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在羅山縣修整了十余天的楊晨,又從光州調撥了兩千人馬,湊夠九千人。因為
光州城在羅山縣的東南方向,對方不將羅山打下,輕易不會貿然進攻光州。所以僅給光州留下兩千士卒足矣,也算是以防不測。
是日,探子來報,說發現信陽城的北邊開來一支大軍,人數足有萬余人,直往信陽城撲去,如今已經到達確山縣最多再過兩日便可到達。
汝寧府方向也有一支明軍開來,看架勢是要直襲光州,人數大概在一萬五到兩萬之間,不日便到達光州。
聽到探子來信,楊晨略一沉吟,便明白了對方的打算,這是想利用他們兵力不足的緣故兩面作戰,讓自己首尾不能相顧。
信陽那邊有嶽倫,楊晨心裡還是稍微放心些的,派人送了封信去讓他早做打算。但是這光州城裡只有郭志遠一人。如果對方選擇派人把自己困在城裡,分兵南下,那光州可就危險了。
郭志遠此人搞後勤是把好手,搞軍事就差了些。
想來想去,楊晨命人把嶽雄飛喚來,囑咐他帶上一千步兵,回光州協助郭志遠守城。自己在前邊打的再好,如果說後邊信陽和光州都丟了,那一切都沒了意義。
雖然說嶽雄飛最厲害之處在於他所率領騎兵衝鋒,但是為今楊晨手裡已經無人可用。
馬文和小和尚那廝,在自己手下指揮起來如臂所指,但是放出去獨當一面怕是有失偏頗。容易衝動,考慮的也不是很周全,一個不小心便能使這局勢陷入危險。
嶽雄飛此人話少了些,性格也卻不比那兩人莽撞,所以思來想去也就只能是把嶽雄飛派了回去。
聽到吩咐後嶽雄飛沒有遲疑,軍情如火,點了點頭便點齊士兵出發了。
倒是馬文那廝多有不舍,眼神一直望著那離去的身影,依依惜別,看的馬武心頭火氣,輕輕地呸了一聲:“這個小白臉。”
不過總算好了,那小白臉走了後,馬文以後只能是跟了自己。
重新和以前一樣,自己往東,他往東,自己坐著,他不站著。想起那一幕,馬武就感覺自己的一切都值了。
不過,他人呢······?
剛剛回過神來的馬武突然發現原本站在自己身前的馬文又不見了·······左右瞅了瞅還是沒有。
難不成又去聽那個有腦疾的家夥唱謠去了?這個有腦疾的。
原來有天馬武去徐湘泉那找馬文的時候,發現馬文正同那老頭一邊大口吃肉,一邊唱謠。嫉妒之心熊熊升起,拉著馬文就要走。卻聽得那老頭突如其來的說了句:“小夥子,老夫觀你不出半月定有血光之災啊。”
聽到徐湘泉的話,原本心裡就有些嫉妒的馬武當即和他大罵了起來:“你有血光之災,你全家都有血光之災。”聽馬武說這種話,一直坐在一側的老婦人有些不願意了。
走到馬武身旁把他拉到一邊,壓低了聲音說道:“小夥子,你別和老頭子斤斤計較,他有腦疾,不知道啥時候就犯嘞,再說了,哪有你這麽說話的。他有病,你也有病嗎。”
馬武被老婦人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從此以後便不再想去老頭那裡。
不曾想這小白臉剛走,又來了個把馬文迷得神魂顛倒的老頭子······哎,馬武心裡長歎一聲,落寞的走了。
············
官軍已經來到了羅山城下,把城池團團圍了起來,看那陣勢莫不是得有兩萬人馬。先是揮師強攻了幾次,卻被城上飛下的箭矢和炮彈打了個人仰馬翻。
傷亡了千余人馬,這才停止了強攻,團團包圍起來,只是圍而不攻。整日在城外叫囂,要楊晨那賊人出城一戰。
楊晨來時從信陽城裡帶了三萬石糧草,足夠城裡的大軍用一年有余,所以並不擔心糧草的問題。
而且羅山縣城方圓不大,東西僅僅數裡。楊晨把八千人分為三隊,每兩千人為一隊,守城每兩個時辰一輪。剩下的那兩千人馬作為預備隊,保持好充足的體力,隨時準備著支援。
就這樣又過了幾日,倒是把袁剛愁壞了。
不曾想這夥流賊的戰鬥力竟如此強悍,也不知防守此城的賊人是誰,就像個釘子杵在道路中。如果放任不管的話直接進攻光州,自己的後路有被包抄的危險。
如果一直耗著,自己出征所帶的糧草只有一個月有余,而且信陽那邊進攻的官兵糧草也不知道夠不夠,如果到時來求援,說不得仍然是要分他們些的。
看這架勢短期內這仗估計打不完,隻得是派人回開封求糧草,一面把手下的副將、遊擊都喊來出出主意。
看著自己的大帳裡坐滿了人,袁剛便說出目前的境遇,想問問眾人有什麽方法。誰知這些日久生平,從沒見過什麽大陣仗的,竟一個個直了眼。
唯獨曹熊直嚷嚷著要率領本部人馬猛攻一門,不計傷亡一定能打下來的。
袁剛聽了直搖頭,這得傷亡多少才能攻下?而且據這些時日的觀察,裡面的賊人最少是有五六千之多,想要強攻下來,最少得是他們的四、五倍人手才行。
可是這城有些小,自己的大軍施展不開,反而有利於他們守城,最後傷亡慘重便宜了這城裡的賊人。
最後還是手下一謀士,性格有些孤傲,平日裡並不受袁剛的待見,姓許字空流,大概是取自“檻外長江空自流”一詩,出了個主意,他說:
“既然我等強攻不下,不如引蛇出洞。留下數千人馬,其余大軍裝作撤退的樣子,往光州方向進軍。如今此城的賊人有五六千之多,並且都是精兵,再除去信陽的賊人,那光州城定是較為空虛。賊人見我等奔光州而去,定會想辦法拖延我等,出城追殺。
若是我等在路途的兩側埋伏上伏兵,到時大軍再掉頭殺回,後面還有先前留守的人馬,這樣四面夾擊,賊人一路奔跑定是已經疲憊到了極點,見我等將他們四下圍了,根本沒有一戰之力。擊敗這夥賊人後,我軍再趁勢殺回羅山,將城奪下。
若是說城裡的賊人見我等攻光州坐視不理的話,那便假戲真做,先將那光州取了,這樣賊人失了老巢,怕是也活不久矣·······”
說道這裡,大帳裡皆是一片吸氣之聲,袁剛聽後心裡更是佩服,當即封為隨軍長吏,並許諾到時定在皇上面前為許長吏請功。
聽得在座的眾人羨慕不已。
當下便密謀起來,吩咐妥當,各自散去。
第二日一大早,楊晨正在城裡巡視,只聽得有士兵來報,說發現對面的官軍似乎少了許多。楊晨忙上城頭一看,發現不遠處原本旗幟林立的營地,如今竟有些空曠。
四下裡雖然仍是圍著些官兵,但是充其量也就三四千人。
突然,旁邊的一個士兵的驚呼聲把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順著他的手指而望,只見不遠處的東邊似乎有塵土激起,再仔細一看,不正是明軍的身影嗎?
如今已經越走越遠,隱隱有些看不真切了。而且看那方向,就是光州的方向,看來明軍這是覺著久攻不下,選擇繞路直取光州。
“哼。”楊晨從心裡冷笑一聲,卻也懷疑其中有詐。給小和尚留下三千人馬守城,隨時注意接應,楊晨親自帶著馬文和馬武還有剩下的五千士卒朝著那漸遠的隊伍追去。
原本圍在城下的明軍,見城門突然打開,大批的賊人從裡面湧出,忙揮舞著武器撲了上去。卻被最先出城的弓箭手和火槍手擺開陣勢,編織成一個遠近火力交叉網,密不透風,殺的明軍血流成河。
隨後無數的白影從城門中飛速越出,徑直對著明軍發起了反衝鋒。騎兵越來越多,慢慢地匯聚到一團,呈錐子型往前衝去。一時間勢如破竹,馬頭所至皆無一招之敵。
步卒緊跟其後,刀盾手站在兩側,防禦著側面飛來的箭矢,再往中些是火槍手,左右各三排,無間斷的打起了排槍。再往中間則是長槍兵和弓箭手,一時間喊殺聲不斷。
那三個城門的明軍見狀想要過來支援,卻被小和尚率領士卒以迅雷不及之勢從城裡衝出,殺了個人仰馬翻,無奈只能是眼睜睜地瞅著大股賊人從東門而出。
小和尚見掌盤率領著大軍已經衝出,又掩殺了一陣,這才大搖大擺的回到城裡,明軍隻得是收攏殘兵,匯聚到了一處。
袁剛率領著大軍故意走走停停,不敢走的太快怕城裡的賊人追不上,也不能走的太慢怕進不到伏擊的圈子。
這時, 留在後面的探子已經來報,說是賊人已經出了城,衝破封鎖往自己後方追來,還有大約六、七裡的路程。
而再往前走兩裡地便是曹熊帶人埋伏的伏擊圈,所以袁剛放慢步子,命令大軍在原地休息片刻,補充下體力。
一直等到能夠看到後方滿天飛舞的黃沙的時候,這才命令大軍抓緊前進。
楊晨率領騎兵一馬當先,已經看到了不遠處的明軍,大喝一聲:“起!”千余騎手紛紛將手中的長槍夾在胳膊與身體一側的中間,慢慢地形成戰陣衝鋒。
而面前的明軍似乎發現了身後的追兵,一部分已經掉過頭來,組成陣勢。
馬文和馬武帶著步兵,雖是跑了許久,但是平日的訓練在此時已經發揮作用。雖然有些累,但是總體的陣型仍舊保持著,還有不少的體力。
唯獨有一部分剛剛加入的新兵,訓練了不足月余,便被匆忙的拉上戰場。若不是平日裡熟悉的袍澤都在身邊,心裡這才穩下些許,說不得會慌亂的。
此時,白色的身影越衝越快,大地上一片咚咚之音,即將與明軍接觸。
突然,只聽得數聲炮響:“轟!轟!轟!”漫山遍野竟殺出無數伏兵,將楊晨的大軍一分為二層層包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