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晨也沒有想讓他們送死的想法,技不如人是可以彌補的,令行如一卻是需要很長時間的磨合才能做到。
所以楊晨打算的是以戰養戰,優勝劣汰。自己需要教給他們的是服從命令,而殺敵本領就讓他們自行摸索去吧。
將新兵穿插打散,每個隊伍的老兵和新兵的比例大約是三比一,這樣有老兵在一旁監督也出不了什麽亂子。
這種方法存活下來的士兵,才是真正的百戰精銳。
君不見西南高原之上,自古以來就有養獒的傳統,個個威猛尋常。“二獒敵一虎,一獒戰三狼”不是空穴來潮。
相傳母獒每窩能生十來隻小獒,但是那些有經驗的牧民從小就給它們肉吃,而且每次隻給它們一點,小獒們為了活下去只能是互相殘殺。
最終,每窩裡往往只能活下一隻獒,這隻獒力大無比,尋常的獒兩三隻進不了身,可與雪豹廝殺,也被稱之為獒王。
楊晨想要采用的方法也是從中借鑒而來,要麽不練兵,要練就練百戰雄兵。
他日率大軍到關外,與皇太極的八旗兵一決雌雄,比個高下。
城頭一尊老舊的碗口炮朝天開火,楊晨站在城門下聽那聲音都震得耳朵有些發懵,晃了晃腦袋,大手一揮:“出發。”
四千人馬浩浩蕩蕩,從商城出發,先往東南到了金剛台巡司,又馬不停蹄地往東走,直撲金寨而去。
·······
足足走了五日,餓的頭暈眼花,身上的衣服都破了好幾個口子馬天狄這才重新望見了金寨的城牆,不禁一陣熱淚盈眶:
“我·····馬天狄·····回來了。”
這一路逃亡可謂是驚心動魄,沒有食物只是到處挖野草充饑,渴了捧河水解渴。想他堂堂馬家二爺,何曾受過這種罪。
哪怕是在被楊晨關押的日子裡,一日兩餐也是不用愁的。
因為沒有沿著水庫邊走,所以剛開始走錯了方向,等到發現時已經是三日後,自己竟然不知不覺間走到了金寨東北方向的葉家集。
也是整個光州最東的地方。
雖說葉家集不是楊晨控制的地盤,但是馬天狄也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這些日子實在是被楊晨嚇破了膽,生怕有細作在裡面。
把自己再抓回去,過那沒酒沒肉沒女人的日子,一定要親眼見到自己的哥哥才能放心。
葉家集距離金寨不算遠,卻因為處在官路上而且是河南和安徽的交界,所以陌生的面孔較多,不時便能見到不知從哪來的流民身影。
在人群中乞討者有之,躺在大戶人家門口等待施舍者有之。馬天狄為了活下去,不得不化身為其中的一員。
三天沒正兒八經的吃過東西了,除了小時候和他哥哥逃難,啥時候受過這份罪啊。
於是葉家集那些原始流民發現了一個怪象,一個穿著雖有些破爛長相卻肥頭大耳的家夥竟和他們搶起了飯碗。
仗著自己長相比他們富貴,就連乾糧也是能多要一小口的。
這哪行,就在馬天狄來到葉家集的第一個晚上。原本美滋滋地吃了半個涼窩頭,喝了兩小口剩粥,緊了緊衣服找了一牆根躺下。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隻感覺好像有人在脫自己的衣服。
睜眼一看,只見自己的外衣已被脫去,一群眼裡放著亮光的亂民把自己圍在中間,正用手胡亂地在自己身上摸著。
在月亮的反光下,嘴角上那有些晶瑩的東西是什麽?
馬天狄“啊”的大叫一聲,
嚇得頓時睡意全無,不管不顧地撒腿就跑,這是要吃了他的節奏啊。 跑了不知多久,衣服被樹枝劃破也沒有留意,站在四下除了鳥鳴聲荒無一人的山林中,蹲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剛開始從水東寨逃出來的時候,咬牙切齒的要報仇。到了現在,還報仇,報什麽仇啊,安心做他的二爺不好嗎,非要受這份罪。
如今終於要見到自己的親人,跌跌撞撞的就往城門跑去,卻被守門的士兵攔了下來:
“急著投胎呢,幹什麽的?”
“我····我····我是馬天狄。”
人在屋簷下生存了半年的時間,唯唯諾諾的性格一時間竟沒有轉變過來,和那幾個士兵說話時語氣竟不自覺的有些恐慌。
見來者如此膽小,那幾個士兵愈發囂張,上前推搡了馬天狄一把:
“馬天狄是誰?你們認識嗎?”
周圍那幾個士兵也都搖了搖頭,雙手插在懷裡看起了笑話。想他馬二爺什麽時候直呼過自己的名字,都是我二爺怎麽怎麽樣,何曾如此低調過,也難怪眾人不知。
見身旁幾人都搖頭,那人不由得更加興奮,這種小民欺負慣了, 又沒什麽油水。平日值守如此無趣,找點樂子也是好的:
“問什麽就答什麽,看你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給我滾。”
說完又是一個推搡,直直把馬天狄推倒在地,打了個滾。
等到站起身時,就像是剛從黃土裡爬起來似的,看的眾人哈哈大笑。
馬天狄怒向心中起,臉上的表情有些發狠。剛要發作,但是這半年裡養成的習慣卻又讓他不由自主的陪起了笑臉:
“各位爺,我真的是馬天狄,對了,對了,我是二爺,我是二爺啊。馬天成是我大哥,我是二爺。”
就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馬天狄的臉上露出狂喜之色。
見這人的表情有些發狠,那幾名士兵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卻發現只不過是曇花一現是個紙老虎,不由從心裡暗暗呸了一聲。
互相對視一眼,點了點頭,重新往前走了兩步,一巴掌扇了過去:
“還敢嚇唬老子,看老子們不讓你漲漲記性。你是二爺?你要是二爺老子們就是大爺。”
說著,一陣拳腳不停地往馬天狄身上招呼著,直直將他打倒在地,仍不罷休。
馬天狄原本就餓著肚子,身上沒有多少力氣。如今被這一頓猛揍,隻感覺胃裡翻江倒海像是要吐出來一般。
弓著身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磕著頭,邊說邊哀嚎著:“各位爺,別打了,我錯了,我錯了······”
往來經過的行人一個個熟視無睹,管又管不了,走著自己的路。
········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