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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鷂子》第98章 揮刀而出
  撫遠故城裡,忽而都面對請罪的拓跋宏,淡淡地說道:“起來吧。”

  “大汗,拓跋宏無用,損兵折將,無功而返,延誤時日,累及大軍行程。”拓跋宏跪倒在地。

  “我看過地形了,對面人數雖少,士氣正盛,卡住節點。你手頭上無船,人馬也有限,被阻個一兩天,也正常的。至於說戰敗,勝敗兵家常事,戰敗,不過是能力不足,吸取教訓罷了。不敢戰,才是大問題。”忽而都扶起拓跋宏,說道。

  盡管話中似乎也在為他開解,但是拓跋宏的臉色依舊不好看。他可不想被掛上一個“能力不足”的帽子。

  “今天天色已晚,大軍且在此處休息。明天,宇文部去上遊渡河。慕容部去下遊渡河。正面河灘上,能渡河的地方太狹窄了,段部,明天你負責進攻。其他人分為兩撥,一波挖河溝,挖出一條簡單的溝渠來引水,把水位降低了,方便更多人涉水而過。另一波宰殺牲畜,扒下皮毛,掏出內髒,現做羊皮筏子,準備渡河。我倒要看看,這夥南朝人,憑借一條枯水期的遼河,能擋幾天?”忽而都環顧眾人,凜然說道。

  “大汗英明。”眾頭領紛紛歎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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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來得這麽快?”看到對面忽而都的帥旗,金鍾國有些緊張。

  “看來是得到消息之後,日夜兼程敢來。估計連步兵都落在後面了。你放心,他們一路勞頓,今天不會進攻了。河岸附近的臨時營地裝不下大軍,而且也害怕我們的襲擾。主力應該會在撫遠古城休息,只會西岸留些監視的人馬。真正麻煩的,是明天。”陳翔寬慰道。

  “所以,肅慎大軍既然已到,河岸便不能再守了。事不宜遲,兩位,咱們今夜就走。”金鍾國趕緊說道。

  “連夜撤軍,自棄險要,我們能撤多少裡?到時候只怕還沒和柳將軍匯合,就要被肅慎人追上。”陳翔說道。

  “那留下來等死嗎?我記得你們國家的兵法家說過一句話,小敵之堅,大敵之擒也?咱們兵少,固守一地最終不過全軍覆沒,應該靈活一些,避開敵軍的鋒芒,再做打算。”金鍾國的話裡有些急了。

  陳翔皺了皺眉,說道:“我也沒說不撤啊。”

  “撤嗎?”獨孤芷突然問道。

  陳翔吸了一口氣,說:“撤。自從東征大軍在赫拉山城戰敗之後,肅慎大勢已成。今後大周和肅慎在遼東的爭鋒,將曠日持久,倒不必逞一時意氣。只是不能這麽扯,星夜退兵,士卒慌亂,太容易崩潰了。要有殿軍,守住河岸,利用此處險要,再多拖延一段時間。”

  說著,陳翔看向了金鍾國。金鍾國在陳翔說道撤的時候,舒了一口氣,可一說起殿軍,倒是尷尬地笑了笑:“陳參軍,這事我說了不算。咱們禦林甲騎裡有不少海東的貴胄子弟來歷練軍功。平常作戰沒問題,但是要讓他們當危險的殿軍,恐怕真的做不到。而且他們有馬,軍中素有威信,到時候直接棄守河岸,一哄而散什麽的,我還真的管不住。要不,你在想想辦法?”

  “呵呵。”獨孤芷冷笑了一聲。這笑聲在面具背後傳出,瘮得人陰冷陰冷的。

  “修羅將軍,您別生氣,我說的也是實話。總比到時候誤事了強。我這回倒也帶來了不少馬匹,保證能讓您和您的心腹將士安全和柳將軍匯合,您看……”

  “你覺得我是拋棄袍澤的人嗎?”獨孤芷沉聲說道。

  “這不是拋棄袍澤,這是取舍。

打仗嘛,總有取舍的。”金鍾國不敢說話,陳翔倒是攬過了話頭。  獨孤芷轉過頭來,修羅鐵面緊盯著陳翔。

  “金將軍有句話說得對,留下來是等死。而你,還不能死。和他們一起撤回海東去吧,晉王還在等著你。”陳翔坦然地說道。

  “你說過,兵魂將膽,我若離開,定遠衛還有正面阻擊肅慎大軍的士氣嗎?”獨孤芷口氣不善,質問道。

  “你放心,我會留下來。雖然沒有你的威望,但是曉以利害,迫以時局,幾天之內,還是能勉強鎮住場子的。”陳翔說道。

  修羅鐵面的後面,傳來粗重的呼吸聲。獨孤芷的目光漸漸犀利起來,右手也扶上了刀柄。

  “金將軍,請您前出去一會兒,我和陳參軍有要事相商,不想有任何人打擾。”修羅鐵面後面傳來不容置疑的聲音。

  “好好好。”金鍾國咽了口水,給陳翔遞了一個同情的神色,離開中軍大帳。

  一時之間,空曠的大帳中只剩下了兩人。獨孤芷徐徐摘下了面具,瞪大了雙眼,逼視陳翔,說道:“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到底想幹什麽!”

  “哈哈哈哈。”陳翔忍不住大笑起來,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你這是幹什麽,演戲嗎?看著你的眼睛?搞什麽嘛。我倒是想要問問你,你要幹什麽,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肅慎主力回師證明了我們此番出征的效果,現在你不趕緊回海東,還留在這兒幹什麽!真當自己是修羅將軍了?

  “醒醒吧,你還是個待字閨中的少女,你未來的夫君還在長安城等著你呢。這大周的男兒還沒有死絕,還輪不到你一個女子來馬革裹屍,為國捐軀!”

  “可此時不僅是一名女子,更是破名城、摧強敵、縱橫遼東,威名赫赫的修羅將軍!我,已經在這兒了!”獨孤芷杏眼圓瞪,怒叱道。

  一聲刀吟,斬月出鞘,刀光清冷,澄明如水。

  看著手中刀,獨孤芷笑了笑,徐徐說道:“小的時候,我也是千人寵萬人愛的王府千金,無比驕縱。可在某一次父親出征時,我意外地親眼目睹了我娘的慘死,從此不言不語,寢食難安,惶惶不可終日,無數良醫名師束手無策。後來,我見到了師傅。師傅送了我一把刀,他告訴我,刀兵乃凶器,身懷利刃,煞氣自起,諸邪難侵。他告訴我,當我感到恐懼不安的時候,不妨去摸一摸刀柄,當你手握鋼刀的時候,心中自然篤定,萬千煩惱隨風而去。當夜,我夜枕鋼刀,一覺到天明。”

  “從此,我就下定決心,和師傅學武。師傅說女子習武,諸多不利。不過沒關系,我可以反覆地練習。每揮出一刀,我的心就安靜幾分。每斬出一劍,我的心就踏實幾分。對別人來說,重複冗雜的基礎鍛煉是個苦差,可對我來說,這是世界上最美妙無比的事情,通過它,我一點一點地找回自己的安全感,找回自己的自信。我無比深刻地意識到,我實在為我自己揮刀。”

  “後來,我漸漸長大,意識到世間有許多不如意。我看到師傅眼中化不開的惆悵,我知道父親潛藏在心中的恐懼,我明白我那位未來夫君心中的不甘與壓力。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才能幫助他們,於是我去問了師傅。師傅只是邀請我和他對練一陣,我輕松地打敗了他。他笑了,指了指它。”說著,獨孤芷看向了手中的斬月長刀。“師傅說,當年他就是用一把刀,把父親從屍山血海中給救出來的。現在我的刀法大成,可以派上用處了。那時我很開心,因為我意識到,我的刀法有用,我可以為了守護我愛的人而揮刀。”

  “可是這場東征真的改變了好多東西。我第一次見到了真正的戰場,無數將士性命相搏,生死拚殺。在成千上萬人廝殺的修羅戰場上,我這區區一把刀,能做什麽?沒有你們兄弟的幫助,我甚至未必能夠成功地幫我父親逃到海東。當然,最後我們父女倆安全了。可是,僅僅這樣就夠了嗎?我見識過了戰場,見識過了沙場爭鋒,見識過了壯士熱血,最終就在一場可笑的失敗之後,結束我對於戰場的全部印象嗎?我仿佛都能感覺到斬月刀在發燙,在低吟,在躍躍欲試,在迫不及待。”

  “然後,我遇見了你。或者說,那個狼狽地闖進大周行館的你。”獨孤芷坦然地看著陳翔,嘴角不自覺地翹起:“當時你的形容雖然狼狽,但是鋒銳之氣充塞天地。座中有親王名將,但因你一人而奪魄。然後,你騙了我,也騙了海東國主,還敢回來見我們,還敢威逼父親。你是那樣肆無忌憚,不顧代價,不顧後果也要逼出一支軍隊挽救敗局,就像是一把出鞘了的鋼刀,不沾鮮血誓不罷休。我當時想到的是,大丈夫當如此!”獨孤芷的有點激動,蒼白的臉上隱隱泛起淡淡的緋色。

  “所以,當你推薦讓我來當全軍統帥的時候,我毫不猶豫。我是一名武者,我曾經為自己而揮刀,為家人而揮刀,現在,我想要為天下而揮刀,為江山社稷,為三軍存亡而揮刀!你一個外人都能做到的事情,我獨孤芷,身為皇親國戚,自幼習武,刀法過人,我,憑什麽不能,為了天下而揮刀!“

  所以我揮刀向自己,逼出了父親的支持。我揮刀向婦孺,逼出了軍隊的支持。我揮刀向強敵,打出了修羅將軍的赫赫威名。現在,陳季雲,你告訴我,哪怕作為一名女子,我,當不當得起一軍統帥!我,配不配得上修羅將軍的名號!你說啊!”

  陳翔面色凝重,肅然答道:“你當然當得起。哪怕你修羅遮面,不露真容。但是在定遠衛的所有將士心中,他們所尊崇,所敬服的那個修羅將軍,只有你。你的英姿颯爽,你的勇猛無雙,將永遠鐫刻在每個定遠衛將士的心中。當然,你的凶名也會成為遼東這片土地上永遠的噩夢。”

  獨孤芷高傲地一笑:“那是自然。所以,我這把利刃,是為了天下而揮動,長刀既出,寧折不彎。定遠衛的將士們,包括你,都是我的刀身,我的刀柄,我是你們的統帥,我帶領你們出來征戰,我怎麽可能丟下我的刀身和刀柄,獨自回去呢?為天下而揮刀,我揮得開心,揮得快樂,我的靈魂宛若新生。可如果我拋下了你們獨自回去做了我的大周郡主,那麽我的肉體雖然我了,但我的靈魂就死了,死在了遼河畔,我就真的成為一個行屍走肉,一個渾渾噩噩只為了自己而揮刀的庸人。我不願如此,哪怕是死,與其垂垂老矣畏畏縮縮地死在病榻上,倒不如死在戰場,轟轟烈烈。”

  陳翔皺起了眉頭,想了想,說:“知道嗎?你的這番話,讓我想起了我二哥。這讓我感覺很難受。戰死沙場,不是那麽轟轟烈烈壯美淒慘的東西。”

  獨孤芷還想爭辯什麽,陳翔伸手作勢,止住了她,繼續說道:“我想到了很多話來勸你, 從利害關系,從時局變化,從得失取舍,不過,二哥教會了我一點,這種情況下,說這些都沒用。既然你心中已經有了決定,好吧,我不阻你,你留下吧。”

  “僅此,而已嗎?”獨孤芷輕輕舒了一口氣,緩解了方才有些激動的心情。

  “又怎麽了?”

  “我說了這麽多,不僅僅是為了向你解釋,我為什麽要留下來。也是為了告訴你,我一直敬重你的風骨,欽佩你的勇氣,感謝你的認可,所以我對你的建議是從善如流,甚至是言聽計從。但是你,你辜負了我的信任,你讓我很失望。”獨孤芷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傷感。

  “因為我勸你回去嗎?那沒辦法,從理智的角度來說,你回去是最好的。我就是這麽一個理智的人,哪怕是為了復仇惹來這場戰事,我也會理性地衡量利弊得失,少死一個賺一個。”陳翔避開了獨孤芷的眼神,無所謂地笑了笑,說道。

  “理智?少死一個賺一個?陳翔陳季雲,虧你說得出來。”獨孤芷語帶寒意,凜然說道:“我才意識到,打從你慫恿我帥軍來遼河東岸時,你就一直算計著這一天,算計著眼前這個獨擋肅慎主力,進退不得,旦夕且死的絕境局面。你利用了我對你的信任,讓我陷入了這個絕境中,不是嗎?”

  “我?把自己算計進這個絕境,為什麽啊?”陳翔笑著說。

  斬月長刀,赫然橫於陳翔脖頸之前。

  “因為你在理智的自尋死路,你在找死!甚至毫不介意定遠衛數百壯士的死活!我說的對嗎?陳,季,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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