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寡婦的名氣太大了,就是李思鈺有時也好奇,好奇這女人的美貌究竟是怎樣的妖豔,竟然弄出如此大的風波。
不過,所有的罪過都算到一個女人身上,這是不公平的。
可現實就是這麽殘酷!
男權社會就是如此!
關羽斬殺貂蟬,貂蟬有罪嗎?若說貂蟬挑撥董卓與呂布,造成呂布殺死董卓,斷送了大漢最後的希望,那有罪的也不是她,而是她身後的王允!若對那些心懷叵測的諸侯來說,貂蟬非但無罪,反而有功!
可那又如何?
還不是一死了之。
馬寡婦自己的夫君被殺,不止一次,而是三次,每次都是地位一個比一個高,權勢一個比一個強,這樣沒有自己歸屬感的女人,隻能用一個詞來評價,那就是――可憐!
李思鈺想著馬寡婦可憐的身世,自己突然想到自身,不由鄙視了一下自己,說別人可憐,自己難道就不可憐了?
從和平繁盛的盛世年代,一下子無厘頭的跑到了這個鬼年代,自己不可憐?
跑過來就跑過來好了,可這些年可曾有過一日睡的安穩?
“或許有一日,自己的骨頭爛在路邊,也會有人指著它,感歎著可憐吧?”
李思鈺心中暗歎自己身世境遇,卻沒注意所有人都不言語了,都是直愣愣看著他,他則直愣愣盯著面前空空的酒杯。
“大人……”
莽山低聲在李思鈺耳邊呼喚。
李思鈺茫然看了一眼莽山,下意識問道:“什麽事?”
隨即就明白了怎麽回事,看著眾人都盯著自己,尷尬摸了摸鼻子。
“不好意思,剛剛在想問題,沒聽清諸位說的什麽,還請諸位見諒。”說著起身向在座的眾人拱手致歉。
高句麗人劉之孝有些不滿說道:“不知你李死魚想著什麽重要事情,竟然連這種重要事情都能分神?”
李思鈺眼光一閃,隨即又滿臉歉意說道:“還請劉旅帥見諒,小弟也沒想什麽重大之事,隻是想著萬一殺了李撒德老賊,平盧軍怎麽辦?”
劉之孝滿不在乎說道:“還能怎麽辦,全都殺了了事!”
李思鈺心中一驚,這難道就是自己錯過的決議?
“不可!”
李思鈺驚呼後,接著說道:“平盧軍五千人,縱然抓住李撒德老賊,平盧軍也不可能引頸就戮,換做各位,各位會不會放下武器,引頸赴死?”
眾人全都沉默下來,他們同樣也擔心這種事情發生。五千悍卒可不是五千頭豬任你宰殺。一旦五千兵卒反抗,他們同樣不死也得刮一層皮。
“李死魚,那你說,你說該如何?”
李思鈺眉頭皺起,來回走動起來,邊走邊說。
“老虎軍肯定要全部砍殺的,這樣才能震懾平盧軍……李肖亦素來野心頗大,飛熊軍可許他自立……至於黑袍軍最麻煩……黑袍軍不比其他,他們戰力強,人數多,是平盧軍的根基所在,無論誰去吃他們都要掉一層皮……”
眾人都是認同這種說法,黑袍軍的確令人最頭疼。
莽山突來走到李思鈺身邊,趴在耳邊輕聲說道:“大人,孫豹是黑袍軍的關鍵所在,隻要抓住孫豹,黑袍軍不戰自潰!而別人不知道的是,孫豹早些年是馬家的家奴……”
“什麽?”
李思鈺突然驚叫起來,滿臉不可思議看著莽山,莽山微不可察點了點頭,什麽也沒說,退後到李思鈺身後陰影處。
眾人全都看著李思鈺,又是劉之孝表現出不滿來。
“李死魚,究竟是何事一驚一乍?說來聽聽,也讓大家參詳一番。”
李思鈺打哈哈說道:“沒事沒事,一些小事情而已,影響不到大家……這樣吧,小弟來對付黑袍軍,各位對付白老虎。”
帳內人全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卻松了下來。遼西軍是他們當中人馬最多的一支軍隊,現在遼西軍兵馬使半死不活,而這李思鈺又是劉亦一身邊最信任之人,能說動劉亦一的估計隻能是他李思鈺,這也是他們想要讓李思鈺參與進來,更是想讓遼西軍死磕黑袍軍。
鄂爾斯鼓掌大叫:“好!李旅帥夠豪氣!俺看這事就這麽定了!”
鄂爾斯一邊說,一邊看向其他旅帥,這些旅帥自然紛紛點頭讚同。
“遼西軍一向勇猛善戰,讓他們對付黑袍軍是最合適的。”
“不錯,李旅帥勇猛異常,俺是一向最為佩服的。”
“哈哈……,俺看啊,這次李旅帥若能擋住黑袍軍,那馬寡婦不如送給李旅帥暖床好了。”
“……”
李思鈺一陣頭疼,這些家夥唯恐自己不去當冤大頭,全都是一個個高帽子砸了過來。
李思鈺趕緊說道:“諸位,諸位!”
帳內人看到李思鈺站起來大聲說著,都停住了話語,只見李思鈺開口說道:“小弟去擋住黑袍軍沒問題,不過這種事情可是苦差事,若是諸位不拿出點誠意,小弟這心裡總是不自在的。”
“諸位也知道,這馬上就要入關了,各位手裡也不過就三兩百人,入了關,僅僅這點人馬想要吃香的喝辣的那是想也別想,更何況咱們頭上還有平盧軍壓著!”
“李死魚,殺了李撒德,難道對遼西軍就沒好處嗎?”劉之孝好像很隨意的樣子。
李思鈺不屑的樣子說道:“劉旅帥這話不對啊!”
“遼西軍現有兵馬兩千,僅次於平盧軍,若是不與平盧軍交戰,兩千悍卒在關內也能混個小官坐坐吧?可這要跟平盧軍死磕,遼西軍是剩下一千五,還是剩下一千?”
眾人都沉默起來,良久,花白胡子的杜有忠說道:“李旅帥說得也在理,不知李旅帥想要什麽?”
李思鈺笑著說道:“還是杜老哥夠義氣,小弟要的也不多,每家二十匹戰馬,二十張良弓,十副鎧甲,二十把戰刀,其余的就不要了,意思一下就成。”
“李死魚,你這哪是獅子大開口,分明是惡蛟大張口!”
看著矮小些的田有望,李思鈺笑道:“田旅帥這話過了啊,小弟最多也就是拿點小錢。諸位也是心知肚明,這入了關,朝廷自會獎賞一番,到時候,這這點小錢你們哪裡還能看得上?”
聽了這話,所有人又是沉默。進了關,隻要手裡有足夠的兵,足夠的實力,無論投靠誰,都會對他們進行安撫的,武器錢糧自是少不了。
眾人相互對視一眼,最後年紀最大的杜有忠說道:“李旅帥也知道,咱們關外武器本就匱乏,這能不能少點?”
李思鈺想了想說道:“五十匹戰馬,五十頭羊,武器一概不要,這總成了吧?”
眾人又是沉默起來,暗自計算得失。關外是牧民的天下,牛羊馬匹自不在少數,這些他們擠擠也能擠出來。
“李旅帥,還是多了點,能不能再少點?”
“四十匹戰馬,十頭牛,五十隻羊,不能再少了,再少,遼西軍就放棄!”
杜有忠看過眾人,看到他們都微微點頭,點頭答應下來。
“那行,就按照李旅帥所言:四十匹戰馬,十頭牛,五十隻羊!”
李思鈺聽到這話,一下子高興起來,這仗還未開打,自己就多出八百戰馬,多了八百鐵騎。
不過這東西還是先拿到手裡才算是自己的,於是說道:“既然如此,那就今日交割好了……”
“慢著,同意了是不假,可這個時候不成!這仗還未打,戰馬給了你李死魚,俺們的實力會降低許多,一旦開仗,俺們會多死不少人的!”
“不錯,要給也隻能事後給!”
“讚同!”
“讚同!”
“……”
所有人一面倒支持戰後再給,李思鈺也知道,這些人對待戰馬要比情人還重視,這個時候討要戰馬很困難,雙方爭執一番後,他最後不得不讓步,雙方決定戰後再支付,不過欠條一定要簽下來,這一點李思鈺無論如何也不會讓步。
“李死魚,你他娘地盡乾拉屎放響屁的屁事,老子答應下來的事情何曾反悔過?”
“就是,俺還從未說話沒算數的時候!”
李思鈺看著田有望和杜有忠簽下協約,聽著他們的牢騷,非但沒生氣,反而笑意盈盈。
田有望扔下毛筆, 氣憤道:“笑的這麽奸詐,一看就不是好人!李死魚你不會給大夥挖了個大坑吧?”
李思鈺一瞪眼,不由罵道:“田矮子,你他娘地向來奸詐,要挖坑也是你們給兄弟我挖了個大坑!”
“兄弟我呢就這個規矩,事前無論怎麽樣鬥心眼、怎麽來陰的都成,但是一旦簽下合約,咱們就不能反悔,就得按照合約來,誰要毀約,到時候可別怪兄弟不客氣!”
杜有忠點頭說道:“李兄弟,俺們既然答應了,自不會反悔。”
李思鈺點了點頭,說道:“這不是咱們第一次合作了,規矩都懂,不過小弟還是要說一下。”
“這次合作不同以往,說難聽些咱們如今就是一群喪家之犬。一旦回到關內,以後會如何,誰也不好說,單個人去闖那就是找死!”
“可是若是聯合在一起,無論誰要動咱們都要考慮一下,所以呢,小弟想大家是不是弄個什麽長老會之類的事情,讓長老會來協調咱們共同‘進步’?”
杜有忠正要點頭同意,田有望卻開口說道:“死魚,你說的是不錯,聯合在一起是能活的輕松些,可這頭人誰來坐?”
眾人聽到這話,全都沉默下來,遼西軍在他們當中實力最強,兵馬最多,若是坐頭把椅,自然是他們遼西軍,這是他們所不願意的。
看到眾人不言語,李思鈺也不再說這件事情,他知道這些人想法,知道這件事情現在實現可能性很低,心中歎氣一聲,隨即振作起來,說道:“這件事不提了,以後若各位覺得有必要的時候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