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福輝有些著急:
“劉大人,若是不抓緊奏報朝廷,派大軍圍剿。一旦說楊晨那廝得到喘氣之機,待其勢力已成。到時我等就無力回天了,大人。”
劉善誠未曾說話,剛才開口的那官員已然一步跨出,和柳福輝辯論起來:
“柳大人此言差矣,楊晨到底心裡如何想的我等不知,若是不分青紅皂白直接一棍打死,若是陷害忠良豈不讓人寒心。二來一旦大軍開戰,我光州百姓怕是又要遭受無妄之災了。”
如今的士兵缺餉問題嚴重,已經是擺在明面上的問題。除了遼東的士兵能夠領到七八成的餉銀外。其余邊鎮或者說衛所,均都無銀可使。
大軍開拔往往也都是各地負責糧草,人吃馬嚼不說,就怕這主官縱容手下劫掠。
柳福輝被辯的無話可說,目光狠狠地盯了那個官員幾眼,嚇得那人慌忙後退不敢與他對視。
“好,就按曹大人說的辦。”
劉善誠這次一改之前的猶豫不決,直接拍桌子定了下來。
“哼,到時要是上面追查下來,我柳福輝定當如實相告。”
這個柳大人對著主座上的劉善誠拱了拱袖子,一甩手,有些生氣的坐了下來。
劉善誠雖有些頭疼,但是沒有辦法,這廝的恩師因為勤王有功已經升任兵部左侍郎,下一步估計就要官拜尚書。
可惜范大人如此清明正直一人,怎教導出如此愚蠢的學生。
“這是自然,出了問題,我劉善誠自會承擔,就不勞柳大人麻煩了。只是這次派誰前去為好?”
此時,眾人的目光都下意識的瞥向一直坐在角落裡的那個身影,就像是事先商量好一般,齊刷刷望了過去。
這等出力不討好,還有性命之憂的事情誰願去。方洲子那廝不錯,反正已經有經驗了。
“下官願往!”
這正合方洲子的心意,走到劉善誠面前跪了下來,直接拜在地上主動請纓。
“好,定要把楊晨那廝的想法打探清楚,要小心些。”
見有人主動要求前往,劉善誠心裡大喜,不動聲色的捋了捋胡須,答應下來。末了想起這方洲子對自己也算是忠心耿耿,出聲提點了兩句。
“大人放心,下官就是肝腦塗地也定要把楊晨那廝的想法打探清楚,回來匯報給各位大人。只是、只是一事下官不知當不當說。”
“直說無妨。”
“若是下官再回不來,此生不能侍奉大人左右,請大人照顧好我七舅姥爺的二姨太,這算是下官最後的心願了。”
“本州準了,你且放心去吧。”
聽方洲子這麽說,眾人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氣氛一時有些沉悶,劉善誠不由得放下手中的茶杯,親自起身拍了拍方洲子的肩膀。
“那下官去了。”
方洲子挺直上身,對著在座的眾位大人拱了拱手,眼眶中似乎有幾滴晶瑩的水珠滾動。
就連柳福輝都對這個家夥生不起氣來,雖說這廝是劉善誠的親信,但是有這以身犯險的勇氣已經值得所有人去尊敬。
望著那個越來越遠的身影,劉善誠幽幽歎了口氣,把楊晨的問題暫放一邊,眾人又開始了先前那無休止的討論。
·······
這天剛亮曙光,太陽只露出一個尖角。有些冷清的街道上就出現一列列整齊的身影,身上的鎧甲雖說有些雜亂。
但是無論胖瘦,個個身板挺直,喊著響亮的口號往城門外跑去。
避過城外的農田,沿著護城河跑起了圈。 先是跑步,跑完步回城裡吃早飯,吃完飯後開始一天正式的訓練。
老兵練劈刺和對砍技巧、練陣型和配合,新兵只能是練隊列和站軍姿,偶爾再拉拉體能。雖說是很累,但是有奔頭。
下午再采取兩個老兵帶一個新兵的模式,手把手的指導。
盡快的讓新兵形成戰鬥力。
楊晨起了個大早,跟著眾人開始了一天的訓練。
如今手底下的士兵總數已經達到了四千五百人,其中有一千是剛剛從流民裡挑選的。雖說瘦弱了些,但是夥食跟上後這體格還會壯起來的。
其中方家集還有三百人的守軍,水東寨二百,牛食畈和那三個關隘的守軍加起來五百。雜七雜八加起來,人數已經達到了五千多人。
兵馬雖是日益甚壯,可這消耗和開支也是極大的一筆數字。再加上那近萬趕來投奔楊晨的流民,這開銷真真是入不敷出。
積攢下來的三萬石糧食,堪堪夠這些人吃到明年。
瞅著那喊殺震天的士卒,楊晨心裡很是得意,大有一劍在手,天下我有的念頭。可惜,一封水東寨傳來的急信破壞了這氛圍。
信是郭志遠派人送來的,楊晨展開信件打量了幾眼,有種不祥的預感。
原來在前日晚上,一直負責看守馬天狄的兩人,其中一人的家裡突然有急事,匆忙趕了回去。
隻留下一個士兵看守馬天狄,被那家夥找到機會,用石塊打暈士兵,逃了出去。
待回家的士兵回來後,發現屋裡的犯人已經不見,這才慌忙報告了郭志遠。
郭志遠帶人沿著水庫邊緣往北搜了一夜,一直沒有找到,趕忙派人把信送來,言辭中不乏自責。
“這馬天狄也是個妙人,知道逃命不能往北逃,得先兜個圈,把追兵甩掉。”
和楊晨想象的一樣,這馬天狄從水東寨中逃出去的時候,先是徑直往東跑,跑到天亮這才掉頭朝北而去。
難怪郭志遠沿著水庫邊往北搜尋一晚上也找不到。
只是讓這馬天狄逃走,卻是有些麻煩。那馬天成讓自己氣得吐血,一旦自己手裡沒了人質,他豈能是善罷甘休。
“嘿嘿。”
想到這裡楊晨竟有些猥瑣的笑了起來,今日的楊晨已不是昨日的楊晨,要是這馬天成不知趣,那就怨不得自己了。
對著正在一旁教育新兵的馬文喊了一聲:“馬文,集合全軍。除了留下五百士卒看守商城外,其余人馬和我進攻金寨。”
眾士兵一聽說要攻打金寨,那些剛剛加入一個多月的士兵望著站在高台之上侃侃而談的掌盤,不由得心生恐慌。
自己這天天跑步,練隊列的,武器還沒用過幾次,就要上戰場殺敵,心裡能不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