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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鷂子》第26章、小村荒夜 上
  深夜,小王村四下一片漆黑寂靜,農家點不起蠟燭,多數村民都已然入睡。只有村口李大頭一家卻奢侈地點著蠟燭,燭火如豆,瑩瑩點亮著陰晴不定的人臉。

  村姑李秀蓮梗著脖子不說話,圓圓的臉盤上寫滿了悲憤和不滿。

  李大頭嚼了嚼口中的煙葉,猶豫著,繼續說:“丫兒,這是醜事兒吧,既然已經傳開了,你在這片也沒法呆了。早點和你四伯姨去縣城,也是個出路。你不是早就想進城了嗎?”

  李秀蓮粗著嗓子說:“四伯姨?她在縣城幹什麽,我不知道?怎麽,女兒被人糟蹋了,你們當爹媽的,不想著安慰,還要把人往火坑裡推?我是想去縣城,可不是這個去法啊。”

  “怎麽說話呢?翅膀硬了是不是。”李大頭大怒。“你還有理了,要不是你大晚上地往外跑,能出這種事情嗎?鄰村張家原本都打算讓媒人來提親了,出了這麽一檔子事,我們一家的臉面都讓你給丟光了。”

  李秀蓮還想強嘴,一旁的李母過來拉住了她,說:“丫兒,我知道你心裡苦。咱們做女人的,碰上這種事情,那真的是滿肚子苦水倒也倒不出來。可這有什麽辦法呢,老天爺不給咱路子,咱只能認。聽娘的,這村裡你肯定待不下去了,風言風語的誰都受不了。去城裡多少也好些。”

  李秀蓮仿佛有些被說動,想了想,說:“我去縣城,可以。把當初那人留下的十兩銀子給我,我一個人去城裡。從此你們就當沒我這個女兒,我也當沒你們這個爹媽,咱們各走各的路。你大可以說我是投河自殺了,也省得汙蔑咱李家的名聲。”

  李大頭聽了這話,氣不打一處來,順手拿起身邊籮筐就砸了過去。

  “你想得真好,自己帶了十兩銀子走,把你爹你娘和你弟弟留在這兒不管了?哪怕養個貓啊狗啊什麽的,還知道念著主人。老子從小把你拉扯這麽大,一點也不念著家裡?這麽大的姑娘家,沒法出嫁沒有聘禮也就罷了,這麽多年吃我的,穿我的,也不止十兩銀子了吧。”

  李秀蓮閃過籮筐,說:“養我這麽大就是為了賣錢是嗎?就是為了給弟弟攢聘禮是嗎?”

  李大頭說:“不然呢?現在世道是好了,不然……”

  “嘟嘟嘟”一陣敲門聲響起,打斷了房內的爭吵。瞬間,幾人面面相覷,腦海裡想著一個同樣的問題:這麽晚了,誰會找過來?

  “誰?”李大頭大著膽子問道。

  “這兒是李秀蓮家嗎?”

  “是,你是誰?”

  “我是張喜的朋友,特地來找李秀蓮一家的。”

  李大頭瞪了李秀蓮一眼,回過頭來盯著木質的門栓,心中有些猶豫。

  “爹,開門吧,人家能找的過來,躲不開的。“李秀蓮看出了自家父親的猶豫,勸道。

  李大頭無可奈何,一邊嘴裡嚷嚷著“來了,來了”,一邊認命地打開了門栓。

  “吱嘎”老舊的木門打開,邁入房中的是一名身著戎裝,腰佩彎刀的年輕士兵。他掃視整個屋子,看到一位被勞作壓垮了的中年男子,一名畏畏縮縮的中年婦女,一個被扯在中年婦女懷中尚且懵懂無知的小童,還有側坐在一旁,猶帶淚痕的年輕女性。他頓時胸有成竹,向眾人拱手為禮,然後向著那名青年女性問道:“你就是李秀蓮?”

  李秀蓮反問:“問人之前,是不是應該自我介紹?”

  他面色更加和藹,說:“是我疏忽了,在下陳翔,家兄與張喜是八拜之交。

這次特地是受張喜的委托,前來拜會李秀蓮姑娘。”  “是是是,咱閨女就是。”李大頭見陳翔如此和氣,以為是又來送錢的,見李秀蓮沒有反應,忙不迭地應聲道。

  陳翔扯來一隻胡凳,坐下來,語氣平靜地說:“張喜讓我來問你,當時說好了,東征結束後會回來給你一個交代,當時答應得好好的。怎麽,為什麽又反悔,去軍營告發他?”

  “啊,什麽時候的事情,你怎麽不說一聲。”李大頭嚇壞了,聒噪起來。陳翔抬起左手,作勢安靜。李家眾人一時為其聲勢所攝,不敢言語。

  李秀蓮仰著頭說:“他剛剛奸汙我,一個壯漢,手裡拿著刀,當然是他說什麽就是什麽。至於為什麽要告發他,笑話,一個畜生,憑什麽不能告發?”

  陳翔冷笑:“呵呵,一個畜生,罵得好。我也覺得,這件事,張喜做得太不地道了。你知道我想罵他什麽嗎?太蠢,太傻!弄得我現在得過來給他擦屁股,連夜策馬狂奔來給你們這些不知死活的家夥講道理。當初事情辦完之後,張喜他大可以一刀殺了你李秀蓮,然後仰頭就走,誰能追查到他,這案子還不是只能上報個盜殺,無果而終?結果他沒有。他還給你身上所有的銀子,說是作為補償。十兩銀子都能在晉陽城最好的娼館裡銷魂個三天三夜了,你又算個什麽東西。更可氣的是什麽?更可氣的是這個畜生良心發現,日夜不安,竟然自己主動自首了,哈哈,他的自首和你的首告竟然把這個案子做成了鐵案,下獄等死。你說,這個畜生,蠢不蠢。”

  李秀蓮咬了咬嘴唇,說:“該。”

  陳翔站起身來,呵斥:“你——”

  “吼什麽吼!有人冤枉他了嗎?他做的事情,受到懲罰,不該嗎?你,你現在作為他的朋友,為他著想,你覺得氣憤,那我呢?我好好地走在路上,被他欺負,誰站在我這兒為我想過?”李秀蓮喊道。

  陳翔一時失語。

  李秀蓮平靜了一下情緒,問陳翔:“這位軍爺,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的女性親屬碰上我的遭遇,你會怎麽做?”

  話一出口,陳翔頓時色變,瞪了一眼李秀蓮,那一瞬間,素來膽大的李秀蓮感覺有一道涼氣從尾椎骨一直往上竄,竄到頭頂突然炸裂開來,讓全身的雞皮疙瘩都戰栗起來。那一眼,明明白白地訴說著冷寂堅決的殺意和熾熱滾燙的憤怒。

  陳翔閉上眼,收斂住情緒,看似平淡地說:“我會讓那人後悔活著。”

  李秀蓮不說話,她方才那驚鴻一瞥,讓她意識到,面前那個男人,在看似平和的外表下,是個肆無忌憚,極度危險的人物。

  陳翔張開眼,顧盼自得,問李大頭:“你這女兒怎麽養出來的,一般的村姑可沒這麽膽子大,伶牙俐齒的。”

  李大頭有些瑟縮地說:“她有個娘舅是貨郎,經常說些外面的事情,她有時也跟著人家一起往外跑。可能是因為這個。”

  “哦,見多識廣所以膽子大,不錯,不錯。”陳翔笑著看向李秀蓮,“我就直說了,有個事情想請你幫忙。張喜那天其實並不是強暴了你,他只是花錢誘惑了你,但是事後你們對於金錢的數目產生了矛盾,因此你才告發了他。這件事請你去和軍法處澄清一下。我們這些張喜的同僚將不勝感激。”

  陳翔的話語很平靜,但是平和的話語後面隱藏著威脅。

  李秀蓮心理憋著一股氣,眉頭一豎,擠出了兩個字。“不去。”

  陳翔笑了笑,神色卻更顯嚴肅。

  “這位軍爺,你說的這個不就是作偽證嗎?”李大頭小心翼翼地問。

  “怎麽,您這位當父親的有意見?”陳翔問道。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您這空口白話就讓我們擔上作偽證的乾系,是不是有些太勉強了。”李大頭說。

  糟了,李秀蓮馬上意識到了自家的父親想說的是什麽。

  “那你的意思是?”陳翔笑了,似乎也意識到李大頭想說什麽。

  “你看,這張喜好歹也是鄉間大戶人家,人家的一條性命很值錢的。當然,軍爺您來回奔走辛苦的,您拿大頭理所應當,但是也得讓小人喝點湯啊。”

  陳翔挑了挑眉,問:“那你想要多少?”

  李秀蓮連忙喊道:“爹。”

  李大頭回頭呵斥:“傻丫頭, 倔個啥。”然後轉身討好地對陳翔說:“軍爺,您放心,我女兒不肯去,我去也是一樣的,我也不貪心,只要四十兩銀子,風裡雨裡走一遭。”

  陳翔說:“那哪裡行啊,張喜是他們家的獨子,四十兩銀子一條命,那是你看不起他。怎麽著也得一百兩吧。”

  李大頭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說:“不敢,都聽軍爺您的,您說多少就多少。”

  陳翔接著說:“要我看,一百兩還不夠,還得加上點添頭。”說著,陳翔左手抬起腰間刀,右手握住刀把,作揮刀出鞘之勢。“還得加上你們一家四口的性命,不是嗎?”

  李大頭夫妻連忙扯著幼子跪下,一邊向陳翔磕頭一邊說:“軍爺,你別嚇我啊,您說什麽就是什麽,就饒了我們吧,那之前的十兩銀子,都給你,都給你。”

  陳翔輕笑一聲,說:“還裝,想糊弄我是嗎?假裝貪財哄著我,然後明天去軍法處告狀,說我來威脅你們?這種狡猾的農民的小聰明,你當我不知道?“

  李大頭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怎麽敢騙你……”

  陳翔說:“是啊,你怎麽敢騙我。可你既然沒有膽量騙我,又憑什麽有膽子騙軍法處呢?一把刀就讓你們驚慌失措,還有指望你們什麽?是我想差了,一方面要看你們能不能願意為我所用,另一方面還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為我所用,兩方面其實都指望不上,這趟我算是白來了。看來我是沒吃上羊肉惹得一身騷啊,不過,張喜的前車之鑒,還真得早點料理你們,以絕後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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