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鐵鷂子》第38章 周丘初戰
  陳翔跟隨這神武左衛的部隊,一同埋伏在山谷的西側。

  比起從征之前,陳翔的胸口明顯厚了一圈。軍醫上藥之後,簡單地用乾淨的布條包裹這他前胸和後心的傷口。呼吸得稍微用力一些,就感覺到胸口有些刺痛,再加上左肩好像傷到了骨頭,他有好一段時間都需要不能動刀動槍。至於還有沒有戰鬥力,是不是要作為傷兵回去,這就要等晉王的中軍來了以後再做定奪。畢竟,從嚴格意義上說,他是屬於平遼都督府直管的序列。

  因此,暫時屬於傷兵的陳翔,自然跟隨著這支部隊的臨時中軍,也就是神武左衛一起行動。吳楷運氣差些,積功提拔之後,他還在太原屯騎的序列,也就是說,得完成這次行動最危險的部分,衝陣。

  當然,最危險的還是二哥,陳昂。因為聽說他已經被選定為衝陣的箭頭人物,負責突破陣型,撕裂對手。這確實是個容易撈取軍功的位置,也是最容易死亡的位置。

  “擔心你的二哥嗎?”謝玉成有戰前巡視全軍的習慣,看到陳翔在那愁眉苦臉的,問道。

  陳翔行了一禮,說道:“讓統領見笑了。”

  謝玉成說:“你那二哥,我也聽說過。能擋得了楊玄羽的人,你應該為他的敵人擔憂才是。”

  看著依舊有些緊張的陳翔,謝玉成多說了幾句。

  “你是頭一次上戰場是吧。之前的斥候小隊搏殺,死了很多人,難免會讓你誇大對於戰場的凶險。實際上,對於一個全身重甲、武藝高強的騎士來說,只要他自己不犯傻,不戀戰,全身而退不敢說,活著離開戰場還是有把握的。早年楊玄羽也是衝陣第一人,以鄭國公的老於行伍,如果真的那麽危險,又怎麽敢讓自己的長子去搏命呢?”

  陳翔拱手:“多謝統領,這麽一說我就放心多了。”

  “兄弟同軍嘛,這個我理解。對了,你們兄弟,是來自太原郡的……祁縣?”

  “是的。”陳翔抬頭。祁縣陳氏的名氣不大,按理來說,像是謝玉成這樣的關中軍門,應該是不知道、也不會關注祁縣陳的。

  “我認知一個年輕人,也姓陳,單名一個越字,也來自太原郡祁縣。是個溫潤如玉的如斐君子,在長安當一個教書匠,我兒子很喜歡他。”謝玉成有些懷念地說道。

  “那正是家兄。”

  謝玉成點了點頭:“難怪,我覺得你和陳昂有些面善。也對,都是祁縣陳。不過你們兄弟三人,倒真的是各不相同啊。”

  陳翔笑了:“如果統領見過家父,想必都會懷疑,我們是不是一家人。”

  謝玉成說:“令尊,是哪位被稱作偽齊儲相的陳瑜,對嗎?不必驚訝,我此番從征之前,去齊王府中還是打探過一些河北俊傑的。”

  陳翔點了點頭。

  “河北何其多士啊,小小的一個祁縣,一門之內,父子四人具為英才。”謝玉成感慨道。“真可謂蘭枝玉樹滿階,桃李芬芳遍地啊。也對,如果不是河北多英傑,偽齊又憑什麽和我大周相抗數十載,不落下風呢?”

  陳翔咽了口口水,謝玉成說的這個話題有些微妙了,他作為根正苗紅的大周將門可以隨便說,自己可不能隨便搭話。

  好在謝玉成也沒有指望陳翔在這個話題上說什麽,只是自顧自地繼續感慨.

  “然而,偽齊能得人,卻不能用人。秦嗣同天下良相,死於政爭;胡鋒光軍中柱石,自壞長城。得其人而不能盡其才,此最終偽齊破滅之由也。

”  陳翔附和地點了點頭,謝玉成這番感慨,很“安全”。河北士人是有能力的,只是因為君王不能用,所以才敗給了大周。這反襯出大周的君王是英明神武,招賢若渴的,沒問題。

  “然而,我大周如今盡得河北之人,卻真的能盡河北英才之用了嗎?”謝玉成目光炯炯,盯著陳翔。

  “大周混一宇內,席卷八方,河北士人早已心悅誠服,願竭誠為人主效力。”陳翔說。

  “是啊,河北士人樂為大周所用,可大周能盡用否?”謝玉成靠近了陳翔,小聲地說。

  陳翔一驚,直愣愣地盯著謝玉成。

  “能用。”謝玉成說道:“天下多事,軍中求賢,唯患智勇不足,何必門戶之見。”

  說著,謝玉成拍了拍陳翔的肩膀,“只是,需要時間,無論是你,還是朝廷。要有信心,對自己,對未來,對朝廷,明白嗎?”

  此時此刻,陳翔猛然意識到,這位儒雅謙遜的將軍方才是如此地和自己推心置腹了一番。他不僅僅意識到了自己明面上為自家二哥的焦慮,更是察覺到了自己內心深處的焦慮。

  思慮周全,善解人意,如沐春風,禮賢下士,大周的軍中竟然還有這樣一員儒將。難怪他聲明不顯,卻能夠穩穩站住神武左衛統領的位置,甚至是壓上威名赫赫的楊玄羽一頭。若自己是君王,也希望讓這樣的人物為自己統領禁衛。

  難怪他會認識我大哥,他們真的很相似,無法想象如果他們兩個人在一起共事,會是個怎麽樣的場面。

  這時遠處的士兵急匆匆地跑過來傳信,謝玉成輕笑著,翻身上馬。

  “跟我一起來吧,讓你看看真正的戰場。”

  謝玉成說著,在親衛的簇擁之下向著山間的一處高地奔去,顯然,那是早先選定好的指揮之處。既為山谷,有谷底自然也有相對的高峰,而謝玉成選定的指揮處就是一處靠近山峰的平坦地形,排列著金鼓和旗幟。

  陳翔隨著謝玉成遠遠望去,只見天邊迎面而來的是一抹有些明暗不同的紅色,追著那一抹紅色的,則是一些更加紛繁雜亂的斑駁色澤。

  大周崇尚火德,將士鎧甲的顏色以紅色為主,色調上稍微有些區別。天子三軍的禁軍紅蓮甲色澤如火之明豔,更有紅色流蘇裝點的兵戈之上,更顯得奪目。而太原屯騎身上的色彩就暗淡了許多。黯紅色的披風隱藏著些許疲憊與落寞,也昭示著他們相對落魄的狀況。

  肅慎的諸多部落本來就分屬不同的頭人管轄,沒有統一衣著的必要,當然,當地也沒有出產這麽多布料和染料的能力。獸皮的黃褐色、鐵甲的灰黑與紅鏽也許還有些奇奇怪怪的雜染。也許是因為追擊,這隻行進中的部隊陣型散亂,讓種種色塊更加的斑駁無序。

  “不同的統帥有不同的喜好,楊玄羽喜歡身先士卒鼓舞士氣,而我更習慣坐鎮後方高處,掌握戰場的形勢然後發出指令。”謝玉成說著,向旁邊的鼓手發出指令。

  咚咚咚,悲壯的戰鼓響起,早就準備好的騎士們紛紛翻身上馬,如流水一般向前湧過去。

  馬蹄急,馬槊利,兩隻騎兵猶如兩支鋒利的長槊從側面衝出,捅穿了肅慎騎兵的陣型,帶出了蓬飛的鮮血和倒地的殘肢,然後揚長而去。

  經過這樣一番衝擊,肅慎騎兵的指揮和陣列胡亂了起來,也沒有能力繼續追擊。神武右衛和太原屯騎得此良機,並不停留,快速脫離了戰場,來到後方重新整理起隊形。

  陳翔想到了自家那有過戰場經歷的周德曾經說過的。如果說步兵的陣型是為了相互支援提高士氣,那麽騎兵的陣型更加簡單,是為了讓騎兵們知道應該如何整理隊形,方便重新發動衝鋒。

  騎兵的操控和指揮十分麻煩,因為胯下的馬匹不是雙腿,哪怕是訓練好的馬匹也很難保證排列有序,更別說在衝鋒過程中任意一個微小的錯誤都能造成整個隊列的混亂。所以必須按照之前編排過的順序,彼此之間空出足夠的距離才能夠發揮出自己的全部戰鬥力。這需要讓騎士操控自己的馬匹尋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不去幹擾別人或者被別人不聽話的馬匹干擾。因此,一次騎兵的衝鋒或者撤退之後,騎兵都需要大量的時間重新整隊。事實上,在一次戰鬥中能夠發動幾次衝鋒,往往是衡量騎兵素質的重要指標。

  因追擊而喪失了隊列的肅慎騎兵,根本無法抵擋神武左衛和雁門屯騎的聯手衝擊,毫無抵抗能力地被衝散了陣型。然後,慌亂中的肅慎騎兵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陣型完整的大周騎兵正在簡單地調整隊列,很明顯,大周的騎兵因為在衝鋒過程中沒有遭受太多的阻力,陣型保持完整,很快就能發起下一次的衝鋒。

  大優勢,這是通過事先的籌劃所能夠達到的最佳效果,也是雙方騎兵將領在運用騎兵的經驗智慧方面差距的具體體現。肅慎部落是半漁獵半農耕的部族,其實並不擅長騎術。大周雖然是農耕民族,但是在和偽齊,和突厥的作戰過程中積累了大量的騎兵戰的經驗和優秀的將領。因此此時此刻哪怕是一隻偏師,已然能夠通過靈活的戰術佔據了這場騎兵戰的上風。

  陳翔不禁在心中默默的問自己,此時此刻,如果自己是肅慎方的統帥,有沒有什麽辦法來扭轉這個戰局呢?他對於騎兵戰有些了解,但都是通過周德的訴說,今天是第一次真正親眼目睹騎兵對衝的情況。他反覆思量,卻始終無法想出萬全之策。

  戰場上肅慎方的統帥,卻沒有像陳翔這樣的糾結,果斷發出了自己的命令。

  “嗚嗚嗚——”蒼涼悲壯的號角聲響起,肅慎騎兵中那高昂著的灰色大纛抖動幾下,似乎在掙扎著什麽,向東遁去。這宣告著肅慎的騎兵統帥放棄了重新整隊的徒勞努力,選擇讓雜亂的肅慎騎兵擁在一起一股腦地向東遁逃。

  “哈哈。”陳翔忍不住笑了出聲。是啊,不能戰則逃啊,這麽簡單的道理自己為什麽沒有反應過來,還在哪兒鑽牛角尖。

  謝玉成的親衛們也在小聲的說笑著:

  “要不是那還有點生澀的騎術,差點我還以為這是突厥的騎兵了。逃跑天下第一啊。”

  “聽說肅慎是從突厥哪兒買馬的,這騎兵的戰術是不是也學的突厥啊。”

  謝玉成此時的神情卻嚴肅了起來。

  肅慎騎兵的慌忙撤離戰場,也逼得神武左衛不得不放棄整隊的打算,直接追擊。很快,隨著距離的拉長,除了少數的核心精銳能保持隊列進行追擊,大多數的騎兵也只能散亂地跟在兩翼亂糟糟地追著。這就是騎兵戰的無奈,雙方擺開嚴整的陣型來回衝鋒的情況始終是少數,常見的情況就是這樣,才一次對衝之後某一方崩潰,變成一方慌亂地逃,一方慌亂地追逐。大多數的傷亡和逃兵都是在這種追逐的過程中產生的。

  當然,勝敗之間的天平有些時候轉變的也十分迅速。正如之前肅慎騎兵痛快地追逐著比自己人數少的神武右衛和太原屯騎,此時他們很快就被同樣人數不如自己的神武左衛和雁門屯騎所追逐著。

  這種撤退的時候是無法重新進行整隊反擊的,如果沒有意外,直到夜色來臨之前,肅慎騎兵會不斷在逃亡中失血,減員,崩潰。而一旦進入夜晚之後,被打散了組織的騎兵的就更加難以召集起來,這就意味著次日和大周騎兵的交戰過程中會更加虛弱,這樣惡性循環直到最終的失敗。草原上無數部落的忽起忽落都證明著這一點。

  當然,肅慎騎兵統帥在選擇撤退的時候不可能沒有預料到這一點。在謝玉成目力所及的遠處,肅慎的步兵已經趕到了戰場擺開了陣列。肅慎並不是一個草原遊牧部落,自然這些騎兵並不是他們的全部。這些彪悍的獵人們舉起手中的長矛,擺出了簡單的長矛方陣,打算給自家不爭氣的騎兵提供一些掩護。可以預料,散亂的肅慎騎兵至少知道自己不能正面衝擊自家步兵的陣型,會分成兩股從步兵的陣型兩翼逃遁。

  考慮到騎兵的機動力和難以精確指揮,現在,謝玉成必須需要在短時間內決定,是否讓大周的騎士要去衝擊肅慎的步兵方陣。此時此刻,雁門屯騎的統領賀弘毅正在身先士卒地衝鋒,最多只能通過旗幟引導衝擊的方向。神武右衛和太原屯騎還在整隊,楊玄羽和老軍候遠離前方戰場,無法獲取最前方的信息,也不可能將自己的指令傳達出來。

  此時,唯有謝玉成擁有最全面的視野,也可以金鼓、旗幟和傳令兵向前方戰場發出自己的指令。是繼續進攻,還是見好就收?不管哪種,必須快。因為騎兵的前鋒咬著敵方很緊,反應的時間有限。

  “當當當”鳴金之聲響起,山頂之中旗幟變幻,傳令兵來回穿梭。前軍之中旗幟搖擺,大周騎兵也分成兩股,從肅慎步兵的兩翼略過,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緩緩減速,收兵還營。

  剛剛完成整隊的楊玄羽看到了山頂的旗幟和那清晰的鳴金之聲,重重地將頭盔砸在了地上。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