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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鷂子》第48章 烈火無情
  忽而都站在那裡。

  如果城牆失手,被大周的重甲步兵佔領了,那麽他將必死無疑。

  不需要再說些什麽了,他來到城牆上,帶上自己的大纛,帶上自己的親衛,就是無聲的催促。

  一定要把南朝士兵從城牆上趕下去。

  忽而都的親兵馬上加入了城牆上的混戰。這些被忽而都稱作“薛怯軍”的精銳,雖然人數不過數百,但都是能生撕虎豹的豪勇之士,再加上裝備上了肅慎軍中少有重甲和利刃,在這種小規模的廝殺中生猛無比。

  漸漸地,城牆上大周士兵的陣列一點點倒退。

  城牆下,李鴿也發現了戰況不妙。但是他也沒有太多的辦法,城牆上這種硬碰硬的小規模廝殺,比拚的就是重甲、利刃、還有人命。相比與肅慎人,大周不缺重甲,不缺利刃,但是能穿上一身沉重的裝備,快速爬上二十丈城頭之後馬上進行慘烈廝殺的猛士,他李鴿手頭確實不多啊。他只能一方面向城頭補充一些輕甲的戰士,另一方面,不斷向前軍晉王和中軍路昭明處請求調撥猛士支援。

  面對求援的請求,晉王府的鄭寶瑞指著正在和五郡屯騎絞殺得難舍難分的肅慎騎兵,說:“這兒是有定興侯之前安排好的精兵,但是這些是拿來給晉王護身的。你這把人調走了,萬一肅慎的騎兵不長眼,衝擊晉王殿下,怎麽辦?還要你們這些前線的將帥舍了敵人趕過來救援嗎?那不是更混亂?”

  求援的副將被鄭寶瑞的話給噎著了。漲紅了臉,不知道該說什麽,半天憋出一句話:“可如果沒有有力的支援,攻上城牆的這些將士,怎麽辦啊。”

  “慌什麽。城門都破了,肅慎人還能頂多久?垂死掙扎而已。我們現在要防的,是肅慎人的狗急跳牆。回去告訴李將軍,他在城牆上牽製住敵酋的精銳,就是一大功。”蔣禮走過來,安撫並打發走了求援的副將。

  當然,最大的功勞不可能屬於李鴿,而是此時已經入城的楊玄羽。

  隨著大量步兵的進城,通過弓箭對射壓製住了肅慎的射手,楊玄羽終於從壕溝中爬了出來。他憑借自己的威望和爵位,第一時間接手了所有步兵的指揮權。

  此時天色漸暗,沒有太多的時間慢慢填滿壕溝,在楊玄羽的安排下,身材較為高大的士兵們扛起了簡易竹梯,跳入壕溝之中,穩穩地立住。就這樣,壕溝中搭出了一條條用肩膀和竹梯累成的道路。雖然相比於一丈深的壕溝,這些道路低矮了不少,與兩側的高地依舊存在一些落差,但是已經能夠容許步兵由此向對面的木板牆發起直接的衝擊了。壕溝已經不再是阻礙步兵進攻的障礙。

  布置已定,楊玄羽吩咐身形高大的士兵拿著盾牌下壕溝掩護,以免如果箭枝射中作為“路基”的壯士,導致整個衝鋒路線的崩塌。只能這樣了,雖然簡陋,但是有用就行,楊玄羽果斷地發起了衝擊的命令。

  河北健兒和關中的落馬騎士,此刻毫無芥蒂地肩並肩站在一起,用肩膀托住了戰友們衝鋒的腳步,這一幕似乎有些離奇,但是卻又是那麽的理所當然。畢竟這是戰場,在性命面前,什麽芥蒂和嫌隙,都是那麽的無足輕重。

  楊玄羽吸取教訓,沒有再帶頭衝鋒,看著木板牆在府兵們的衝鋒下搖搖欲墜,有些後退的趨勢,不由得握緊了拳頭。肅慎部再悍勇,部落中的勇士也是有限的。大周的將士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是當世首屈一指,攻城過程中處處都有可能突破,

在這樣的壓力下,再多的勇士也是捉襟見肘,難以面面俱到。衝吧,衝吧,打破這面牆,結束這場早該結束的戰爭!  就在楊玄羽躊躇滿志之際,他忽然聞到一股刺鼻的惡臭氣味。老於軍旅的他馬上意識到那氣味意味著什麽,不由得焦急萬分。

  “撤撤撤,快從壕溝中撤出來!”楊玄羽大吼。

  可惜,晚了。

  伴隨著那刺鼻的氣味,黑色的液體緩緩地在壕溝之間流淌。還沒有等壕溝中的將士們意識到這是什麽,衝天大火,迎面而起,壕溝之內,瞬間變成修羅火獄。

  火油。如水流淌,遇火既燃,一旦沾染,撲地不滅,澆水不熄。

  壕溝中的這條用肩膀搭成的路基,怎麽可能經受得住火油的灼燒?路基垮了,衝鋒中的戰士們只能摔在壕溝之中。耳邊都是無數戰友的慘叫,身上的衣甲,都成為了禁錮自己的火焰牢籠,不停地灼燒著自己。掙扎著想要逃出去,一丈高的邊緣此時顯得這麽遙不可及。烈火焚身,如同無數鋒利的鋼針反反覆複地扎在心口。即使是僥幸暫時沒有著火的戰士,看看周圍吧,悶熱,刺痛,灼燒,恐懼,慌張,歇斯底裡,還有遲早會到來的絕望。

  誰說,這裡不是地獄。

  “啊——”楊玄羽握緊的拳頭重重地錘擊自己的心口,發出絕望和後悔的嘶吼。因為自己,因為自己愚蠢的命令,讓這些將士們白白去死,死得這麽憋屈,這麽痛苦。他不是沒有經歷過失敗,不是沒有見過死亡,但是這種死法,他無法接受。他更無法接受的,是心中的恐懼和後怕:如果剛才是他帶頭衝鋒,那麽他也必將倒在壕溝中接受烈火灼燒。水火無情,什麽紫衣輕侯,什麽刺擊之冠,都不過是淪為一具焦屍。

  空氣中隱約彌漫著肉質燒焦特有的臭味, 和壕溝中痛徹心扉的慘叫聲混在一起,形成一幅令人心悸的景象。目睹這樣的慘象,連楊玄羽這樣的宿將都悲痛莫名,更何況那些平時壓力更大,對戰友遭遇更加感同身受的普通士卒?等楊玄羽反應過來,想要重新指揮部隊的時候,卻發現這些入城的部隊有的前衝,有的後退,相互推搡,神情驚駭,已經陷入徹底的混亂之中。

  壕溝的另一邊,忽而都年輕的次子察哈台,正在冷靜地下達著他的指令:“將木板放下去,搭在壕溝上,咱們衝過去,把南朝人趕出城外!”

  旁邊一位面白無須的老者提醒他:“察哈台,你要知道,這些木板收集製作不易,也禁不住烈火灼燒,你們現在冒煙突火衝過去容易,退回來的時候可就只能等火滅了。萬一有什麽,那可就是把自己硬生生地困死了。”

  察哈台系上了頭上的紅色頭巾,抽出了腰間的彎刀,大聲吼道:“沒有什麽萬一,現在南朝人已經佔據了西門,這條壕溝和些許火油,根本不可能阻擋南朝人。我們必須趁著這個機會把南朝人趕出城外,如果這番衝鋒我們失敗了,錢谷財富為人所有,子女妻兒為人奴隸,又何必在意死在哪裡呢?”

  “我的弟兄們,身後就是妻兒父母,我們已經毫無退路,隨我衝,把南朝人趕出去!”察哈台嚎叫著,隔斷拉著木板的繩索,向壕溝對面衝了過去。

  火舌從木板的底層蔓延開來,向木板兩側漸漸延展。肅慎部落的勇士們簇擁著,踏著這些木板向前衝去,仿佛腳下踏著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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