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無禮。”
楊晨往前走了幾步:“我是楊晨,不知公子來此有何指教?”
“指教談不上,就是好奇罷了。”朱倫起始終面帶笑意,翻身下馬,走起路來一步三晃,腰間配著的三色玉若隱若現,逼得人不敢直視。
走到楊晨身邊,略一拱手:“還請掌盤解惑,這光州何時有了煤?莫不是楊掌盤有通天徹地之能,說變就能變來?”
“此地有煤炭自然是有人發現,否則我楊晨哪有那等本事,說哪裡有碳就哪裡有。若是如此,我說處處都有黃金,人人都有衣穿,豈不是更好,還找那煤炭作甚?”
“妙哉,妙哉,楊掌盤說話實在有趣,不知這煤可曾找到?”
“這個還需些時日·······”楊晨老臉一紅,這可真是戳人痛腳。
“哈哈哈。”朱倫起大笑起來:“有趣,實在有趣。楊掌盤行事果然非常人所能理解,蘇某打算在此借住些日子,靜候楊掌盤的佳音,不知楊掌盤可否叨擾一二?”
“自是無妨。”
楊晨雖然弄不清楚這人的來歷,但是只有一個人能掀起多大的風浪。而且楊晨觀此人的言行舉止甚是瀟灑,隱隱約約有股從容不迫的氣度,這種氣質是裝不出來的。
必定是經歷過數輩人的熏陶,身份非富即貴。而且楊晨也不相信在這個時代就有間諜戰這麽一說,可能會有打探情報的探子,但是這種直接打入到敵軍內部的行為,楊晨相信以現有的理論還是不會出現的。
“好,楊掌盤果然爽快,既然這樣,本公子也不能白吃白喝,不妨來些彩頭。”朱倫起從腰間解下自己佩戴著的那塊三色玉,放在手中掂量了掂量,朝著楊晨拋了過去。
楊晨伸手一撈,剛好接住,定睛一看。只見一塊巴掌大小的玉牌,上面藍紅黃三色相間,如同三個扇形一般組合而成。互相滲透卻又互不侵犯,遠看是三色,近處看來中間融匯的地方似乎又有了三色,竟是六色。
其上又不知被哪個名匠雕刻成數個鳥獸,邊緣修以花草,形似神傳,與紋路結合的天衣無縫。哪怕僅僅是這雕工,也算得上是頂尖的。
當年卞氏獻和氏璧,僅僅是七色而已,便成了傳國玉璽。如今自己手中竟握著一塊與之相差不大的同等寶玉,價值何止萬兩,呼吸竟隱隱有些急促。
“此乃本公子隨身所帶玉佩,楊掌盤若是不嫌,便可當做賭注。若是這商城真有炭,這玉佩便是楊掌盤的,當做是本公子這些日叨擾的飯錢。可這商城若是沒有煤的話,不知道掌盤可出什麽賭資。”
“這玉佩價值不菲,最少也要數萬兩銀子吧?”楊晨穩了穩心神,心裡暗暗地猜測起了這人的身份。
朱倫起隨意一笑:“錢財乃身外之物,楊掌盤若是認為它值萬兩,它便值萬兩,若是認為它不值,它便不值。對於一個許久未曾吃過飯餓的奄奄一息的人來說,它甚至比不上一個饅頭,但是對於有錢人來說,再多的饅頭都換不來。”
“蘇公子年紀不大,見識卻不凡。這玉佩太過貴重,楊某不論輸贏,都不會和蘇公子賭這一玉佩。”說罷,楊晨將玉佩遞了回去。
豈料那人竟不以為意,隨手一拋,將玉佩扔給了站在楊晨身後的嶽雄飛:“喏,拿去買酒喝。”誰知嶽雄飛連接都沒有接,目光視之如無物。任由那玉佩落在地上,被王棟急忙撿了起來:
“我滴乖乖,這麽貴重的東西怎麽還能扔來扔去的。這位公子,你快些收好,這玉佩如此貴重,哪怕公子家纏萬貫,想來也不是個小數目。”
“怪人,都是怪人。”世孫從心底嘀咕幾聲,這等不對財帛動心之人,他還真是第一次見。哪怕是之前那些出入王府的達官顯貴,見到自己這腰牌無一不是眼露貪婪,只是隱藏的好和不好罷了。
“蘇公子若是想賭,小賭一番即可。楊某不是賭不起,而是明知蘇公子必輸,不願貪圖蘇公子的便宜罷了。”楊晨輕笑兩聲,看的朱倫起更是好奇不已。這等人還真真是未曾見過,對楊晨愈發的感興趣。
“也好,那就換個賭注。本公子要是輸了,甘願給楊掌盤當一年的小吏。楊掌盤若是輸了,便替本公子解答三個困惑,這樣可好?”
“什麽困惑?若是超出楊某所能,那就無能為力了。”
“自是不會。”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商議好後,眾人便又開始乾起了活。盧公子和楊掌盤打賭的事在眾士卒中也傳了開來,一聽說竟然有人質疑掌盤,這群大頭兵一個個鉚足了勁,甩開膀子就乾。
他們之前雖說是有些偷懶,但是對於楊掌盤的話還是深信不疑的。掌盤既然說這商城有煤炭,那自然是有煤炭的。只不過是天氣太冷,乾點活身上就出汗,有些不愛穿內衣的大漢,身上的棉襖就直接貼在肌膚上,著實難受。
只不過此時輪到他們給掌盤正名,自是不能再留手。
朱倫起牽著馬,站在一邊饒有興致地看著,一不留神只見一把鐵鍁飛了過來,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身前半米的距離。
把他嚇個半死。
不遠處一漢子朝著地上的鐵鍁努了努嘴,意思是讓朱倫起也過來幫忙。
“呵!”朱倫起樂了,以前在開封城的時候哪有人肯讓自己乾活,就連穿個衣服都得有人伺候著,一來到這竟乾起了活。
將馬拴在地上,將鐵鍁撿起來便直接上手,鋤了沒多一會隻覺著雙手被磨得有些發熱,有種火辣辣的感覺。
自己挖了許久,剛剛挖了一尺余深。而旁邊那個給自己鐵鍁的漢子,此時已經挖完一個,已經開始挖下一個去了。大概是感覺到了自己在看他,那漢子將頭扭過來,先是瞅了眼自己挖的那個坑,然後又意味深長地又看了眼盧公子挖地那個········
直到夕陽西下,仍是一無所獲。
又是白白辛勞的一天,楊晨歎了一口氣,招呼著眾人集合回去。左右看了眼,發現嶽雄飛和王棟都在,沒有少人,便回去了。
············
話說馬文那廝,帶著幾個平日裡的親信跑了許久,直直跑到掌盤的視線范圍之外,找了個地勢比較低的背風坡,把帶著的工具往旁邊一扔就躺了下來。
“來來來,歇一會再乾,幹了一天累死老子了。”
聽到馬文的招呼聲,那幾個士兵互相對視了眼,然後又朝著楊晨等人所在的方向張望了眼,面色有些為難:“師長,這·······不大好吧。”
“嘿。”
馬文雙眼一瞪,氣呼呼地說道:
“一幫小兔崽子,老子帶你們幾個出來放松會還不樂意了?現在掌盤不在,老子的官職最大,聽老子的。老子讓你們幹什麽就幹什麽,天塌下來有老子,怕什麽。”
主要是馬文害怕這幾個家夥回去告密,雖說平日裡對自己都很恭敬,但是萬一肚子裡要是有啥壞水,讓掌盤知道自己出來偷懶,說不得怎麽懲罰自己。
保險些還是讓他們和自己一起偷懶,這樣才最安穩。
那幾個士兵都面露為難之色,卻一步一步地往馬文身邊走來,然後也找了塊地躺了下來。
馬文見狀滿意地點了點頭,閉上眼眯了起來。一陣涼風吹過,旁邊的幾顆枯樹發出了“嗚嗚”的聲響,聽得滲人不已。
剛有些困意的馬文被這涼風一吹,頓時打了個激靈,睜開雙眼。四下裡都是光禿禿地一片,雖有些起伏卻也擋不住這四面八方吹來的風。
心裡大罵一聲晦氣,拍拍屁股站起身,喊那幾個士兵也起來乾活。剛剛鋤了兩下,突然靈感頓生,挖個坑自己躺裡面的話豈不是妙哉?
又能擋風,自己還幹了活,一舉兩得。越想越佩服自己,使勁的挖起土來。一時間只見泥土飛揚,那效率一個頂三個。
挖了許久,堪堪挖出一個可供他躺下的洞。深半米,大小兩平方左右。馬文心滿意足地躺了下去,發現吹來的風還是能吹到自己。
高高聳起的肚皮上被吹得一陣涼意,就像是有人在不停地撫摸著自己一般,比寒風更加要命。
“奶奶的。”
馬文又翻身站起, 用鐵鍁又使勁地往下挖了半米,使洞深約一米。這次心滿意足地躺了下去,不大不小,剛剛好。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入土為安了··········
和馬文同來的那幾個士兵,挖著挖著,總覺著有些不對勁,過了許久這才發現······馬師長竟突然不見了······
幾人互相對視了幾眼,心裡有些恐慌。
這個年代,對於鬼神的說法還是深信不疑的。剛剛馬文還在旁邊和他們一同挖坑,怎麽說不見就不見了······
莫不是挖到了什麽不吉利的東西,被抓了去。
幾人呆呆地立在原地,恐怖的情緒從空氣中醞釀。這時,風聲吹過樹梢,“嗚嗚”聲在他們聽來竟成了厲鬼索命的呐喊,一個個嚇得魂不附體,扔下工具便撒腿往之前來的方向跑去。嘴裡也不敢呼喊,生怕被身後的厲鬼給注意到自己。遊走在明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