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層浪,誰也未想到,只是因為李思鈺想要加快長安建設,想要刺激一下民生經濟,結果造成了後來山林中廝殺無數,致使無數藏於山中的百姓被迫離開山林,被迫遷往長安,當然了,這是後來之話。
長安需要無數磚石木料,久經戰亂,民生凋敝,哪怕世家大族也想趁此恢復,更何況這還不僅僅只是錢財,更多的可以憑此建立民望,借此與營州軍建立良好的關系。
從長安離開後,李思鈺一邊與幾位義兄們糾纏,一邊注視著長安城動靜,他知道這種動靜小不了,可同時也擔心,擔心有人趁機擾亂了他的計劃。
可是看著不時會有人打馬從他眼前奔馳而過,嘴角就不由露出微笑弧度來。
長安距離潼關不是很遠,若不是人群中還有些婦孺,最多不會超過三日即可到達,這還是他打馬觀花般的遊玩速度。
已經有了四日,距離潼關也就三十裡,遠遠的,他們都能看到高大的城關,一路上李思鈺的心情都很好,只不過身邊的義兄們讓這種愉悅多了點瑕疵。
自從出現在這個時代,睜眼看這世界的第一眼開始,他就從未見過成片成片金黃色的麥浪,看著後世一無是處的麥浪,李思鈺的心情是如此的愉悅,他覺得,哪怕為此身死,那也是值了!
楊守忠他不知道其余兄弟此時是個什麽樣的心情,但此時的他……只是看著無數麥浪沉默不語。
李思鈺好像與楊守亮、楊守忠他們有著天然距離,他的性子不是很差,無論是個什麽樣子的脾性,他都能興致勃勃與人聊上幾句,可是與這些義兄們卻只能相視,好像話語間總有一道無形牆壁擋著,這點連李思鈺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當然,他也無所謂,這些人能與他處的來就處,處不來,他也不打算硬貼上去,只要把他們丟去荊襄之地即可,無論他們願意不願意,只要去了那裡,為了自己身家性命,他們就必須竭力抵擋北面晉軍的威脅,這是半明半陰之謀,只要他們前去,由不得他們不去配合。
李思鈺也不再理會他們是否不喜,都到了這一步,他們也無太好法子,如今的他們,難道還能有了其他法子?
“大帥……大帥……”
李思鈺正想著這些義兄今後會如何呢,小五打馬來到身邊,呼喚了兩聲才讓他回過神來。
“怎麽……”
李思鈺正要詢問發生了何事,話語尚未開口,就見前方一道煙塵向他們疾馳了過來,為首一人滿頭白發披甲騎,不是楊複恭又是何人?
見到楊複恭,李思鈺猛然磕動踏雪,踏雪很有靈性,根本無需其他動作,箭一般衝出。
楊守亮正要打馬迎向楊複恭,結果還未等他稍有動作,一道人影從身邊疾馳而過。
楊守貞心下大怒,大吼一聲。
“走!”
楊守貞揚鞭狠狠抽了一記,胯下戰馬驟然受疼,竟然未能衝出車隊,而是騰空仰蹄而起,楊守貞一時不察,登時摔下馬來,正要大怒,拔刀欲要砍死了這該死的馬匹,可哪裡還有馬匹在前。空無一人的戰馬緊跟在李思鈺身後,向著來人疾馳了過去。
“混蛋!”
楊守貞恨恨把橫刀摔在地上大罵。
“老子……”
楊守貞正要大罵,小五、疤臉兩人拍馬從楊守貞兩側疾馳而過。
“啪!”
在越過楊守貞身邊時,背負著長弓的疤臉猛然甩動馬鞭,重重一鞭抽在了楊守貞臉上,一聲悶雷怒吼傳入後面的楊守亮耳中。
“敢拿戰馬出氣,軍法處置!”
疤臉這一鞭極重,
一道血痕瞬間出現在楊守貞臉上,自額間一直延伸到了下頜,這一鞭讓正要衝出車隊的楊守亮、楊守忠、楊守厚,乃至楊晟皆是驚呆了,他們沒想到,一個小小親衛,竟然敢如此羞辱曾經的番侯。“混……混蛋……混蛋——”
“老子要殺了你——”
楊守亮衝著早已遠去的疤臉背影怒吼。
不知是不是疤臉聽到了,只見疤臉回頭冷笑一聲,本應背負在身後的長弓,不知何時竟然出現在疤臉手中。
戰馬依然向前奮力奔馳,馬上人卻人立而起,長弓瞬間成了滿月,一道閃光驟起,楊守忠大驚,打馬就要抽刀劈砍,戰馬未動,刀未揚,整個人卻呆住了。
所有人都傻傻看著楊守貞頭頂,頭盔穩穩戴在楊守忠頭上,但是卻有一個手指的孔洞,楊守貞整個人抖如篩糠,無力跌倒在地,楊晟卻轉身看向身後。
箭矢洞穿半尺硬棗木車廂。
“混……混……”
楊守貞嘴裡低喃,卻如何也說不了最後一個字來。
看著楊守貞頭盔,楊守亮等人一陣心寒,這該是何等神射,只差一點點,楊守貞必死無疑,無人認為疤臉是因射術太差。
鎧甲,包括頭盔,都不是緊緊貼著人的身體的,都會有稍許空間,這樣的設計,主要是為了防止沉重兵器砸擊,避免內髒受損過重而死。
而疤臉這一箭,就是透過了頭頂上的那一指空間,稍有失誤,楊守貞必死無疑!
小五打馬回頭看了一眼,一邊疾馳跟在李思鈺身後,一邊向疤臉身處大拇指,調侃道:“哈哈……疤臉,老子服了!”
疤臉嘴角露出不屑,他對這些人很是不喜,暗裡說幾句也就罷了,在大帥面前還明裡暗裡譏諷,若不是憑著與老帥這層關系,疤臉早就一刀砍了他們。
疤臉性子沉穩,不善於言辭,但他卻極為硬氣,是個恩怨分明的漢子,當年就是因為一些事情,一怒之下離開了族地,他人為了些許可活命糧食而卑躬屈膝,而他最後卻差點被活活餓死,李思鈺見到他時,已經是人事不省,自此疤臉就一直跟在李思鈺身邊,為他身邊貼身近衛。
李思鈺只顧著打馬迎向楊複恭,並未注意到身後,此時的他還奇怪著呢,眼前正是巴結、說自己壞話之時,怎麽這些義兄們怎不積極了呢?
也難怪李思鈺會有這種心思,這些日,其他幾個義兄還好些,尤其是那個楊守貞,明裡暗裡已經在他面前說了好幾回,說是見到他阿父要如何如何,可……可此時怎不積極了呢?
李思鈺有些不解回頭看了一眼,也只見到疤臉、小五緊緊跟在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