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哥,今後還請多多照顧一二。”
小七向趙三躬了躬身子,這事在家裡,他二哥就已經給他一再囑咐過了,他太小了,別人唯恐他在途中出了變故,不願帶他,最後他二哥程二這才找到二娃子頭上。
二娃子看到小七此時還算恭謹,與趙三低聲說道:“伍長,這小子是程二的幼弟,伍長也知道,程二就這一個弟弟了,您多照顧些,若這小子不聽話,就別客氣,該打該罵,伍長看著辦,就跟當年一樣。”
趙三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放心吧,出不了岔子。”
二娃子這才看向小七,罵道:“小子,你跟老子好好聽著,你二哥可是拿腦袋把你頂上來的,你小子可別害了你二哥!”
小七這才重重點了點頭。
“俺知道了,俺聽話。”
二娃子心下歎息一聲,指著後面空位,說道:“行了,小七,你做到那裡,別說話,記著,你隻帶著耳朵,沒帶著嘴巴!”
小七被二娃子一陣教訓,老實了許多,躬了躬身子,默默去了後面坐下。
二娃子又看向大虎,說道:“大虎,你爹的事情,俺已經與阿蠻小姐說過了,你爹腿腳不好,你這才可以進這屋裡,一會你坐在最後面,不要說話,記得沒?”
趙三皺了下眉頭,說道:“二娃子,要不讓大虎站在外面好了。”
二娃子笑道:“沒事,已經與阿蠻小姐稟告過了,再說外面挺冷的,距離大總管前來還有一個時辰呢,只要大虎別亂說,沒多大事。”
聽了二娃子話語,趙三這才點頭,看向兒子,臉色嚴肅了起來,說道:“聽見你二娃叔叔說了沒,不許說話!”
“嗯,俺不說話。”大虎急忙答應。
二娃子又低聲吩咐了一番,最後說道:“今日有些忙,兄弟不能再聊了,伍長,那俺……”
趙三忙說道:“兄弟趕緊去忙吧,可別讓他人對你不滿。”
二娃子點了點頭,大步離去。
趙三看著二娃子離開,心中很是感激,回頭看向兒子,正見到兒子很規矩的坐在後座上,只是那小七……
看到小七正低聲與旁邊一人低聲交談,眉頭皺了一下。
二十萬斛糧食是一個龐大的數字,這足以緩解李思鈺巨大的糧食壓力,對此整個大帥府極為重視,李璿看著李思鈺送過來的信件,信中唯恐李璿不理解,還特意進行了一番解釋,與多花糧食聘請人員打掃街道的原因差不多,這些糧食就是為了放到民間,就是為了養民。
李璿揉了揉額頭,一旁的大丫不經意抬頭,看了一眼一頭白發的李璿,伸手給趴在桌上睡著的阿蠻披好滑落下來的大氅,輕聲說道:“公主已經忙了一夜,是否休息一下?”
李曄看著大丫為阿蠻披好大氅,卻輕輕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此事事關數萬百姓之事,既然他把此事交給了咱們,就不能出現差錯。”
大丫輕輕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低頭審閱文件,小丫此時輕輕推開房門,手裡端著一個食盤。
也不知是不是小丫推動房門聲驚醒了阿蠻,還是食物的香氣喚醒了她,只見阿蠻揉了揉眼睛,很不淑女大大打了個哈欠。
迷迷糊糊看著小丫,愣了一會,這才跳了起來,扒拉著小丫的手臂,看到食盤裡的食物,很是失望。
“又是肉湯啊!”
阿蠻無精打采又趴回桌子上,歎氣道:“要是阿爹在就好了,哪怕做碗雞子面也好啊!”
大丫笑了笑,伸手端起一碗放在李璿面前,又在阿蠻面前放了一碗。
阿蠻用湯匙扒拉幾下,
推到大丫面前。“大丫,你身子還虛著呢,你喝吧。”
大丫笑了笑,把阿蠻碗裡湯水杓出了一些,又推到阿蠻面前,阿蠻很有些無奈,歎氣道:“天天都是這一道飯食,阿爹……大丫欺負阿蠻……”
阿蠻不得不強忍著厭惡,呼啦啦一口扒拉完,極其厭惡地把湯碗推的遠遠。
看到阿蠻耍小性子,三女輕輕笑了笑。
阿蠻卻歎氣道:“阿爹至少會做清蒸魚,會雞子面,會做菜合子……會做叫花雞……”
“不行!這次阿蠻要去找阿爹!”阿蠻身子挺的筆直,兩眼精光直冒。
三女全看向阿蠻,大丫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小姐……那讓小丫陪著小姐前往吧。”
阿蠻搖了搖頭,說道:“這可不行,小丫得留在大丫身邊,要不然阿爹肯定會生氣的。”
大丫低聲說道:“大丫傷勢已經好了……”
“不行不行。”阿蠻斷然拒絕。
隨即阿蠻有氣無力趴在桌子上,甚是可憐模樣。
“阿蠻想阿爹……”
李璿猶豫了一下,說道:“現在潼關應該很安全,不如讓高將軍隨同好了。”
大丫想了一下,斷然拒絕道:“潼關必須要保證萬無一失,高將軍絕不可離開。”
小丫突然說道:“小姐既然想去少爺那裡,不如讓城中那些白袍胡人隨同好了。”
“嗯?”
大丫眉頭皺起。
小丫靜靜想了一下,說道:“那些白袍胡人武藝很高,也很詭異,其中一老者不比高將軍武藝差了……”
大丫點了點頭,她去見過幾次那位蒙臉聖女,能感受到努爾丁大長老的威脅。
李璿皺眉,他是皇女,知道這些教派對天下的威脅,輕聲說道:“他們安全嗎?”
小丫喝湯的手指頓了一下,放下湯杓,說道:“飛魚衛一直暗暗觀察,並無不妥,他們從不出那個院子,哪怕購買食物,也只是讓少爺安排的仆婦去購買。”
大丫輕聲說道:“少爺與他們談過,曾答應過他們,幫他們奪回聖地,當下應該是可信的。”
阿蠻聽不懂她們說的什麽,一會看向小丫,一會又看向大丫,最後則是李璿,在三人臉上轉來轉去,最後她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們同意了自己去找阿爹。
阿蠻眉眼彎彎,笑意盈盈。
就在三人商議阿蠻去弘農,另一間房子裡也在商議如何前往弘農,前往洛陽,這就是夔王李滋的孫子李昭和李姓旁支的李曜,而在一旁為他們斟酒的則是李昭的妻子楊氏。
李曜一口喝了杯中酒,很是不滿道:“明明那李悍虎有好酒,偏偏不與咱們。”
李昭看了一眼李曜,笑道:“是不給你喝吧?可別把我帶上。”
李昭知道他只不過是借題發揮,果然,李曜歎氣道:“整日在府內,哪裡都不能去,很無聊。”
李昭搖了搖杯子,笑道:“還好吧,我倒是覺得挺好。”
李曜很無語,看著李昭憊懶模樣,心下有些惱怒,說道:“咱們來之前是如何說的?你倒好,整日跑去兵匠營打鐵!”
李昭抬頭看向李曜,一臉嚴肅道:“之前本世子還覺得李行乾不過只是個關外將軍罷了,來到潼關才知道他有多厲害,伯和,你難道就沒有發現李行乾的不同嗎?”
李曜愣了一下,皺眉沉思了起來,點頭說道:“李悍虎的確有些不同,明明已經堵住了晉軍,甚至還抓住了晉王妃和世子李存瑁,聽說還重傷了晉王,按照當時情況,就算李克用不死,晉地也完了。”
“可李悍虎不但放了晉王妃和李存瑁,甚至讓晉軍安然離開,這很詭異。”
楊氏卻突然說道:“李悍虎可比你們英雄了許多,一人一騎,視數萬晉軍如無物,把晉王妃送還晉王,你們行嗎?”
楊氏對兩人翻了個大大白眼,尤其對李曜很是不滿,她經歷過逃亡動蕩,不知受過多少驚嚇,楊氏對現在安穩生活很滿意,潼關也很安全,沒事時候可以出去在街面上逛一逛,出城遊玩賞雪也無人敢在周圍放肆,李昭整日去兵匠營打鐵,這讓楊氏很有安全感。
兩人聽到楊氏說這些,兩人不由苦笑起來,這事還真沒法反駁。
李曜好像自動屏蔽了楊氏的影響, 繼續說道:“不知是何原因,李悍虎竟然輕輕放過了晉軍,可卻盯著朱溫不撒手。這些具體原因不可得知。”
“但是,更詭異的是李悍虎竟然把河中節度使送與了裴家!”
李昭笑了笑,說道:“這不挺好嗎,裴侍郎是朝廷之人……”
李曜皺眉道:“天下各節度使還都是朝廷的臣子呢!”
李昭笑道:“那你說,換做是你,你當如何?”
李曜脫口而出,說道:“自然趁機佔了河中五州和陝虢,順便奪了晉地……”
李昭還是笑了笑,低頭飲酒不語。
李曜歎氣道:“所以,李悍虎真的很詭異!”
“不過先說清楚,小弟之所以說趁機佔了河中五州,那是因為小弟身為李家之人,自認不可能放棄河中五州,畢竟我李家勢弱。”
李曜歎氣一聲。
“這李悍虎也真是的,難道我李家子孫真的都是扶不上牆的阿鬥?為何不選我李家之人?”
李昭看了一眼李曜,搖頭不語。
“在小弟看來,表面上李悍虎信任裴侍郎,信任裴家,其實李悍虎還是有所保留的,這才是讓小弟佩服的地方。”
“哦?何以見得?是因為那河中總督之事?”
“嗯!河中總督執掌河中軍務,若真的放心裴家,朝中也不會為此鬧成了這般。”
李昭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沒這麽簡單。”
李曜身子瞬間挺直,臉色鄭重了起來,看向李昭。
“雲倬,公主那裡可曾聽到了什麽?”
李昭搖了搖頭。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