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箭只有手指般長,尾部裝著各色羽毛,釘在脖子上入肉很淺,像蚊子叮了一口也不疼痛,本來這種打獵用的吹箭傷不了道虛,但一來他背對瑤女,小箭勁小帶不起銳風,也沒弓弦聲響,二來正得意洋洋在美女前顯擺,沒有防備。
道虛手指一摸便知不好,這種箭靠的是箭頭的毒藥殺人,果然,傷口開始麻麻的失去知覺,隨即麻木感迅速擴散全身。
道虛怒吼,飛腳踢中一張椅子,椅子飛向瑤女,“碰”的一聲將正在重新裝箭的她撞飛,落到地上口吐鮮血,暈了過去。
“將這賤人綁了,呀….”,卻是莊良感覺掐住咽喉的力量變小,從腰中拔出一把匕首,一刀扎在他手臂上。
道虛忍住疼痛,手上用力,哢擦一聲竟將喉骨捏碎,莊良頓時吸不上氣,道虛手一松,他軟軟倒在地上。
“拿丹來”,道虛急叫,麻木感漸漸變成嗜睡感,像幾天沒合眼,眼皮不住往下垂。
身後的白衣侍女急忙行動,二人解下束腰白帶綁住瑤女,靠的最近一人取出一個木盒,打開拿出一枚丹藥,正是歸元丹,另一人拿出一隻細鐵管,用力戳在雞蛋大的丹藥上。
道虛銜住鐵管,用力一吸,急慌慌的神色安定下來,閉目坐在椅子上,運息催動藥力。
朱朝宗大奇,歸元丹還可以如此服用,如同吸椰子汁一般,又見瑤女雙目緊閉被綁在地上,有些擔心,怕道虛一怒之下殺了她。
手臂上的傷口泊泊往外流血,一個侍女撕下衣襟為道虛包扎。
良久,道虛睜開眼睛,長出一口氣,他雖剛服藥,瞳孔透出藍色,但卻神態安定,並不像吳長生般的煩躁暴跳。
吩咐侍女:“等她醒了,好好審問一番,看是誰主使”,又對許謝二人道:“一時疏忽,兩位道友見笑了”。
許如雲奉承道:“區區小失算不得什麽,反倒顯出觀主神通”。
道虛道:“剛才那賊子要搶什麽丹書,可否給貧道一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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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如雲大恨,恨得卻是朱朝宗,叫我撿書就撿書,幹嘛喊出太清丹經的名字,這不,被人惦記上了,道虛如此武功,在場之人加起來乘以十也不是他的對手,怎麽辦?
“只是尋常一本小經書,入不得觀主法眼”。
“呵呵呵,經書哪裡來的”,眼光嚴厲,望著許如雲,看地她一哆嗦,想起剛才他的神勇,不由自主一指朱朝宗,道:“是他給我的”。
“你又是從哪兒得來的?”,道虛轉頭問。
朱朝宗結結巴巴道:“我….在觀裡…找到的”。
“在哪兒找到的?”。
“在廚房放風囊處,我在觀裡學著煉丹,把風囊拆了去鼓風…..”
道虛捋須點頭,心裡卻大大鄙夷,洞裡的爐子我見過,你那叫煉丹?首先丹爐建的就驢頭不對馬嘴…..。
也不說破,示意他繼續說。
“後來…後來我把風囊用壞了,於是做了一個風箱在廚房替代,可風箱太大也太高,對不上原來的接口,於是我把風囊底座拆了,又往下挖了幾尺…….”。
道虛心中猛跳,我怎沒想到,沒想到往下再挖幾尺,風囊底座我也拆開看過,道靜一直負責燒火做飯,最有可能藏在廚房,萬萬沒想到他挖了洞藏在地底……。
“於是我便發現了一本書…..”。
“好了,別說了”,道虛伸手製止他,臉上和顏悅色,對著朱朝宗微笑:“我送你幾個姬妾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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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朱朝宗張著嘴,著實意外,“為什麽?”。
“我欲與許道友合籍雙修,至於你,憑你也配不上她,不過我從不佔人便宜,送你幾個姬妾補償於你,你看可好?”。
朱朝宗恍然,他想人書兩得!他以為我和許如雲是一對,不然為何送丹書給她,為何書掉地上要她幫著撿,為何她肯學鳥叫……。
一指謝如君,笑道:“好不好要問她”。
謝如君斬釘截鐵道:“不好,姬妾不要”,頓了頓道:“師姐去你那是好事,但和他沒關系,也不用補償”。
道虛大訝,小子行啊,兩個都搭上了,這小的明顯在吃醋,這小的姿色更強一些,也更冷一些,能勾上確實有些本事。
許如雲臉色有些發白,訕笑道:“這要問過師傅,觀主人才風流,想也不缺雙修道侶”。
道虛呵呵笑道:“謝宗主那我去說,我願供她驅使五年,丹泉觀所有物件也為綠華宗所用,想來她會答應”。
許如雲臉色更白,心裡明白,師傅八成會答應。
宗門要借助道虛之處甚多。
找到太清丹經,要煉丹必須在丹泉觀煉製,道虛若是不許,得了丹書也沒用,以他的身手也無法強來硬上;他的武功若是能為宗門所用,師傅一定喜出望外;趙家那裡,那老不死的病重,沒了歸元丹,估計撐不過今年年底,他一死,我便沒了用處,
道虛若去討要我,以師傅歷來行事,有九成會答應;至於宗主的位置,以前只有我一個人選,現在有了師妹。
可…..可這道虛實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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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虛見她沉吟不語,心中一陣煩躁,那是一種堵塞不通的悶燥,總想撕碎一些東西才覺舒爽,才得宣泄。
再也沒有耐心,一揮手:“就這麽定了”,對著朱朝宗道:“你既不要補償,我也不能讓你吃虧,送你20畝田,也好得些錢財”。
朱朝宗斷然道:“不必,你自己留著吧”,這句‘不必’回的迅速無比,幾乎是下意識從嘴裡蹦出。這種如買賣奴隸的做法實在無法接受,從頭到尾沒問過許如雲的意願,仿佛她是一件物品,再者,這次收了田地財物,下次他要來交易謝如君怎麽辦?
不再理他,轉頭同謝如君低語:“這道虛實在狂妄,竟把人當做物件送來賣去的”。
謝如君白了他一眼:“這世道不就是這樣麽?”。
朱朝宗醒悟,這是在宋代,文人本就拿侍姬當物品,友人間互相贈送成了風雅之舉,就連詩名卓著的蘇軾,也乾過將懷孕的侍妾贈送他人的事情
這道虛處處攀附風雅,明明一個道士,卻滿口騷人墨客腔調,文人習性學了個十足,想來是把此事當做裝逼來乾。
“我,斷不會乾此等事”。
謝如君瞥了他一眼:“要想不被送來送去,只有做到宗主才可以”
幽幽道:“你以為我爭宗主為了什麽,為了權勢?為了虛榮?”,歎口氣,“我只是不願再受製於人,隻想掌控自己的命運而已”。
朱朝宗張了張嘴,一句‘可以離了宗門’吞在肚裡沒說,是啊,世道如此,不能變強,到了別處也還是一樣。
謝如君低聲道:“道虛在江州有一座大宅子,平日裡常住在那兒,後院買了三十幾個姬妾伺候………..”。
朱朝宗恨恨道:“無恥,居然開后宮,不知道現在流行單女主無女主麽”。
謝如君一愣:“你那麽憤慨做什麽,什麽是單女主無女主”。
朱朝宗訕笑道:“我是說那麽多女人,哪裡顧得過來,師姐去了必然受冷落”。
謝如君不屑道:“師姐去了,不能奪得專寵,枉為綠華宗出身”。
擦,還可以從這個角度看問題。
謝如君接著低聲道:“別看道虛一副謙謙君子模樣,其實暴虐異常,喜歡殘虐女子,每年後宅總要死幾個姬妾,活著的也提心吊膽, 生怕觸怒了他,惹來殺身之禍。有侍妾打翻茶盞被他綁在柱子上,打了一夜,活活打死”。
聲音低到只有他才能聽見:“他…他還喜歡綁著交合,鞭打越慘他越喜歡”。
愛好SM,朱朝宗點頭。
謝如君瞟了他一眼,道:“每年也有幾名姬妾被送去娼門,他說送你姬妾,指不定就是想送走的那些,你也不用高興”。
朱朝宗忙道:“我沒高興,真沒高興,我是悲哀,悲哀你懂不懂,為她們悲哀”。
見她不置可否,轉移話題道:“這些都是你白潔師姐告訴你的吧,不然你從何得知”。
謝如君神情黯淡下來,過了片刻道:“白師姐死了”。
“啊,什麽時候的事”。
“三日前,許師姐告訴我的,死狀極慘,手腳被打斷脊骨斷成三截,滿身傷痕,胸..胸乳還被挖去一塊”。
朱朝宗心一沉,道虛知道她是臥底,下了毒手。
怎麽知道的?
沉聲道:“如君,你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說,是不是你通的消息”。
“不是”,謝如君直視他眼睛,毫不躲閃地說。
朱朝宗松了一口氣,所有無能為力的事情,如果不能阻止,最好保證和自己無關,當然也要和自己在乎的人無關,不然良心不安,晚上睡覺只怕會半夜驚醒。
“看來,許師姐此番有些凶險啊”,朱朝宗感慨道。
只聽見許如雲咯咯嬌笑:“咯咯咯,既蒙觀主看重,如雲受寵若驚,敢不從命,觀主風流倜儻,小女子也是仰慕的緊啦,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