱血躁動......”
鬱悶地撇了宋大力一眼,何瑾才解釋道:“上次是有師父撐腰,我才敢那樣做的。這次我跟師父都決裂了,還去火上澆油,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嗎?”
說罷,何瑾又奇怪地問道:“大力呀,我不是最近讓你讀書識字、修身養性了嗎,怎麽遇事還如此魯莽?”
“師爺,我聽你話了,最近一直在用功苦讀。”宋大力有些委屈,開口道:“先生還讓我多看些故事話本兒,有助於我提升讀書興趣。”
“哦?你那先生聽起來不錯......可果真如此,那就更不應該啊。”何瑾撓撓頭,不由又問道:“你看的什麽故事書?”
宋大力頓時又一激動,氣勢十足地回道:“水滸傳!”
何瑾頓時臉色一僵,掩面無語歎息。好半天后,才落寞地勸道:“大力,咱還是先別看了吧......聽師爺的話,那本兒書不太適合你。”
宋大力聞言似乎很是不舍,但出於對何瑾的信任,還是點頭道:“哦,既然師爺說不讓看,那我就不看了......”
這邊兒何瑾和宋大力,還有來有往地嘮著家常,一旁的沈萬三卻已急壞了:“公子,都這個時候了,你怎麽還有心情聊東聊西的?”
“咱那成衣鋪已開起來了,供給縣衙的冬衣也在趕製中。可你現在一下跟大老爺鬧了別扭,還怎麽賺錢?”
“沒事兒,冬衣燒酒什麽的,該製造還繼續製造,耽誤不了我們賺錢。”何瑾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擺手道:“就是鬧了點小矛盾,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過一段時間,一切就能恢復原樣了......”
“公子,你這話未免太托大了......”典韋也忍不住開口了,脫口而出道:“這可不是你跟少夫人吵架,床頭吵完床尾和的。”
“這次你跟大老爺吵得滿縣衙皆知,而且語出傷人,不可能輕易便能修複如初的。”
何瑾聽了這話點點頭,隨後面色凝重地望向了沈秀兒。
就當眾人以為他要說什麽重要的事兒時,卻見他眨巴了兩下眼後,開口道:“秀兒啊,似乎我們成親後,還未吵過架。這日子過得未免有些平淡了,沒什麽激情.......”
沈秀兒聞言,真是感到又好笑又有些生氣,不由哭笑不得地說道:“官人,你心也太大了......得罪了大老爺,生意能不能做還是小事兒,可縣試的案首卻要不翼而飛。”
“沒了縣試的案首,官人就考不到秀才,承襲不了爵號,這可是攸關官人前程的大事兒!”沈秀兒越說面色也越沉重擔憂,隨後止不住放低了聲音懇求道:“官人,過剛者易折,善柔者不敗,你便去向大老爺認個錯吧......”
她這話一說完,房中所有的人也都同時屏住了呼吸,期盼地看著何瑾。而何瑾則環視了一圈兒後,面色平靜地問道:“你們,也都是這個意思?”
眾人一時齊齊慎重地點頭。
可誰料,何瑾卻不由一笑,忽然反問了一句:“可你們想過沒有,即便我向師傅認了錯,這事兒難道就能過去?”
這話一出口,
眾人不由同時嘶了一口氣:“這?.......”一時間,他們也都反應過來了:是啊,就算何瑾同姚璟認了錯,事情就能過去了嗎?
姚璟心高氣傲、書生意氣。這次何瑾同他吵得那麽凶,而且還當著全縣衙的面兒,斷絕了師徒恩義。可謂已將姚璟的面子狠狠撕下,踩在了腳下摩擦。
這會兒就算何瑾前去認錯,姚璟也斷然不會原諒何瑾的。
更何況,此次是姚璟誤會在前,何瑾一旦主動認錯,反而更像不打自招。因此還可能導致姚璟認定何瑾前倨後恭,更加看不起何瑾......
一時間,眾人的臉色不由變得極其難看起來。
最後,還是跟何瑾最熟稔的典韋,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公子,既知這等結果,那你當時為何不忍下那口氣?......”
“嘁......”誰知何瑾一撇嘴,又反問一句:“我又不是姚璟親爸,為啥要慣著他?”
眾人頓時再度一陣無語:就你這臭脾氣,比姚璟也強不到兒去......
可不料就在此時,又聽何瑾悠悠地繼續說道:“而且,不跟他大吵一架,又怎麽讓汪謹那王八蛋的奸計得逞?”
眾人更加一陣霧水。
還是徐渭這隻老狐狸,跟何瑾很有些默契,捋了捋胡子後率先反應過來道:“公子,你難道是故意為之,是在將計就計?”
“當然,要不是為了這個,我吃飽撐的啊,要跟個潑婦一樣罵仗?”何瑾脫口答道,但隨後面色便漸漸冷厲起來,冷笑道:“不得不說,這汪謹的確比刁德一、李儀、胡大海那些狗才厲害多了。”
“我若跟師傅同心,那一掃縣衙沉屙舊疾、肅清吏治,便會易如反掌、事半功倍。可汪謹也正是看破了這一點,一招挑撥離間讓師父猜忌嫉恨上了我,可謂一刀見血。”
說著,何瑾語帶殺氣,一拍桌子道:“哼,原本對於縣衙裡那些貓途狗道兒的,我還一直懶得搭理。可想不到汪謹真是狗膽包天,竟敢在老虎面前撩須。”
“更可恨的是,他還撩撥成功了,用這等悶招兒,讓我狠狠栽了一個大跟頭!”
說到這裡,何瑾不失時機地站起身來。
他把右臂緩緩前伸,指向縣衙的方向,聲音意氣風發,鬥志昂揚:“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讓汪謹失望,自然要陪他好好地玩一玩!”
這番自信十足的語氣以及智珠在握的神態,顯然給眾人打了一針強心劑。
典韋、許褚、宋大力三位武人已止不住心中的躁動,開口問道:“公子,你吩咐罷,我們當怎麽做?”
何瑾微微一笑,道:“既然汪謹想要破壞我跟師父的情誼, 那當務之急,自然是要先修複好我跟師父的關系.......”
話一出口,所有人面色一下又僵住了。
尤其三位還熱血請戰的武人,不由懊惱長歎:公子啊,你說了大半天,這不全都是廢話嘛!
一時間,他們都不想呆在這裡了,不想看到何瑾的那張臉。
“唉,唉......你們都別走啊,我還沒說完呢!”何瑾這會兒卻急了,也不敢裝風騷了,趕緊拉著眾人解釋道:“我故意讓汪謹以為他計謀得逞,這便已經明暗倒轉、攻守易位了。”
“而且,回來的路上,我其實已想好修複我跟師父的法子了。你們相信我,真的要相信我啊......”
最後還是典韋心軟,看著何瑾的可憐樣兒,便對眾人說道:“那我們,就再留下來聽聽?公子,你到底有什麽法子?”
“也不是啥高明的法子,就是我這人善於學習,也懂得活學活用......唉唉,韋哥你別捏拳頭,褚哥你別擼袖子呀.......我跟師父認錯是沒用的,以後的事兒,還得靠你們啊。”
好不容易撒嬌打滾地將計劃說完後,何瑾忽然便發現,整個房子一下安靜了。
所有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兒,愣愣地看著他。
最後,典韋一搖腦袋,問道:“公子,你確定這法子是要跟大老爺和好,而不是要逼著他跳河?”
“這,這法子,也實在太陰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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