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一名女子穿著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襖,外罩五彩刻絲石青銀鼠褂,下著翡翠撒花洋縐裙,頭綰朝陽五鳳掛珠釵,恍若神仙妃子般光彩照人。
她一雙丹鳳眼,兩彎柳葉吊梢眉,身量苗條,體格風騷,粉面含威,冷若冰霜,卻高貴華美,一種冷豔的氣質渾然天成。
賈芸第一眼看到,便認了出來。
王熙鳳!
紅樓夢十二金釵之一,榮國府的管理者,人稱鳳辣子,她“五辣”俱全,香辣、麻辣、潑辣、酸辣、毒辣,一句話,霸道腹黑聰慧式的美女。
不同於古代女子柔弱模樣,她有現代白領總裁身上才有的性格。
在王熙鳳身邊,有一個丫鬟模樣的俏美女攙扶著她,這個丫鬟長得清俊,正是王熙鳳的貼身丫頭平兒。
賈芹見了,嚇得急忙溜到母親周氏身邊去了。
“給二奶奶請安!”
“給二奶奶請安!”
隊伍很多下人見王熙鳳出來,大家急忙過來叩頭請安。
一時間,外院喧嘩起來了。
王熙鳳見此,笑著連連擺手,打趣道:“趕緊起來!趕緊起來!我可沒有賞錢給你們!”
“二奶奶說笑了!我們給你老請安,怎麽會惦記你老的口袋的銀子呢?”周瑞家媳婦急忙笑著道。
下面人的人也急忙附聲,恭維王熙鳳。
王熙鳳聽了,微微一笑,擺手示意大家安靜。
隊伍聲音驀地如凍住了一般,隨即鴉雀無聲了。
王熙鳳環視一圈,滿意的點點頭。
隨後,她吩咐背後兩名婆子,打開院子大門,交待眾人在賈母榮慶堂門口跪拜。
此刻,賈母已經醒了過來了!
五更天時候,她帶人去宮裡問安,隨後,回寧府參拜祖祠,回到榮國府,自然感覺勞乏,便小憩片刻。
聽到外院站滿了拜年的人,賈母心情高興,打發王熙鳳到院外瞧瞧。
其實,王熙鳳早已經知道外面情況,她自然不會告訴賈母,下面的人已經等了小半天時間,否則,賈母又該埋怨了。
“給老祖宗拜年,祝老祖宗年年有余,永享天倫之樂。”
“給老祖宗拜年,祝老祖宗福如東海長流水,年年大吉。”
“給老祖宗拜年,祝老祖宗富貴永享,年年大旺。”……,一個一個祝賀聲音響起,讓賈母滿懷大笑,非常受用。
“賞!”賈母身邊的鴛鴦高喝,給眾婆子發賞錢。
眾人捧著賞錢,都興奮的躬身退下了。
長長隊伍很快縮小了,不久,輪到賈芸,芸母母子兩人。
“芸兒,千萬不要出錯了!”芸母小聲叮囑賈芸,她臉色有些緊張。
賈芸見此,他急忙重重點頭。
芸母這才小心帶著賈芸,朝榮慶堂門檻邁去。
“給老祖宗拜年,祝老祖宗吉祥如意,福壽永享。”芸母拉著賈芸,恭恭敬敬的給賈母磕了三個響頭。
賈母微微一笑,吩咐賈芸母子兩人起來,隨後,她朝背後鴛鴦吩咐道:“給你五嫂子搬個凳子來,請她坐下。”
賈芸這一支是榮公四房之後,賈母自然不能像下人婆子一樣隨意打發了。
鴛鴦急忙領命,她從旁邊搬個梨花凳子,請芸母入座。
芸母再三感謝,朝賈母等人告了個罪,拉著賈芸,小心翼翼坐在下方。
此刻,芸母上面有賈芹的母親周氏,在上面是賈菌的母親婁氏,在往上是賈政的夫人,
王夫人。 王夫人對面坐著三名老婦人,與賈母是同輩,賈氏一族的老壽星。
三名老夫人下方,是邢夫人,她年過半百,沉默木然。
邢夫人下方,坐著一個年輕的媳婦,她一身樸素衣服,懷中摟著一個四五歲大的孩童。
想必是李紈李公裁與她的兒子賈蘭。
賈芸暗中環視一周後,他雙眼低垂,站在芸母背後如老僧入定一般,眼觀鼻,鼻觀心,紋絲不動了。
賈芸知道,這裡的規矩多,稍有不慎,給賈母等人留下壞印象,以後,少不了被人拿來說事。
最後一個拜年的人離去,榮慶堂終於安靜下來了。
“哎呀!終於都散去了!我喊的嗓子都痛了。”外面傳來王熙鳳哈哈大笑聲音,隨後,話音一落,王熙鳳一臉喜氣洋洋的帶著平兒走了進來。
賈母聽了一樂,“鴛鴦,快給你二奶奶倒茶喝,讓她潤潤嗓子。”
鴛鴦知道賈母這是打趣鳳姐,她朝王熙鳳笑眯眯道:“二奶奶,剛才又不是你給老祖宗拜年,你的話我是不信的。”
“鴛鴦,好妹妹,難道沒有聽到我在外面唱禮?去去去,快給姐姐倒茶去。”王熙鳳笑著催促道。
“二奶奶,我沒有聽到什麽唱禮聲音,只知道二奶奶你看到一大堆禮物,心裡乾巴巴的,想必,嗓子也乾巴巴。”鴛鴦笑嘻嘻道。
賈母等眾人聽了鴛鴦的話,笑得前俯後仰,就連小心翼翼的芸母,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了。
賈芸心中一動,他望著鴛鴦不由得暗自佩服。
鴛鴦能夠深得賈母之心,果然不簡單啊!
“啊呀呀!老祖宗,鴛鴦這個死丫頭又來欺負我!你可要給我做主啊!”王熙鳳裝著委屈的樣子,朝賈母道。
“哈哈,你這個破落戶,還知道委屈?哈哈!”賈母點著王熙鳳,朝眾人大笑。
眾人也附和賈母一笑,接著,挨著炕上,一個年老的老太太笑著道:“鳳哥兒還是不錯的,老嫂子讓她管家,闔家上下,哪個不稱讚她治理有方?大事,小事梳理的條條理理,沒有人不服氣的。”
“是啊!如今,誰不知道鳳哥兒的威名?我們在外面也略有耳聞。”其他兩名老太太也笑著附聲,滿臉讚歎模樣。
賈母聽了心中自然歡喜,她笑著擺手道:“她還小,不值得你們誇獎。”
隨後,賈母笑著朝鴛鴦吩咐道:“鴛鴦,看在三位老姐妹給鳳丫頭說情份上,你給鳳丫頭倒杯水喝吧!否則,鳳丫頭暗中埋怨我這個老太婆偏心了。”
“是!”鴛鴦笑著點頭,正要從炕上紫檀方桌取出茶壺,王熙鳳笑著走了過來,從鴛鴦手中奪過茶壺,笑著道:“老祖宗的話可不對了!就算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在背後說老祖宗的不對。”
說完,王熙鳳朝賈母深深一拜,“老祖宗,我也借花獻佛,給老祖宗拜年了,祝老祖宗人比南山不老松,福如東海長流水,永享安康,闔家歡樂,吉祥如意,福運算全,五更豐登,人壽年豐,……。”
王熙鳳說了一大堆吉祥話,惹得賈母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瞧瞧,鳳辣子把別人剛才的話背下來了!”賈母笑著朝眾人道。
眾人也哄堂大笑起來。
就在眾人賠笑時候,驀地,一個七八歲大的微胖小子闖了進來。
他頭上戴著束嵌寶紫金冠,齊眉勒著二龍搶珠金抹額。
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外罩石青起花八團鍛褂,登著青緞粉底小朝靴。
一進來,整個房間驀然變得光彩奪目。
“寶玉,慢點!慢點!“賈母見孫子風風火火的闖進來,她急忙伸出雙手喊道。
賈寶玉跑到賈母炕邊,一翻身,脫掉靴子,上炕滾入賈母懷中。
一旁的鴛鴦急忙彎身撿起靴子,放到一邊去了。
“老祖宗,有什麽高興的事情?”賈寶玉興奮詢問道。
“心肝兒,你一人來了?”賈母皺眉道。
“她們都在外面呢!老祖宗,大家在笑什麽呢?”賈寶玉仍然惦記著房間笑聲,他小眉頭微皺詢問道。
“哈哈,你鳳嫂子鸚鵡學舌,賣弄學問呢!”賈母撫摸孫子的小腦袋,一臉的寵溺之色。
賈寶玉聽了,轉頭看向王熙鳳,滿臉的期待之色。
在他記憶力,賈寶玉自然知道鳳嫂子大字一個字也不識。
如今,鳳嫂子賣弄學問,賈寶玉自然非常好奇。
賈母見此,朝王熙鳳吩咐道:“鳳哥兒,還不讓你寶兄弟樂一樂?”
王熙鳳聽了,急忙再次表演一番。
末了,眾人都笑了起來。
唯有,賈寶玉嘴唇撇了撇,翻了個白眼。
“老祖宗,一點都不好笑,這些話,我耳朵早就聽出繭子來了。”
賈母聽了,揉了揉眉心,一臉的無奈之色。
房間漸漸安靜下來了,大家都知道寶玉是賈母,王夫人的心肝肉,都不敢惹這個小祖宗不喜。
王熙鳳見屋中氣氛有些低落,她眼珠一轉,最後,目光落在賈芹,賈芸兩人身上。
至於賈菌,與賈蘭一樣,今歲不過四歲,王熙鳳直接忽略了。
“賈芹,賈芸,還不上前給你寶叔叔拜年?”王熙鳳朝賈芹,賈芸兩人笑眯眯道。
賈芹聽了,頓時緊張起來,她看著母親周氏,一臉的忐忑不安。
“快去!還愣著幹什麽?”周氏低聲喝道,把兒子推在眾人眼前。
賈芹哆哆嗦嗦上前,在賈母炕前跪下,“給老祖宗,……不,給寶叔拜年了!祝寶叔……寶叔……!”後面的拜年的話,他緊張的說不出口了。
“鳳丫頭,快點扶起孩子!看把孩子嚇得!”賈母皺眉,朝王熙鳳吩咐道。
王熙鳳無奈,她拉起賈芹,送到周氏身邊。
此刻,賈芸已經走到賈母炕前,他恭恭敬敬朝寶玉一拜,“寶叔,芸兒給你拜年了!芸兒祝寶叔新的一年裡,一帆風順,二獅騰飛,三陽開泰,四季平安,五福臨門,六六大順,七星高照,八方來財久久同心,十全十美。”
賈芸的話還有說話,房間女眷都忍不住捂住了嘴,她們滿臉驚喜,都怕自己情不自禁的驚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