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中仍然沉浸在震撼之中,並沒有聽到詹光的話。
李月嬋心中一動,她接過話茬,說道:“請詹先生講來,月嬋願意討教一番。”
“哈哈,李才女當面,討教可不敢當!”詹光哈哈一笑,隨後,吟道:“丫頭吃鴨頭,鴨頭鹹,丫頭嫌!
童子擊桐子,桐子落,童子樂!”
“怎麽樣?李才女可有指教?”詹光得意笑道。
李月嬋聽了,微微失神,秋水般的美眸中閃過一絲震驚,她心中越吟越覺得童趣非凡。
一旁的李守中聽到了也忍不住鋝著山羊胡,一臉驚疑模樣。
此刻,房間寂靜,落針可聞,李家是詩禮之家,都有學問底子。
賈芸這個丫頭,童子這奇妙對子自然震住了大家。
驀地,“少爺!少爺!大夫來了!大夫來了!”童子聲音遠遠的從外面傳來,片刻過後,腳步聲響起,童子帶著一名中年大夫闖了進來。
兩人後面,跟著白發蒼蒼的李府老管家。
李家眾人這才回過神來,李守中見兒子書童如此冒失,他臉面一板,喝道:“沒大沒小的,成何體統?”
童子見夫人與小姐都在房間,他知道自己闖了禍,垂頭喪氣退到一邊不敢言語了。
李月嬋攙扶著母親,她微微朝大夫欠身施禮,便扶著母親會內宅去了。
中年大夫自然知道李家與普通人家不同,他急忙躬身回禮。
李守中見妻子,女兒離去,他笑著扶起中年大夫,“王郎中,不必多禮,老頭子又麻煩你了。”
“不敢!這是小人職責,老先生請入座,小人給你把脈。”
王郎中給李守中號了脈,隨後,認真叮囑幾句,開了清熱去火的方子交給一旁的李羨甫。
詹光見李守中正要吩咐老管家去取銀子,他急忙從木盒取出一錠銀子,塞進王郎中手中。
“麻煩郎中先生了,銀子你拿去,再給李師抓些補身的藥來,可好?”詹光拱手笑道。
“這……!”王郎中拿著銀子,一臉的遲疑之色。
王郎中早就看到了木盒一排排雪白的銀子,故此,他剛才非常熱情。
不過,他不明白其中事情,最後,隻好看向李府主人李守中。
李守中皺眉,他朝老管家吩咐道:“帶小王去帳房領銀子。”
老管家聽了,滿臉遲疑之色,最後,他無奈拱手道:“老爺,如今帳房空空,都是欠條,咱家還欠人家王先生五兩銀子呢!”
李守中聽了,臉皮頓時漲紅了,他黑著臉瞪著老管家,“老周,讓你帶人下去你多嚼舌幹什麽?去!去!休在這裡丟人現臉。”
老管家聽了,一臉無奈苦笑,他隻好朝王郎中看來。
王郎中臉皮抽-搐了下,他緩緩的站了起來,手臂搖擺了幾下,最後,手中銀子隻好遞向詹光。
詹光微微一笑,銀子硬塞在王郎中手中,他拍了拍王郎中的肩膀,笑道:“快去吧!這些銀子都是李師的,否則,李師要反悔了。”
王郎中聽了,他急忙朝詹光拱手,隨後,朝李守中一拜,便直接去了。
李守中見到這一幕,他氣的鼻子差點歪了。
“可氣!可氣!小王這個人還是被身外之物迷住了雙眼了!哼!老夫一定找他師父算帳。”
“哈哈,李師,銀子雖然是身外之物,不過,人家大夫還是要吃飯的。”詹光拱手笑道。
“哼!”李守中懶得理會詹光了,
他冷笑兩聲,指著桌上的銀子喝道:“把你視若命--根子的東西帶走,告訴他賈存周,老夫最恨無能之輩,他賈存周就是一個扶不起的阿鬥!” 詹光聽了,無奈道:“老爺子,詹光剛才說了很多,難道老爺子不心動嗎?”
“呵呵!說了半天時間,我問你,這與我外孫兒有什麽關系?”李守中冷笑道。
“呃……老爺子,我剛才說了,蘭哥兒已經跟著賈芸學會了對對子,小有所成。古人曰: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我想,雖然蘭哥兒現在文氣幼稚,不過,日積月累,必然有一番成就。只是……!”
說到這裡,詹光停了下來。
“只是什麽?”李守中皺眉道。
“呵呵!只是賈府本身是武將勳貴之家,在文氣這一途沒有建樹。如今,這兩個好苗子無人栽培,到時候,恐怕泯然眾人矣!”詹光冷笑道。
李守中聽了,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他那裡聽不到詹光話裡的含義?
詹光不為所動,他仍然道:“可歎李大-奶奶一片望子成龍之心要付之東流了。哎,可惜啊!可惜!如果蘭哥兒出生在文昌禮儀之家,將來,必然三元及第,國之棟梁矣!”
一席話,讓李守中臉色變了又變,最後,他臉色黑如鍋底了。
“滾!爾花言巧語, 最喜詭辯!老夫俯不愧於地,仰不愧於天,轉告他賈存周,這是他自己的事情,老夫愛莫能助。”李守中羞惱成怒了,他指著門口,呵斥詹光滾蛋。
詹光見李守中仍然頑固不靈,他心中無奈至極。
隨後,他想了想,動用下策了。
詹光朝李守中一拜,隨後,沉聲道:“李師,就算你不管自己的外孫,可是,你總不會不管自己兒子吧?”
“你是什麽意思?難不成賈存周還要派人抓我兒子不成?”李守中冷笑道。
“哈哈!你可以問羨甫,他到底出了什麽事情?”詹光指著旁邊一直默默不語的李羨甫冷笑道。
李羨甫聽到詹光出賣他的話,他嚇得踉蹌倒退,險些跌倒下去。
李守中見到這一幕,他心猛地一沉,一股不妙的感覺傳來。
“兒子,不是賭債?到底是何事?難不成你攤上了人命不成?”李守中著急道。
“我……我……!”李羨甫被父親逼問,他心底亂成一團,感到自己站立在懸崖邊上了。
往後退一步,掉進無底深淵之中。
畢竟,以他對父親的了解,他父親絕不會同意讓一個紅袖樓出來的姑娘進入李府大門,恐怕,到時候,打死他的心都有了。
“糊塗,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支支吾吾,難道刀架在脖子上你才說嗎?”李守中見兒子如此態度,他恨不得上前把這個混蛋扇醒。
“哈哈!這是喜事,還是讓詹光告訴李師吧!否則,李師你永遠被蒙在鼓中呢!”詹光微微一笑,朝李守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