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很快,縣試這一天到了。
天微亮,賈芸在小丫頭服侍下,梳洗完畢,他出了房間,見院子內已經站滿了人。
二舅,二舅母郭氏,倪二,倪大夫婦,倪大的兒子倪金,柳大姐,柳林,柳老大,柳嫂子,柳大娘,柳老爹,而且,連焦大也來了。
賈芸心中一暖,急忙上前一一見禮。
“芸哥兒,大家沒有別的意思,都希望你旗開得勝,馬到成功。”柳老爹代表大家豪氣道。
“是啊!是啊!”眾人連連點頭,滿臉的期待之色。
賈芸再次感謝一番,隨後,他吃了芸母做的狀元面,在眾人護擁下,出了大門。
此刻,賈芸回想著剛才眾人滿臉期待的目光,他驀地感覺自己肩膀沉重了不少。
不知不覺的,他賈芸身邊圍了不少人,這些人都是他賈芸的未來幫手,大家對他充滿了期盼,賈芸心中有喜悅,也有沉重,他感覺自己的責任又重了不少。
馬車已經被卜旺財,謝大壯兩人套好,兩人見大家走了出來,急忙迎了上來。
卜旺財機靈,他急忙接過芸母,謝小豆兩人手中的文房四寶,還是木盒吃食,隨後,放在馬車上去了。
“焦太爺,柳大-爺,大家請回吧!縣衙不過有一裡之遙,我又不是出遠門,大家不必送了。”賈芸拱手,笑著道。
焦大出列,他朝賈芸道:“讓大壯跟著,否則,路上遇到屑小,總有麻煩。”
賈芸想了想,覺得焦大擔憂不是沒有道理,他便點點頭,招呼謝大壯上車,隨後,與大家告別。
不久,馬車緩緩使出胡同,朝賈氏一族義學駛來。
馬車來到賈代儒府前,賈代儒夫婦,以及孫子賈瑞一眾人早已經等候多時了。
“儒太爺,你老請上車。”賈芸滿臉笑容下了馬車,他親自攙扶賈代儒上馬車。
賈芸二舅卜世君也不敢怠慢,他急忙取出木凳,放在車轅下面。
賈代儒蹬上馬車,站在車轅上,他緩緩轉身,朝妻子等人擺手道:“都回去吧!無需掛念。”
說完,賈代儒掀開簾子,鑽進馬車裡面去了。
今歲的縣試,賈瑞也要參加,他朝賈芸微微施了一禮,便上馬車了,他身後兩名仆人,抱著文房四寶,吃食木盒交在賈瑞手中,隨後,退下了。
賈芸朝賈代儒妻子眾人微微施了一禮,隨後,便鑽進馬車裡面去了。……。
路上,賈代儒睜開雙眼,他瞥了一眼憨笑的謝大壯,朝賈芸問道:“這大漢是誰?”
“回稟太爺爺,是芸兒家的仆人。”賈芸笑著解釋道。
“嗯!”賈代儒聽了,點點頭,隨後,他閉目養神起來,不再說話了。
賈芸,賈瑞兩人也不敢打擾老頭子休息,兩人對視一眼,都隻好沉默打坐。
趁著路上空閑時間,賈芸拿起書本,看了起來。
過了片刻時間,賈代儒淡淡的聲音傳來,“芸哥兒,你已經在讀尚書了?”
《詩經》,《尚書》,《禮記》,《周易》,《春秋》被歸納為《五經》,是八股文最難得部分。
故此,賈代儒看到賈芸手中握的是尚書,他心中有些驚訝。
賈芸抬頭,看到賈代儒那臉上一絲不喜之色,他想了想便明白了。
一定是賈代儒覺得他賈芸好高騖遠,連生員功名都沒有取得,便看《五經》,真是自不量力。
賈芸微微一笑,
“太爺爺,對於童生試,芸兒自信手到擒來,故此,已經準備後面的鄉試了。” 賈代儒聽了,面容狠狠‘抽’搐了一下,隨後,臉上露出一股慍色。
如果不是看在賈芸送給他一大份賓禮份上,賈代儒正要出言教訓。
要知道,他賈代儒考了大半生,仍然不過是一名生員,賈芸這小子才多大,竟然敢在這裡大言不慚?
想考得舉人老爺,真是癡心妄想啊!
“哼!”賈代儒鼻子冷哼一聲,他也懶得教訓賈芸,隨後,閉上雙眼,不知在想著什麽。
一旁的賈瑞朝賈芸尷尬一笑,隨後,他悄悄問道:“賈芸,你有十足的把握考中生員不成?”
“嗯!瑞叔,小侄的自信製藝不輸別人,算得上小有成就了。”賈芸自信道。
“呃!……!”賈瑞聽了,臉上先是一愣,繼而,他連連搖頭,雖然他沒有說話,不過,臉上全是一副絕不相信的神色。
賈芸微微一笑,他不再多說什麽了。……。
大興縣試考棚坐落在縣衙後面的文昌街上,百米長的文昌街被分割成三個大棚,外面用皂布密封的嚴嚴實實的,看不到裡面情況。
考棚外面關口有縣衙衙役,東城兵馬司兵丁,步兵巡捕營把守,同時,還有一隊隊兵丁巡邏,有上百人之多,端的非常嚴密。
考棚有一個長長的入口,俗稱龍門,龍門後,有一片空蕩地方,供考生等候喊名。再往裡面,便是臨時搭起來的台子,上面有不少椅子,供知縣,教諭等人休息。
穿過台子,便是三個相連考棚,儒童們將要在這裡渡過兩天時間。
考棚前有五隊衙役,兵丁在龍門前檢查考生所帶物品,檢查學子書生的證明以及是否作弊。
被褥,衣服,文房四寶,吃食,……樣樣得要認真檢查,連賈芸木盒的糕點都被切開。……。
賈芸好不容易通過了檢查,他低聲朝前面的賈瑞抱怨道:“真麻煩。有辱斯文。”
原來,剛才檢查,賈芸與眾儒童一樣,身體被這些衙役,兵丁像傀儡一般推來推去的,讓賈芸有些鬱悶。
“芸哥兒, 這還是輕的,等你考鄉試的時候,那才叫做嚴厲呢!”賈瑞低聲笑道。
看來,賈瑞看到他賈芸吃癟,心情非常好啊!
賈芸掃了一眼笑嘻嘻的賈瑞,他心中無奈的搖搖頭,便不再說話了。
兩人跟著人流來到空蕩地方,一排十人,很快,到了五排,共五十人,外面兵丁,衙役不再往裡面放人。
賈芸通過賈瑞講解,知道小吏要核對眾儒童身份履歷了。
果然,一名小吏手拿紙卷,來到眾儒童面前,他開始唱名,“東城南街,張大力。廩生張寶作保。”
隨後,一名儒童從人群出列,同時,一名中年書生從另一頭的廩生人群出列,他朝小吏微微欠身,拱手道:“廩生張寶作保。”
隨後,台上,張教諭淡淡的聲音傳來,“廩生張寶符合作保。”
小吏聽了,這才點點頭,示意儒童進入考場。
很快,輪到賈瑞,賈芸兩人,兩人都有賈代儒作保,小吏驗視一番後,放兩人進了考場。
“賈芸,你的座位是?”賈瑞望著賈芸期待道。
看樣子,他希望兩人坐到一塊,也好有個照應。
“丙醜!”
“丙醜啊!我的是甲丙。”賈瑞聽了,懊惱道。
隨後,兩人分別,各自尋找座位,賈芸在第三個考棚終於找到位置。
這位置坐落在角落裡,密不透風,賈芸非常滿意。
把被褥,食盒等物放在一旁,賈芸環視一周,望著能夠容納三百多人的考棚,他心中喊道:“科舉,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