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的童生試第一關,縣試,一共要考五場,分別是八股文、試貼詩、經論、律賦、策論。
八股文也稱製義、製藝、時文、八比文。
文章就四書五經取題,內容模仿聖人大義,由破題、承題、起講、入題、起股、中股、後股、束股八部分組成,題目一律出自四書五經中的原文。
寫文章的時候,絕對不允許自由發揮,後四個部分每部分有兩股排比對偶的文字,而句子的長短、字的繁簡、聲調高低等也都要相對成文,字數也有限制,更不能用風花雪月的典故褻瀆聖人,否則,視為大逆不道,永遠革除功名。
至於童生試,隻考《四書》八股文,也就是說,出題全部在《四書》之內。
《四書》裡面的孟子共計34685字,大學共計1753字,中庸共計3568字,論語比較多,共計13700字,《四書》一共加起來不到六萬字,賈芸早已默寫了幾百遍,宛如刻在腦海裡面一般,能夠全部背誦下來了。
故此,賈芸只要掌握八股文的文章規范,不跑題,對仗工整,文章附題,文筆圓熟,就必然沒有大礙了。
也幸虧賈芸上一世學的是考古,對古籍情有獨鍾,看了很多古人的八股文,經綸,策論等范文,再加上這一世積累,賈芸對童生試並不怯場。
他唯一擔心的是,後面的鄉試和殿試。
“……惟我與爾攬事物之歸,而確有以自主,故一任乎人事之遷,而隻自行其性分之素。此時我得其為我,爾亦得其為爾也,用舍何與焉?我兩人長抱此至足者共千古已矣。
惟我與爾參神明之變,而順應無方,故雖積乎道德之厚,而總不爭乎氣數之先,此時我不執其為我,爾亦不執其為爾也,行藏又何事焉?我兩人長留此不可知者予造物已矣。
有是夫,惟我與爾也夫,而斯時之回,亦怡然得默然解也。”
賈芸揮毫潑墨,寫完最後一個也字,他便把毛筆仍在書案上了。
“八股盛而《六經》微,十八房興而二十一史廢。愚以為八股之害,甚於焚書。”
賈芸走到窗戶邊,他腦海浮現了明末大思想家顧炎武的話來。
賈芸作為後世人,他很清楚八股文對整個社會造成的危害,八股文是奉旨作詞,代聖賢立言,遠離現實,只是做官的“敲門磚”,沒有一點經世用處。
整個八股文有不少清規戒律,諸如怎樣破題、承題、八股、落下……如何起、承、轉、合,都有著嚴格的規定,甚至在字數上也限定為五百或七百字。繁瑣的程文格式,驅使人們只能亦步亦趨,不敢逾閑半步,完全是形式主義,害人不淺。
雖然維護封建專製治的統治,不過卻是束縛了幾代人的思想,最終讓九州大地落後世界之林,錯失了一次又一次問鼎世界之巔的機緣。
最終,也把科舉考試制度本身引向絕路,日趨沒落,弊端也越來越多,越演越烈。
想想也是,古代有多少讀書人?恐怕有上千萬之多,這些人一輩子死守著聖賢書,大半生的時間都浪費在科舉上了,比千軍萬馬獨闖獨木橋還要恐怖。
為了魚躍龍門,自然有無數人以身犯法,如飛蛾撲火一般鋌而走險。
賈芸想想也是感歎,不過,這又有什麽法子呢?
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
安居不用架高樓,書中自有黃金屋。
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車馬多如簇。
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
男兒欲遂平生志,五經勤向窗前讀。
這首勸學詩,早已經深入九州百姓血液之中了,因為,科舉一道,是統治階級給底層百姓上身的唯一上升通道,作為低沉的百姓,他們又有什麽辦法?
思想被禁錮,落後便要挨打,才有了後來的百年恥辱,千千萬萬人死於炮火之中,九州沉淪,差一點亡國亡族。
這是到底是誰的錯?僅僅因為孔夫子的思想嗎?
不!在賈芸看來,儒家思想只是被抬出來背鍋,錯的是那些企圖維護自身權利的皇權和官僚,他們的自私自利之心,阻礙了前進的腳步。……。
“當!當!當!”驀地,街上傳來更夫敲梆子聲音,時間已經到了三更天了。
賈芸這才從神遊的狀態回過神來。
“鍾山風雨起倉皇,百萬雄師過大江.
虎踞龍盤今勝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賈芸低聲沉吟,隨後,他想到紅旗蔓延九州大地,賈芸臉上露出崇敬的神色來。
心潮澎湃過後,賈芸自語道:“在紅旗下面成長起來的,豈能忘了革命與改革這四個字的含義?”……。
第二天,天微微亮時分,賈芸便起來了,他梳洗之後,便點上油燈讀書。
太陽緩緩升起來,謝小豆按照以前習慣, 來叫少爺起來,她推開門一看,見房間亮著,少爺拿著書念念有詞的,同時,她看到少爺已經梳洗完畢了,謝小豆心中沒有來的一慌,隨後,一股失望在心底升起。
她幫不上少爺的幫,謝小豆覺得自己是個無用的小丫頭。
謝小豆躡手躡腳的退了回去,隨後,她傷心的在門外抹眼淚。
“咦!小豆!你怎麽了?”芸母從西間出來,她驀地看到小丫頭抹眼淚,滿臉的愕然。
“沒事!沒事!太太,少爺已經起來讀書了。小豆……小豆……!”後面的話,小丫頭吞吞吐吐說不出來話了。
芸母頓了頓,終於明白了小丫頭的心思,她心中一樂,笑著道:“你這個小丫頭,真是閑得慌!也罷,去廚房幫太太燒水吧!不用管他了!”
小丫頭聽了,隻好點點頭,小跑著去廚房了。
芸母來到東間,透過門縫,看到兒子正聚精會神的讀書,她心中非常高興。
隨後,芸母來到院子,把剛剛從東廂房起來的卜旺財,謝大壯兩人一起叫到廚房,朝大家吩咐以後不準打擾賈芸讀書,所有事情有她處理。
大家聽了,都急忙答應下來了。
“小豆!以後有人找你家少爺,就提前報給我知道,明白嗎?”芸母不放心謝小豆,叮囑道。
謝小豆連連點頭答應,芸母點點頭,隨後想起什麽似的,她朝謝大壯笑著道:“孩子,你別愣在這裡了,趕緊去練功。記得按時回來吃飯,不然飯菜都涼了。”
謝大壯聽了,他憨笑答應一聲,便跑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