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是啊。俺吃的沒有大家多啊。他們那麽多人，俺飯量那麽小，怎麽可能吃過他們嘛。”

　　馬武的話就像是給馬文打開了一扇窗戶，自己怎麽能吃的比大家還多呢?

　　顯然不可能的事情嘛，想到這裡，馬文的表情又樂了。

　　趕忙扯著他弟弟的胳膊:

　　“弟弟，走快點，咱們要聽掌盤的話，一會多吃些才行······”

　　······

　　“吃肉了吃肉了！”

　　隨著一聲聲的呼喊，圍在周圍的人群瘋狂了，你擠我、我擠你，好一陣無形中的硝煙彌漫。

　　“排好隊，不要急，一個個來，都有份，管飽。”

　　郭志遠喊了許久，加上士兵的維持。人群這才稍稍安穩下來，慢慢地排起了長隊。

　　李暉帶著手下的人進也不是，退又不甘心，站在原地正在猶豫中。突然聽到楊晨朝著他喊了一嗓子:

　　“你他娘的等啥呢?趕緊帶著人過來盛飯。”

　　“是大人，小的這就來！”雖然被罵了，但是李暉心裡反而是美滋滋的，指揮著手底下的人抓緊去盛飯。

　　白花花的米飯上澆著香噴噴的五花肉和白菜，一咬下去滿口生津，然後趕緊扒上兩口米飯，好吃到不行。

　　一時間除了盛菜的吆喝聲，整個場地都安靜了許多。拿到飯的眾人，都端著自己的碗隨意找了個地方就坐下開吃。

　　也不顧燙，趕緊吃完趕緊再去排隊盛一碗，實在是太好吃了。

　　······

　　“再給俺一碗，多肉少菜的那種。”馬文那中氣十足的聲音聽到郭志遠的耳朵裡無疑是赤裸裸的嘲諷。

　　他一碗才吃了一半，這馬文已經是第五碗了，合著剛才的話白和他說了。

　　剛開始的時候郭志遠還能忍忍，但是當馬文加到第四碗、第五婉的時候，他坐不住了。擦了擦嘴，站起身:

　　“馬文，剛才怎麽和你說的?大家吃一碗，你吃一碗，對不對?不能吃多了，吃多了就叫不知廉恥。”

　　誰知，馬文僅僅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是看某個傻子一樣，分明就是不屑。然後扭過頭去趕緊伸手接過又盛滿了的飯碗，扒拉兩口，邊吃別說道，聲音含糊不清:

　　“先生，俺沒多吃。你看大明剛剛吃了一碗，俺就跟著他又要了一碗。掌盤剛才也要了一碗，俺就和他一起又要了一碗·····

　　他們吃一碗，俺吃一碗。俺是知禮義廉恥的人，不先吃，不多吃，和大家吃的一樣多。先生你可不能欺負俺沒文化，就亂說。”

　　·········

　　站起身的郭志遠臉色憋得通紅，他堂堂一個秀才竟然被大字不識一個，平日只知道傻吃的馬文給鄙視了。

　　“荒唐！荒唐！”

　　和這種人講道理是講不通的。郭志遠放棄再和他辯論的打算，重新坐下吃了起來。

　　只是動作不再那麽斯文，心裡發狠自己一會也要吃三碗·····

　　其實若是楊晨在這的話，便能知道這一定是馬武教唆的，可惜郭志遠和他倆接觸的還少，沒有吃透他倆的把戲。

　　人們一個個吃的肚皮渾圓，不想回屋。借著通明的火把，坐在場地裡嘮起了嗑。

　　孩童在大人中間追逐著，打鬧起來。

　　李暉的女兒在人群中找了半天，端著碗走到之前給她螞蚱的那個小男孩面前。把裡面還留著幾塊五花肉的碗遞給他，奶聲奶氣地說道:

　　“給你吃。

”　　僅僅用了一頓飯，李暉手底下的人便沒有了那麽多的抵觸，望向楊晨等人的目光已經有些柔和。

　　就連吃了三碗，坐在地上的郭志遠都沒想到楊晨當初讓他做頓好的，竟然有著如此奇效。瞅著那一個個坐在地上的眾人，歡笑聲從四周響起。

　　火把和柴火的光亮照在人們身上，破爛的衣衫和滾燙的內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人們的眼神似乎都在閃閃發亮，不僅僅因為這是一頓飯，而是跟著楊晨讓他們感受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日子能越過越好的希望，能夠每天吃飽飯的希望。

　　主公就是主公，非我等可揣測也，心裡對楊晨的佩服愈加強烈了。

　　其實楊晨當時讓他做頓好的，主要是想要犒勞一下勞累一天的眾人。

　　士兵還好，主要是那些老人和孩子。身體本就不行，又趕了一天的路，再不吃點好的補充下體力，天曉得會發生什麽。

　　當然，用一頓飯和新加入的人展示一下自己的寬厚和慷慨，這也是楊晨的目的之一。

　　只是郭志遠瞅著那糧食一麻袋一麻袋的往鍋裡有些心疼，特別是當他看到馬文三口半碗飯，五口一大碗的時候。

　　······

　　馬文最終吃了十三碗，有些意猶未盡的躺在邊緣處的黑暗裡。

　　若不是再去加的時候菜已經沒了， 說不得他還能再來幾碗。

　　馬文平躺著，肚子鼓成了個球，兩隻手放在上面不停地撫摸。天上的星空很是璀璨，一顆顆的像是發光的寶石。

　　月光將一捧清涼瀉在這片久經磨難的土地上，通透中蘊含著撫慰。

　　馬文扭頭和躺在他身邊的馬武說道:

　　“弟弟，俺今天吃的好爽，你說這是不是就是幸福的味道?”

　　馬武也吃撐了，兩眼都有些呆滯，不停地打著嗝，很是讓人懷疑他這小小的身軀是怎麽藏下那四碗飯的。

　　聽到馬文的話，他緩慢地晃了晃頭:“不知道。嗝，我好撐啊····嗝·····

　　楊晨早已吃飽，沿著山體往上走了一會，然後爬到一顆樹上坐下。

　　望著下面燃著的火把和熱鬧的人群，他微微地閉上眼，仰頭感受著蒼穹之上對他傳來的呼喚。

　　那種奇妙的感覺來自未知的地方，來自神秘的呼喚。底下狂歡中的人們對未來的憧憬上升到星空中，連成一個個圖案，形成了一個從未見過的圖騰。

　　那是屬於他楊晨的。

　　他感受著，心裡微微有了一些滿足。

　　那一晚眾人散的很晚，人們都小心翼翼的守護著這難得的一夜，不想讓他過早的結束。

　　等到楊晨回到營地的時候，眾人都已各自睡去，火把也燒盡了最後一絲光亮，只剩下了兀自飄零的灰煙。

　　月光如水，給楊晨加了清涼的一件薄衫。

　　走回到屋子前面時，借著冷光，楊晨突然注意到前方似乎有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