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刺殺行動確實有些虎頭蛇尾，就連關景言也能看得出，槍手的素質參差不齊。若不是後來又來了支援，說不定會被方不為和林志成還有許金濤全殲。

　　方不為覺的自己應該再換個角度，一定要讓關景言打消或者是減輕對特務處駐上海站的懷疑。

　　這並不是單單是為了完成馬春風交待的任務，也更是為了關景言考慮。

　　方不為認為，光憑關景言突然遇刺，就臆測陳浩秋等人是漢奸，這不單單是武斷，簡直是兒戲。而且還讓特工總部把上海站的主要人員全關起來審查，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辦法。

　　這不是上趕著給日本人幫忙麽?出這種主意的人，才應該是漢奸才對。

　　他懷疑，這個主意很有可能就是關景言出的。

　　他天夜裡在車上，方不為曾問過是誰向校長進言，懷疑上海站有內奸的想法的時候，關景言的神色有些不對。以方不為對關景言的了解，這十有八九就是關景言出的主意。

　　此時再聽關景言的話，方不為其本就能確定了。

　　如果到頭來查出陳浩秋等人是被冤枉的，況且負責調查的還是老對頭特工總部，馬春風豈可善罷乾休。怕是乾骨頭上都要想辦法撕下二兩肉來。

　　特工總部是聽命行事，江右良到上海後，雖然沒有查到有用的東西，但並沒有挾私報復，到時後再多也就治他個不力之罪。

　　怕就怕校長惱羞成怒，把怒火撒到關景言這個出主意的人身上。

　　沒有侍從室副官這個身份，馬春風想收拾關景言，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

　　關景言待他方不為一片真心，他自然也要投桃報李。更關鍵的是，上海站若是一直癱瘓下去，也會給日本人可乘之機。

　　於公於私，他都先要將被特工總部關進去的陳浩秋等人解救出來。

　　“咱們反過來再說，假設確定日本人要抓你……師兄是校長侍從室的副官，肯定知道一些絕密。上海站參會人員都是知道你的身份的，如果是他們告密，日本人肯定會求一擊必中。怎麽可能只出動那麽幾個人?”

　　“校長之所委派師兄尉問特務處上海站，也是因為年前年後上海站幾起行動確實完美。如果陳浩秋或者上海站的其他人是內奸，這幾起行動又怎麽可能成功?

　　特別是對大漢奸北華的刺殺。對日本人來說，無論怎麽算，大漢奸北華的作用總要比陳浩秋等人的作用大吧……”

　　這些都是前兩天晚上，關景言對他說了上海遇刺案始末之後，方不為就想到的疑點，此時說這些話，並沒有摻雜任何私心。

　　關景言陷入了沉思。

　　許久之後，他才抬起頭來說道:“你我兄弟之間，我也不必瞞你。校長之所以再次派我來上海，就是要讓我盡快查明此中隱情，特別是陳浩秋。

　　陳浩秋此人頗有能耐。日本諜報機關大多集中在滬上，勢力不可謂不大。而陳浩秋僅僅靠著手中的百八十個人，能源源不斷的探得日本人的情報，說實話，不單單是馬春風看重他，好幾位長官對他都是讚賞不絕……”

　　方不為聽明白了，正因為陳浩秋表現突出，所以上面才對他更加重視，生怕他成為日本人的釘子。不查清楚，上面是不敢再用他的。

　　關景言先入為主，認為上海站有內奸，也不可能就憑方不為幾句話就轉變看法。

　　方不為也知道一時扭轉不了關景言的想法，沉吟稍許後說道:“如果真如師兄所言，

陳浩秋真有嫌疑的話，特工總部都查了一個多月了，怎麽半點線索都沒有查出來?　　這位江股長能被委派到上海調查此事，想來也不是乏乏之輩。為何會拖這麽長的時間?”

　　“這也是校長惱火的原因所在……此次因你之故，破獲南京的日諜據點，特務處聲名大漲……馬春風一見校長，便會重提此事，校長也被煩的不得了，才想著盡快查個水落石出，所以才有你我此次之行……”關景言回道。

　　“師兄，光憑你我關上門來臆斷，也斷不出內奸來……陳浩秋等人，還是要見上一見的……”方不為說道。

　　“我也正有此意，已讓田立成去安排了！”關景言回道。

　　為了穩妥，江右良剛到上海之後，就將陳浩秋等人誆到了閘北軍營，然後全部拿下， 再沒有放出來過。

　　方不為和關景言想見陳浩秋，自然還得去滬軍駐軍。

　　臨走的時候，方不為又勸著關景言退了酒店的所有房間。上海不是南京，只要和國軍政府有關的人物，日諜機構就像是聞到香味的蒼蠅一樣圍上來，所以關景言還是盡可能的少公開露出的好。

　　關景言也被嚇怕了，怎麽說他也是校長侍從室的副官，日本人如果知道自己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真說不準會不會對自己動手。

　　到了軍營，提審陳浩秋等人的事宜田立成已經提前安排好了。方不為並沒有見到那位江右良股長。

　　按道理來說，關景言來上海徹查此事，還是特派員的身份，此時就是江右良的上官。江右良應該及早拜見才是。但一直不見這位的影，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關景言急著見陳浩秋，就把這事給忘到了腦後。田立成一直都在，方不為也不好提醒關景言。

　　第一位自然是上海站的站長陳浩秋。當看到坐在關景言身邊的方不為時，陳浩秋驚了一下，想不通他怎麽在這裡。

　　態度有了變化，連口氣也客氣了很多，關景言拿著方不為替他列的提綱，問著陳浩秋:“陳站長，我赴滬尉問一事，你是什麽時候通知的其他人員?”

　　關景言赴滬尉問的消息，除了駐軍長官之外，就只有陳浩秋提前知道。

　　“前一天晚上。”陳浩秋回道，“我先告訴的副站長楊定安，然後由他通知的其他人。而且我當時通知楊定安的時候，只是告訴他次日到亞新酒店開會，並沒有提起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