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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鷂子》第14章 哪知腹內乾坤
  “呼蘭。”陳翔眉毛一挑,略覺驚訝。隨後意識到自己的表情不妥,順勢問道:“可是松陽五部中,貴由部的頭人,呼蘭大人?”

  那人笑道:“陳公子很了解我們肅慎人啊。我不過是一個商人,哪裡敢和呼蘭大人相提並論?呼蘭在肅慎人當中是個很尋常的名字,我不過是同名而已。”

  說著,那位仙客居的東家將陳翔父子延請到貴賓專用的客房。

  客房中擺著一張大方桌,空曠地坐著五人,正北面坐著一名五十多的中年男子,那位“呼蘭”的父親。東方坐著一位三十多歲的壯漢,“呼蘭”的大哥。旁邊空著一個位置,應該是“呼蘭”的座位。正西坐著還有一名二十多歲,眉目剛毅,臉色稍稍有些蒼白的女子,應該是剛剛生完孩子不久的“呼蘭”的妹妹。坐在她旁邊的,是一位長得相似,稍顯年輕的女孩,自是“呼蘭”的小妹妹。呼蘭向陳家父子介紹完畢之後,那位“父親”主動說道:“既是長者,還請上座,陳老先生不妨就坐在我身邊吧。”

  陳瑜推辭了一番,還是坐在了南邊。而陳翔,向眾人施禮之後,又來到了後廚。一名面黃無須的中年漢子,捧著三尺長的大白鰱,搖搖晃晃地向陳翔走來。陳翔趕忙迎上去接住魚,但是那漢子卻腳步一個踉蹌,連人帶魚,栽倒在陳翔的懷中。

  一陣慌亂之間,那大魚一躍而出,掙扎起來,廢了好一番功夫才收拾停當。那漢子向陳翔連連道歉,說道:“年紀大了,腿腳不好,公子別怪罪。這條魚還請陳公子細細料理,我家主人還等著呢。”

  “回稟你家主人,讓他放心,我自有分寸。”陳翔仿佛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那漢子剛想轉身,陳翔忽然問道:“我看你有些面善,不知如何稱呼?”

  那漢子低頭說道:“賤命不足掛齒,也就是年歲癡長,不少朋友稱呼我一聲,龍叔。”

  陳翔點了點頭,說道:“龍叔,前方路滑,小心慢走。”

  在眾多幫廚的輔助下,陳翔有條不紊地料理起這條魚。魚肉太大太多,肉質其實並不是很好,分解魚肉,取下魚頭熬湯,魚肚做丸,其余的魚肉細細切片,蘸取茱萸大蒜等辛辣之物,燉煮起來。一魚三吃,既照顧了產後女子的需要,也更加符合肅慎人喜歡辛辣刺激的口味。旁觀者看著,也都嘖嘖稱奇。

  隨著一碗一碗的魚肉上桌,席間也漸漸熟絡了起來。“呼蘭”一家子開朗健談,而且少見的對於漢家文化,頗為了解。陳瑜也是見識廣博,能言善辯,相談之間,倒是其樂融融。席間,那位父親倒是幾次三番詢問起陳瑜的根底,只是陳瑜都不動聲色地回避了。

  做完了魚羹,陳翔將剩下的活計交給了幫廚,回到了席間。見陳翔歸來,“呼蘭”端起了一杯白酒,敬向陳翔:“陳公子辛苦了,為難陳公子做廚子,確實是我等的不敬,我先乾為敬。”說罷,一飲而盡。

  陳翔面露尷尬,苦笑著說道:“我不勝酒力,你們怎麽趁我不在倒了這麽多酒,這要我怎麽喝啊……”

  “囉嗦什麽,想乾就乾,不想就拉到,扭扭捏捏地,像什麽樣子。”西側那位年輕些的姑娘大聲說道。

  “無禮,還不給陳公子道歉!”“父親”訓斥道。

  那姑娘嘟起了嘴,眼睛咕嚕嚕地轉了一圈,也拿起酒杯,對著陳翔說道:“陳公子,剛才是我無禮,我敬你一杯,表示歉意。我先乾為敬。”說著,也一飲而盡。

  陳翔愕然,

無奈之中,也只能一口飲完了杯中烈酒。酒才下肚,一股紅暈便湧上臉頰,其人也是搖搖欲墜。陳瑜連忙起身,扶住了自家有些狼狽的小兒子。那“呼蘭”一家,見此情形,知其所言非虛,那姑娘自是開懷大笑,那婦人淺笑,哥哥嘲笑,“呼蘭”剜了一眼那姑娘,連聲賠罪。“父親”只是含笑注視,倒也沒多話。  陳翔掙扎著穩住身形,抱拳說道:“在下失禮了,請諸位海涵。”

  “呼蘭”忙說道:“喝酒就是要盡興,有什麽大不了的。陳公子不勝酒力,緩一緩就行了,慢慢來,沒關系的。”

  陳翔點頭,坐下來忙舀來一大碗魚湯,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陳瑜忍不住數落了陳翔幾句,“父親”哈哈大笑,感慨道:“既然是宴飲,便該盡興,陳公子並未失禮。今日,你我雖然是周人和肅慎人,卻也能同桌吃飯,其樂融融,也是難得的緣分。但願肅慎和大周不再有戰事,商旅往來,互通有無,兩國百姓其樂融融。”

  陳瑜笑了笑,說道:“這位先生,你的願望雖好,可惜難以實現啊。”

  “怎麽說?”

  “先生之前應該和齊國打交道得比較多,不太了解周朝的特性。每個國家的大政方針,其實受到開國皇帝氣質的影響很大。就譬如齊國,素來明於進退,機巧萬端,不在於一時一地之得失,卻能讀懂大勢,善於因利乘便,投機取巧。而大周的皇族獨孤氏,厚重堅毅,執拗頑強,早期面對大齊的強勢國力,凝聚軍心民心,一路死扛,這才有了今天的基業。所以肅慎不過是小勝一場,想要讓大周知曉利弊,握手言和,不易啊。”陳瑜侃侃而談。

  “這樣,辛苦的還是兩國百姓啊。”“父親”說道。

  “自然,不過若是戰事持續,對於肅慎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陳瑜談性漸起,娓娓道來:“肅慎的弊病,主要有三。一曰內政未清,各部權力交叉錯雜,掣肘頗多。二曰物資缺乏,才用不足,極度依賴貿易平衡。三曰人丁稀少,國力受限,難與大國爭鋒。若是遼東戰事延續,那麽忽而都大汗可以以戰事收攏權力,以劫掠彌補國用,以俘虜增加勞力,一舉三得。”

  “父親”笑道:“哪裡有這麽容易的事情。用兵總是危險的事情,誰能保證必勝?周朝的國力,輸得起,肅慎人,可輸不起啊。說到頭來,還是要兩國談和較為穩妥。”

  陳瑜說道:“若真要談和,倒也不難。大周雖強,卻也有本身的頑疾。肅慎若是能抓住時機,狠狠地打上一仗,剝去大周強盛的外衣,甚至引發突厥的覬覦,那麽為了穩住北方時局,大周也不得不握手言和。”

  “大周制度完備,國君令行禁止,有何弊病?”

  眼見“父親”和陳瑜說道越來越投機,“呼蘭”皺起眉頭,感覺有些不妙,但是又說不上來。一旁的“哥哥”正在認真地聆聽,而兩位女子,卻多少有些意興闌珊。陳翔喝了不少魚湯,幽幽然抬起頭,臉上還帶著一絲紅暈,但臉色多少好看多了。“父親”越說越激動,不由得將半個身子都放在桌板上,前傾著。

  陳瑜笑著說:“大周的弊病眾多,具體表現,首先便在於財稅。大周稅種繁多,但是總體上分為兩種,以按照人丁收稅的丁稅,無論是丁口錢、勞役、軍賦;還有以財產收稅的的財稅,無論是商稅還是田賦。然而,丁稅需要統計人口,建國之初尚且容易,如今人口滋生,黎民或有逃稅,或有流亡,難以收繳。財稅而言,商稅難以統計核實,田賦的話,豪強開辟荒田,國家難以清查,負擔多半還是壓在了小民的身上。而國家一大,用兵四野,耗費的財貨也更多了,是以國用有入不敷出之難。”

  “大周弊病之次,在於選官之法。以查舉製選拔天下人才,則官位為世家所壟斷。 一郡主官,有征辟之權,相互征辟對方的親族子弟,避嫌的同時為其出仕提供機會。公器私用,選拔不嚴,使得世間風氣,視征辟自己的主官為君,以家族利益為重。若大局平穩,這些士族子弟自然盡心效力,若是時局危險,則是以保全家族為先,倒是顧不得國家危亡,百姓安樂。“

  “大周弊病,還在於軍製不明。以軍府為主力,然而關中府兵太多,本來是為了強乾弱枝,然而隨著戰事的轉變,路途遙遠,征發關中府兵極為不利,甚至會影響關中的耕種,反而得不償失。大周弊病,還在於對商販管理不嚴,重利為民間所得,財用匱乏的同時,也帶來了民間的隱患。”陳瑜越說越激動。

  “先生真的是大才,對於時事洞若觀火。不過我倒是有些奇怪,既然先生胸中有韜略,為何不出仕,反而是隨著令郎,行商賈之事,豈不可惜?”“父親”疑惑地問道。

  “大周之弊,說到底還是豪強士族之弊,需要肅之以嚴刑,規之以制度。然而獨孤氏本為豪強,立足之基也是關中豪族,若要改正這些弊端,談何容易。故而陳某一直在等真聖人出世輔佐。”陳瑜喝了酒,搖頭晃腦地說道。

  此話一出,席間眾人不由得看向了陳瑜。這話說得,差點明就說自己要反啊。哪怕這裡不是大周本土,而是在遼東,這話說得也是有風險的。

  “聖人哪裡有這麽容易出現的啊。”“父親”感慨道。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陳瑜站起身子,後退幾步,對著那位“父親”,長跪說道:“陳瑜拜見忽而都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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