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芸微微一怔，隨後驀地明白過來了。

　這盒香露是第一批生產出來的老式包裝，眼前這老丈或許以前見過，如今見了，心底必然有了想法。

　一旁的詹鳴還不清楚賈芸家中香露的生意，他在木房曾經見過一堆這種東西，如今見陳老丈如此急不可待的模樣，詹鳴滿臉的迷茫之色。

　不僅是詹鳴一人，陳程，以及陳家門口的幾名仆人都一臉愕然的望著陳慕。

　陳程率先回過神來，他急忙來到父親陳慕身邊，“父親，你老……！”

　在陳程看來，父親這幅樣子太過丟臉了。

　“退下！”陳慕一把推開擋在自己面前的兒子，隨後，他仍然一臉急色望著賈芸，同時，目光充滿了期待之色。

　陳程被父親甩到一邊，他愣了愣，隨後，他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小友，這東西是你送的嗎?”陳慕一直注意著賈芸，詹鳴兩人，他見詹鳴滿臉茫然，而旁邊的小少年臉上卻是浮現一股明白之色，陳慕便瞬間明白過來了。

　賈芸見此，微笑點點頭，還不等他說話，陳慕急忙抱拳道:“小友，不知你是從何處購買的?這事情對老頭子非常重要，還請小友不吝相告。”說完，陳慕朝賈芸深深地一禮。

　賈芸急忙扶起陳慕，他笑著道:“老丈是……?”

　“呃！老頭子陳慕，剛才不知小友光臨寒舍，請多多包涵。”陳慕急忙陪笑道。

　賈芸聽了，知道眼前這個老者是詹鳴口中的陳老丈，是陳程的父親，陳學政的二叔。賈芸不敢怠慢半分，朝陳慕施禮道:“原來是陳老丈，久仰！久仰！”

　陳慕心裡焦急如焚，不過，見賈芸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而且，一舉一動之間有一股煌煌大氣。陳慕隻得壓下心底的著急，陪笑道:“豈敢！豈敢！”

　賈芸見陳老丈終於鎮定下來了，他笑著緩緩解釋道:“這香露是我元宵節後訂購的，如今想找這家商家，卻發現沒了蹤跡。陳老丈問著是什麽意思?”

　陳慕聽了，呆了呆，隨後，臉上亦浮現出一股失望之色。

　“哎！空喜一場啊！慚愧！慚愧！”陳慕朝賈芸拱手，他整個人一下子變得垂頭喪氣的，再也沒了剛才的急迫之色。

　一旁的陳程怕父親在賈芸面前施禮，他急忙上前，朝父親私語一番，陳慕這才猛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他再次認真打量賈芸，果然，是當初在紅袖舞坊看到那名少年，剛才他注意力全都在香露身上，竟然忘了這一茬。

　陳慕急忙再次朝賈芸施禮，一臉的熱情之色。

　賈芸回禮，隨後與陳慕寒暄起來了。

　很快，賈芸話題轉移到陳慕剛才的事情上，陳慕也不隱瞞，他朝賈芸講了原因。

　原來，陳家經營香料生意，二月初的時候，陳家接了個神秘大客戶，中都的香料存貨一朝一掃而空。

　兩家合作幾次，陳家賺了一大筆銀子，隨後，便在族地天津衛大肆收購香料原料，哪裡知道，到了三月底，神秘買家消失了。

　這讓陳慕瞠目結舌，他族地已經存了將近五千兩銀子的貨，如今買家消失，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故此，陳慕發動力量尋找這神秘買家，不是因為討一個說法，而是希望族地的存貨能夠處理掉。

　畢竟，這五千兩銀子可是他陳慕多年的積蓄。……。

　賈芸聽了陳慕訴說，他心中咯噔一下，臉上亦浮現出一抹怪異之色。

　通過陳慕解釋，這神秘買家不就是二舅，倪二他們嗎?

　賈芸還曾經記得帳本上有陳家香料鋪子這個名字，如今聽眼前這個老者訴說，賈芸心底印象越來越清晰了。

　當初，香露生產開始的時候，香料原料都是從中都各坊市購買，不過，南下開始，賈芸吩咐停止從中都坊市購買。

　畢竟，香料原料在中都價格昂貴，比江南各原產地貴了將近二分之一，再說，有了沙老大的大船，正好把江南原產地的香料順路帶回！

　此事情一舉兩得嘛！故此，賈芸終結了在中都收購香料。

　現在看來，賈芸這個決定，讓陳家人吃了大虧了。

　不過，這也是陳家人咎由自取啊！

　難道他們以為，他賈芸一直高價收購香料原料嗎?

　最重要的是，當初，並沒有定下契約，二舅與倪二他們並沒有違反任何規定，想到這裡，賈芸心地微微搖頭，心底的慚愧之感一掃而空了。

　不過，眼前倒是一個機會！

　眼前這個老者是陳學政的二叔，如果把陳家人拉到自己這一邊，那以後，陳學政難道不成了他賈芸的助力嗎?

　畢竟，順天府學政與順天府府尹郭松同一個級別，同是三品大員。

　而且，與順天府府尹不同，順天府學政嚴格意義上說並非地方官、而是由皇帝親自委任指派的官員，是類似欽差的性質，掌管轄之下學宮政令和歲、科兩試。

　按期巡歷所屬師儒優劣，生員勤惰。凡有興革，會府尹共行之。

　說白了，順天府學政是天子門生，當真清貴至極。

　如果得到陳學政的助力，對於賈芸來說，未來好處必然非常大。

　想到這裡，賈芸心中有了決斷。

　見陳慕滿臉的失望之色，賈芸笑著道:“我雖然不清楚你說的那名神秘買家，不過，我到認識一個進貨商人。”

　陳慕聽了，雙眼一亮，急忙拱手問道:“敢問可否姓卜?”

　賈芸微微一笑， 點點頭，“不錯！”

　“哎呀！我的天啊！賈公子，你可是小人的貴人！貴人啊！小人一定要報答公子你一番。……。”陳慕激動不已，他不住地朝賈芸作揖。

　賈芸急忙笑著扶起陳慕，微微笑道:“陳老丈，你老這是折煞我了。小子還年幼，不敢當！不敢當啊！”

　“不！不！賈公子，老頭子發自內心的感激啊！小公子可不知道，這兩個月來，我老頭子度日如年啊！”說著，陳慕擠出幾滴眼淚來，一副泫然欲滴神色。

　賈芸見了，心中一樂，他沒想到眼前這個陳老丈是個戲精，表演非常到位。

　“陳老丈，你老放心，我回去之後，替你詢問一番。保管不會誤了你老的生意。”賈芸笑著道。

　“多謝賈公子！多謝賈公子！以後，賈公子便是老頭子的恩公，公子有什麽事情，我陳家一定為公子效勞。”陳慕急忙再次連連躬身感謝，他一臉的鄭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