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響起陣陣馬蹄聲,接著就是密集如同無數小鼓敲得地面在痛苦的呻吟。
把狹刀插在地上,陸景明沉聲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們沒有你說的玉璽,也從未見過你說的人。”
玄衣男子眼睛眯成一條線,看著陸景明的臉,好像從他的目光中能夠看出眼前這個年輕人是否在說謊。
“瞎子騎馬送信?你確定你的情報不是假的?”高毅冷冷的笑道。
玄衣男子也想笑,但他笑不出。
“給我解藥,我們立刻就走。”玄衣男子扯下面罩,露出滿是胡渣憔悴的臉,這張臉棱角分明很是剛毅,同樣也很好辨認。
陸景明看到他的臉,神色一動,轉頭對高毅道:“給他解藥。”
高毅皺了皺眉,剛想說話,陸景明沉聲道:“相信我。”
得到解藥的玄衣男人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陸景明,轉頭留下句話:“回頭見到苑先生,代我問好。”
沒有回應。
一瘸一拐的大漢扛著死去同伴已經發冷的屍體,回頭看了看原地站著筆直如同兩杆標槍的男人,嘴巴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他緩步跟上首領離開的背影,而其他灰衣人則都對大漢冷眼旁觀,並沒有一個人打算幫這個大漢扛屍體,他們已經歷太多這種場面,早已見怪不怪。
玄衣男人帶著手下沒走多遠,身後就傳來陣陣馬蹄聲,大漢回過頭,發現那是一小隊騎兵。大概十幾個人,它們每個人都沒穿甲胄,腰裡別著短劍,但沒拿長兵器,估計來得匆忙。
但大漢立刻明白過來,那是救兵。
“大燕騎兵腳力果然快,齊國這次是要遭重。”玄衣首領繼續走,沒有停下裡的跡象。
高毅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斜著眼睛看在馬上危坐的邵存庸。
邵存庸踩蹬下馬,看了看高毅,就轉頭問陸景明:“敵人走了?”
陸景明知道他明知故問,但還是向那群灰袍人努努嘴,道:“就是他們,不過你們不用追了。”
“不用追了?是什麽意思...”邵存庸陰沉著臉,他的意思是說,這群人不僅打算殺你,也打算殺我,因為之前灰袍人不僅偷襲了高毅和陸景明,也必定分出人去殺邵存庸。
不過看情況,邵存庸是反過來料理了偷襲者。
之前參謀安排的是左右兩邊都安排了埋伏者,一方是高毅陸景明,另一方是邵存庸;就算如此,陸景明也清楚自己加上高毅綁在一起也絕非邵存庸的對手,再加上他是燕國某位將軍的嫡子,如果他執意去追,己方無論如何是阻止不了的。
“這次針對我們這三條螳螂的黃雀行動,顯然是臨時起意,而且過程雖然驚險,但深深想來,其實有著諸多疑點與漏洞....”陸景明看了看邵存庸,低聲道:“應當是趙國人。”
邵存庸眉頭一挑,沒有回答,但伸手在空中虛按。蓄勢待發的騎兵們見到這個手勢,沒有問緣由,都把兵刃歸鞘,止馬下鞍。
“走吧,跟我回去見吳參謀。”邵存庸說道。
有幾個騎兵落下馬來與其他同伴共乘一馬,空下三匹馬來,一匹是邵存庸的跟腳,另外兩匹,顯然是留給這兩名任務失敗的百夫長的。
高毅歎了口氣,“只希望他臉色能好些。”
陸景明揉了揉太陽穴,臉色同樣不太好。
騎馬走了一段路程,高毅看到路邊躺著兩具扭曲的屍體,那是在外圍的防守人員,
死了已有一段時間了。 “抱歉....”讓這些曾經的同袍曝屍荒野,高毅有些不忍,但現在卻也不是埋葬他們的時候。
“走吧。”看了眼天色,日漸西沉,陸景明搖了搖頭,低聲道。
齊國,瑙城,火光衝天。
絢爛的流光劃過天際,轉瞬即逝,那是流星。
賀其芳閉上眼睛,雙手握在一起,舉過頭頂並且閉上雙眼,他在默默許願。
“金子金子金子!”
地上流淌著褐色乾涸的血液,熾熱的火焰在肆虐無製,同類的痛呼失聲,慘叫摻雜在陣陣風聲中充斥滿座城池,今晚的瑙城令人驚栗。
燕國與齊國開戰月余,燕國大軍壓境,瑙城首當其衝。
據悉,本城太守早在半個月前就尋個借口逃走,拋下滿城國人,毫無猶豫。
時間過去半個月,燕國接連攻克齊國七個據點,兩座城池,一路勢如破竹.
大軍所掠,生靈塗炭。
於是賀其芳作為盜門中人,理解什麽地方有好東西卻又被人隨意拋棄,那就是戰亂之地。
畢竟與生命相比,其他一切都不算什麽了。
瑙城與套魑牘狽驕輪卣潁淮砼塚緗窳匠牆允В絞鋁⒓醇弊畢攏攀貧偈鋇瓜蜓喙槐....
想著,遠方陣陣喝罵喊聲越來越近,那是剛剛入城燒殺搶掠的燕兵,他們顯然還未盡興。
撓了撓頭,賀其芳連忙俯下身子鑽進一間屋子裡。他並非齊國國人,但這時候被燕國士兵抓到,長著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尤其是自己身上藏著的東西....
關上門,屋裡一片黑暗,賀其芳憑借之前的記憶,從角落搬來屏風搭在門後,臉色舒緩下來。
他慢慢吐出一口濁氣,從懷裡掏出火折子,點燃隨身攜帶的香料以及假手,製作成了一個簡易的火把,照亮了房間內部。
屋子空空蕩蕩,隻有一張床一扇屏風和幾把小木台。 賀其芳想到那叫做凳,在燕國不少人用這東西代替毯子,因為這裡是齊燕邊境,所以這裡也浸染了燕國的風俗嗎。
想著,他向床上看了看,發現上面空無一物,床底下卻有幾個破舊的木盒子。
他心裡發癢,快走了幾步,想拿出假手打開木盒,卻猛然想到假手在自己手裡握著,隻得作罷。
仔細看來,這木盒子周圍很難藏有機關,賀其芳再次警覺的左右看了看,確定隻有自己一個人之後,就伸手打開木盒。
木盒裡面裝的是一個小鐵箱,賀其芳眉頭一皺,忽然一陣翅膀撲騰的聲音從箱內發出,定睛看去,那竟然是四五隻鴿子!
他打開箱子的時候這些飛禽就都“咕咕”的飛了出去,弄得他一身羽毛。
“什麽鬼東西。”
賀其芳也沒有在意,把鐵箱子從木盒裡拿出來,仔細端詳。
這是一個四四方方嚴絲合縫的小鐵箱,上面沒有鐫刻任何圖案,也沒有任何其他的痕跡,賀其芳覺得壓製這種鐵具的模具一定很奇特――世間珍貴的東西豈非都是奇特的?
那麽這小鐵箱裡裝的,究竟是什麽寶貝?
賀其芳咧開嘴,露出笑意,他沒有發出聲音,而是從懷裡小心翼翼的拿出一顆珠子。
這顆珠子彩若琉璃,夜放光華,足足有人眼球那麽大,一眼看去,幾乎確定這就是價值連城的夜明珠。
明珠入懷,賀其芳用布把小鐵箱裹住,背在背上,賊眉鼠眼左右觀瞧,小心的把所有物品放回原處,偷偷摸摸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