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罕之殺入河中腹地,河中大恐,各城紛紛緊閉城門,不敢開城迎戰,城外百姓,紛紛向南逃奔,河中節度使王重盈大怒,下令“李大”立即轉道截堵李罕之,同時向晉王李克用去信,抗議李罕之侵入河中之地,向汴州城朱溫去信,以重利邀請朱溫攻佔空虛的澤州。
以往王重盈經常采用這種手段,效果很好,可這次不一樣。這次李克用、朱溫根本不給王重盈派出的使者面見,對李罕之行為不理不問。
也不能說不理不問,李克用和朱溫同樣做出了一些布置,只不過這種布置比較隱秘,他人不是很明了,都在河中之地慢慢聚集了重兵。
李思鈺得到命令後,非但未前去圍堵李罕之,而是來到了絳縣城下。
王珙看向城下的“李大”大怒,指著李思鈺大罵:“李大,為何不去聽令阻攔李罕之,跑來我絳縣作甚,難道你想造反攻城不成?”
站在城下,李思鈺仰著脖子拱手道:“稟將軍,王將軍給小將的命令是救援絳縣,並未命令小將圍阻李罕之!更何況,我軍與李罕之大戰三百回合,急需修整,還望將軍能放我軍入城!”
聽了這話,王珙氣的頭上都冒煙了,什麽叫“與李罕之大戰三百回合”?什麽叫“急需修整”?還要不要臉了!除了拉車跑路,就是放了一把火,這也叫“大戰三百回合”?這也叫“急需修整”?
可這個時候卻無法說“李大”的不是,誰讓這該死的“李大”一把火燒死了澤州兩千兵馬呢!
王珙強忍著怒火,大聲說道:“李罕之正在大肆屠殺我百姓,本將軍這裡不需要李將軍救援,還請李將軍能以百姓安危為重,以大局為重,圍堵李罕之!”
李思鈺搖了搖頭,大聲說道:“小將身為翼城兩都指揮使,不能違令自行行事,還請將軍見諒!”
王珙大怒,指著李思鈺,手指連點顫抖,最後轉身大步離去,不再理會李思鈺,更不會給他開城,就這樣把李思鈺晾在城下。
李思鈺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搖頭歎息一聲,打馬返回自己陣中,不是他不想追殺李罕之,他也是無奈,火燒馬溉兩千兵馬,這已經夠凶險了,若非馬車上用枯草裝在麻袋中,馬車早就被馬溉追上了,早就露餡了,火燒之計可一不可二,除非他想找死。
本就不願意出城與李罕之交手的“乞丐軍”,被李思鈺連哄帶嚇,這才勉強出城,現在好不容易打了一場勝利,還整日裡擔心暴怒的李罕之找他們麻煩,現在李罕之跑去別處,“乞丐軍”們都跟過年一般,現在讓他們主動去找李罕之,這不是扯淡嗎?
戰力不對等,主動去送死,除非是逼不得已,不得不去送死,現在“乞丐軍”有了選擇,這個時候,你說讓他們去送死,不返身乾掉你就不錯了。
現在看著緊閉的城門,李思鈺只有苦笑,“乞丐軍”們卻紛紛大罵王珙,對於“乞丐軍”們來說,他們最擔心的事情就是害怕李罕之專門找他們報復,最希望能入城,只有入了城,有高大的城牆保護,他們才能心安。可現在絳縣卻緊閉了大門。
耳邊全是“乞丐軍”們的大罵聲,高思繼打馬上前,看著李思鈺這愁眉苦臉模樣,卻不敢絲毫大意,就會認為現在的李思鈺是黔驢技窮,之前他也是這樣想的,結果就是,李思鈺火燒兩千看似必勝的澤州兵馬。
高思繼輕聲說道:“現在絳縣不讓咱們入城,怎麽辦?總不能就這麽守在這裡吧?”
李思鈺苦笑道:“除非李罕之在河中遭受慘敗,否則在這裡就是找死!”
“李罕之不是不想找咱們麻煩,
估摸著李罕之需要物資,這人天生的狡猾,等李罕之劫掠之後,若我軍還在這裡,肯定會前來報仇的。”“那......那怎麽辦?”高思繼猶豫了一下問道。
李思鈺歎氣一聲,說道:“怎麽辦?還能怎麽辦?跑唄,還得沿著絳縣東面山嶺跑,絕對不能跟在李罕之身後,那樣只是在找死!”
高思繼點了點頭,他知道,在一馬平川的平地上,一觸即潰的“乞丐軍”跟在李罕之身後,只要李罕之返身一擊,這些“乞丐軍”立即就會漏了陷,結果就是用屁股也能想到會是什麽後果。
李思鈺苦笑道:“沿著山嶺向南,見到不妙還能逃到山上,依托山嶺與李罕之周旋,若是跟在李罕之屁股後面,除了是自找死路,老子是沒看出來看還有別的。”
“李罕之現今只有三千兵馬,在河中大肆殺戮,自己多多少少都會受點損傷,縱然他不怕王重盈惱怒圍剿,縱然一心要找咱們麻煩,至少這些垃圾兵還有一半可以活下去,更何況李罕之能不顧身側的王重盈嗎?他又不是你這高呆子,不顧河東軍在身側就強行行軍。”
高思繼冷冷看了一眼李思鈺,打馬返身回陣,不再理會他。
“乞丐軍”們無論罵的多狠、多難聽,城門還是死死緊閉著,絲毫沒有開城的跡象,最後不得不失望跟著李思鈺離開,沿著東面山嶺南下。
河中是被東西兩側群山夾在中間的地段,東西兩側是群山,中間呈帶狀平地,哪怕不是很平,還是算作平地的,從絳縣沿著東面山腳向南,可以直達黃河古渡口——風陵渡,這樣他們就不用害怕了,突突和蒙哥翰可以直接對他們進行救援,只要有五千遼東精銳軍在手,李思鈺自然不會再害怕李罕之。
李思鈺無奈沿著山嶺邊緣向南,手裡騎卒全撒了出去,充當斥候軍,密切注意李罕之兵馬,一旦發現不妙立即往山上跑。整個河中之地在李罕之侵入河中腹地後,所有城池都在收縮兵馬,龜縮在城內不出來,唯有李思鈺這部兵馬在外面逛遊,這就如同一支耀眼的火炬一般,李罕之在四處殺戮劫掠同時,一隻眼睛始終盯在李思鈺身上,只不過,李思鈺始終與他們相隔兩日路程,一旦發現不妙,立即向山上逃跑,李罕之幾次返身要追殺李思鈺,幾次都被受驚的李思鈺跑到山上,鑽進林中消失不見,再加上李罕之身邊還有一個套索在頭上,無法放開手腳追殺他們。
這種驚悚的遊戲玩了半個月,李思鈺他們跑到了安邑縣東面山嶺時,李罕之殺到了謝縣時,暴怒的王重盈再也無法深受住了,從晉州、絳州各地調集了五萬兵馬南下,誓要斬了李罕之。
一時間,風雲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