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晉軍出兵河北,代州給蔚州遼東系幽州軍壓力驟減,身處前線的杜有忠也放松了下來,可隨著李匡籌出兵河北,救援成德軍王鎔,杜有忠有緊張了起來,一面派人探查河北,一面注意關外遼東軍。
他知道,一旦李匡籌出現意外,幽州必然會亂成一鍋粥,杜有忠年紀不小了,經歷的事情太多了,這種事情他一眼就能看出端倪來。
果然,李匡籌戰敗,消息傳來後,杜有忠立刻傳信給那些老兄弟們,要他們務必前來繁畤一趟,大家合議一下,可事情發展的太快了,還未聚齊,就傳出盧彥威貪圖李匡籌之妻女,殺了李匡籌!
在刺史府裡,杜有忠手裡拿著這傳來的消息,眾人呆坐了半天,暴躁的鄂爾斯終於還是忍不住說道:“李匡籌這蠢貨愛死不死,卻把六萬幽州軍坑死了,現在幽州怎麽辦吧?義武軍和橫海軍一共十萬,從兩個方向夾擊幽州,怎麽辦?”
劉之孝歎氣一聲。
“幽州軍現在空了,正是咱們入主幽州之時,可那十萬軍如何對付?”
李阿泰很是惱怒罵道:“李匡籌這蠢貨死了也不讓人安生!怎辦?不行,就先佔了幽州,讓李老虎去揍那十萬人!”
“嗯?這好像是個好主意……”
田有望聽了李阿泰說這話,一時有些不屑,隨之又愣了一下,越琢磨越有些道理。
杜有忠看到田有望好像想到了什麽,急忙問道:“田將軍認為讓遼東軍出來是個好主意?若是遼東軍不走又如何?”
田有望好像抓住了什麽,又一時抓不住,可聽到杜有忠“不走又如何”,終於笑了起來。
其他人一看田有望這種樣子,立刻知道他這個“狗頭”軍師有了主意,鄂爾斯不滿道:“田矮子,你他娘地有啥就說,神神叨叨的,甚不爽利!”
田有望瞪了鄂爾斯笑罵道:“你這胡子急個甚!”
田有望繼續說道:“諸位可知一件事?”
李阿泰不滿道:“何事?有啥趕緊說!”
田有望搖了搖頭,知道這些人都是什麽性子,也不再打啞謎起來,說道:“年前朝廷到處派人去借兵,遼東也派了個人,聽說還有人傳言李死魚是什麽靜樂公主後人,反正也不知是真還是假……”
鄂爾斯氣急,指著田有望罵道:“還當你說啥呢,原來是這屁事,你他娘地還是別說了!”
杜有忠卻出口訓斥鄂爾斯道:“胡子,別他娘地開口,沒人當你是死人,讓有望說完!”
“哼!”
鄂爾斯冷哼一聲,卻也沒在搗蛋,閉嘴不言,只見田有望繼續說道:“胡子是不是覺得那不可能?是不是覺得朝廷之人都回長安了,李思鈺是不可能去長安的?”
鄂爾斯大眼一瞪,翻眼看田有望道:“怎滴?俺錯了?”
田有望笑道:“朝廷之人回長安了不假,可還有一人去了漢部!”
鄂爾斯瞪眼道:“那怎了?就那老頭還能綁了李老虎不成?”
“呵呵……”
田有望輕笑兩句,這才開口道:“李死魚的性子想來諸位也知道,他沒出來,自然是不想出來,可要是出來了,想回去可就不一定了!”
杜有忠皺眉道:“理由呢?”
田有望說道:“義武軍與橫海軍,一共十萬人馬,要擊敗這些人,李死魚需要多少兵?”
李阿泰皺眉道:“這需要遼東軍全力才可。”
“啪!”
“說得好!”
田有望一拍手,
讚了一句,繼續說道:“遼東軍有多少人馬,咱們一清二楚,有多少民眾,咱們也都清楚,現在又是春耕之時,一旦開戰,遼東承受得住嗎?” 鄂爾斯毫不在意道:“這有啥,搶唄,遼東軍又不是沒搶過,只要乾掉義武軍和橫海軍,還怕搶不到東西?”
田有望笑道:“搶是能搶些,可若如此,遼東軍又如何自處?會不會被晉軍、河北軍,甚至河南軍圍攻?”
“若避免這種情況,就只有需要——朝廷!”
杜有忠若有所思,鄂爾斯卻不解道:“朝廷?朝廷自己還難保呢,朝廷能管住那些節度使?”
杜有忠卻道:“朝廷再落魄,那也是朝廷,是大義,或許會有節度使不聽令,圍攻遼東軍,但也會有猶豫的、觀望的,只要有了朝廷大義,再蠻橫些,想來是可以的。”
田有望接口道:“不錯,正是如此!”
“若要換區朝廷大義,就要給朝廷一些好處,比如說——借兵!”
田有望笑道:“借兵,李死魚會放心朝廷?”
李阿泰搖頭道:“李老虎怎麽可能會相信朝廷那些廢物,自是要跟著才能放心,嗯?”
李阿泰猛然看向田有望,卻見田有望向他微笑點頭。
“正如阿泰兄弟所言,李死魚自是不放心朝廷,自是要跟著去長安!”
“呵呵,長安呐,進去容易,出來可就難嘍!”
鄂爾斯腦袋有些反應慢,不確定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李老虎不但替咱們把義武軍和橫海軍揍了, 還把幽州給了咱們?有這好事?”
眾人翻白眼看向鄂爾斯,杜有忠說道:“也不能說一點好處都不給遼東軍,否則會激怒李老虎的。”
鄂爾斯愕然。
“給啥子?”
田有望笑道:“他們缺啥就給啥唄,無非是些錢糧。”
鄂爾斯又問了一句。
“就這些?”
田有望反問道:“你以為呢?”
“遼東地方還少了?草原還小了?若是李死魚真想要幽州,你以為李匡籌還能坐在那個位子上?”
田有望歎氣道:“李匡籌就是個蠢貨!”
“出兵這麽大的事情,就不知道請遼東軍幫忙,還真當李死魚看上他那點家資似得!”
杜有忠沉默一會,這才歎氣道:“要說李老虎那氣度,老夫……自愧不如啊!”
聽了這話,其余人也不自覺紛紛點頭,就連田有望嘴裡不時“李死魚,李死魚”的叫著,依然還是在這個方面,他沒法說什麽,否則他們早就成了路邊骨,無人問津。
杜有忠又說道:“這事基本上就這樣定了,咱們還是把馬仲安推到上面?”
眾人沉默了一下,田有望道:“把他推在上面挺好,不過各州的刺史,指揮使必須都得是咱們,這沒得商量!”
鄂爾斯點頭道:“那是自然!讓那癱子做幽州節度使已經足夠了,難道還真想讓咱們聽他的不成!”
眾人紛紛點頭。
杜有忠一拍扶手,站了起來。
“那就……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