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出來,曹睨快給我出來!”
“有本事借錢,有本事開門啊。”
一群人圍堵在茅屋前,更有人使勁敲著門,發出“砰,砰,砰”的聲音。
秦余站後頭伸著脖子,前面的屋子就是曹袂的家,這麽多人,他們想要幹什麽?
“這位兄台,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秦余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曹素卻在身邊說道:“秦哥哥,這還用問嗎,曹睨是我的叔叔,他們那樣喊,定然是我叔叔歉他們錢,沒有還了……瞧,那幾個最前面印著賭字的人,正是潞州最有名賭坊的人了。”
曹素這麽一說,秦余心中了然,他擠進人群,慢慢往門口靠近,等到那裡,裡面傳來曹袂的聲音,“各位叔叔伯伯,我叔不在家,他早就不知所蹤了。”
“袂小子,快給我們開門,我們不信,曹睨肯定躲在屋子裡了。”門邊的大漢大喊著,拍門的聲音更大了,就連秦余聽了也是揪心。
“我叔叔真不見了,他離家已經好多天,沒有回來過。”曹袂在屋裡,發啞般地嘶喊著。
秦余聽了不是滋味,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可不應該為難一個孩子。
他拱手問拍門的壯漢,“兄台,不知那曹睨欠了你們多少錢?”
那壯漢瞥了秦余一眼,“一千五百兩,你待怎滴?”
秦余聽錢那麽多,不敢說話了,他在考慮要不要幫忙。
那壯漢看秦余沒說話,哼一聲,繼續“砰砰砰”地敲門,“曹睨,你出來,你出來!”
壯漢一邊敲,一邊喊,喊聲大,敲門的聲音也跟著越來越大,用的力氣也越來越猛。
一陣陣的聲音,讓裡頭的曹袂絕望,他既無奈,又害怕,無奈於叔父的濫賭,害怕門被敲壞,外面的人進來搬東西怎麽辦。
秦余也是跟著急眼,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要不把自己的銀子先墊上吧。
他做出往衣服裡拿他那三千兩銀票的衝動,卻被一隻玉手給阻止了。
曹素看著他,搖了搖頭,接著只見她拍了拍手,眾人的目光全投到她身上。
“這位小姑娘,想要幹嘛?”
眾人不解,曹素負手笑道:“各位街坊鄰居,哥哥姐姐們,小女子姓曹名素,曹睨是我的叔叔,他借了你們多少銀子,你們把借據交到城東頭的曹家當鋪,那是小女子開的,到了那,就報小女子的名字,小女子給各位一一還清。”
“她的話可信嗎?”
“我認識她,她是寧州曹財主的千金,跟那曹睨是同族。然而,他們算起來是選房,真沒想到她會為了一個選房親戚而出手。”
眾人議論紛紛,秦余看著她,說道:“素兒,其實我可以的。”
曹素用手按住他胸口道:“秦哥哥,你得錢不易,那些還是好好存著,不需要為了我叔叔如此,日後……日後給你的娘子買大房子才是要緊。”
一邊說,一邊想起那天躲在屏風後面偷偷聽到秦余與自己爹爹說的話,頓時耳紅心熱。
秦余看著她,心裡有說不出的感動,他一手想握住曹素的手,問她,誰是自己的娘子,然而卻被對方掙開,曹素低斜著頭,羞澀道:“秦哥哥,那麽多人看著呢,你怎麽敢……”
眾人笑著離開,可也有些人不是全信,他們仍然留在原地,必須讓曹睨交清錢,才能不再來騷擾,不然,就留在這裡不走了。
秦余和曹素相互看了看,隻好答應了這三個債主的請求,
他們要債主們手上的借條,債主聽了,立即把條子遞過去。 曹袂臉貼著窗戶,小眼睛從糊紙裡透出來,他眼睛通紅,心中委屈又感激。
秦余,他不止是學問淵博,還是位及時雨。
知道自己這個姐姐,從來沒有正眼瞧過他,姐姐願意出手,必然也是因為這位秦兄長了。
秦兄長,我曹袂代叔叔多謝你們,你們的恩德,曹袂銘記於心。
眼裡流出淚水,惹得自己禁不住去擦。
曹素這邊,她們算了算曹睨共借銀兩的數量,沒想到總共加起來,竟有兩千兩之多,他們是大頭,難怪曹睨會嚇得跑沒了蹤影,這些錢,恐怕他一輩子也還不起啊。
曹素算好銀錢,接著抬頭笑對討債的眾人,她鎮定道:“各位不要急,這些不過是小錢,只是小女子一時拿不出來,要不這麽著,等明日,帶著借據到城西的曹宅……”
“不行,我們的必須現在還清!”
三個債主同時搖頭否定,他們咄咄逼人,曹素身上確實沒有帶錢,一下子竟無言以對了。
她望著債主,而後轉頭看見秦余拿出手裡的兩張銀票。
“秦哥哥,不要……”
曹素想要阻止他,卻已經來不及。
秦余把錢交給他們,債主們拿著錢,臉上頓時發出光彩。
他們謝了秦余一句,轉身要走,卻被秦余給攔了下來,“三位請留步。”
債主們回頭疑問道:“怎麽,還有事?借據已經還給你們了啊。”
秦余卻說道:“在下只是想請幾位,如果以後見到曹睨,就騙他,他的債沒有還清,這樣子可以叫他害怕,讓他不敢再回來了。當然,如果他還回來,也請你們不要再借錢給他。”
債主們聽明白秦余的意思,拱手道:“我等記住你的話了,小兄弟,你慷慨解囊,那曹睨又與你非親非故,如此品德,世所罕見。
看在你的面子上,以後,我們也會通知認識的人,不再借錢給那個混蛋,即使不認識的,也會去說。
放心好了,雖然我們做的買賣不大見光,但也是講義氣的,那混蛋以後在潞州恐怕再也借不到錢了。”
秦余聽後, 抬手稱謝,這個結果可真叫人意外。
債主們都走光後,曹素走過來問道:“秦哥哥,你說這次過後,叔叔他會改了賭錢的毛病嗎?”
“不會,一旦染上毒癮,那就一生都別想改了,賭博恐怕已經在他身上根深蒂固。
對他來說,賭錢,就和吃飯睡覺一樣,片刻離不開身。”
秦余說著,只聽身後房門吱呀一聲開了,曹袂從裡頭出來,嚶嚶哭泣,他跪在地上,向秦余二人磕頭。
秦余立馬過去扶起他來,說道:“好小子,你叔叔的錢還清了,但剛才我和那些債主的話,你一定要記住,如果想讓你叔叔改掉賭錢的毛病,必須狠下心腸。”
曹素站在後面,也是說道:“袂兒,我會告訴爹爹,讓他和族長們說一說,我看只要族長出手,曹叔叔恐怕不聽都不行了。”
“謝謝,謝謝兩位哥哥姐姐了,那些錢,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給你們還清。”
曹袂下定決心,秦余和曹素只是笑笑不說話。
安慰好曹袂,兩人到亥時才回家裡去。
路上,秦余一直在思考曹素剛才的話。
到一較黑的弄巷裡,轉頭問身邊紅著臉低頭走路的曹素,“素兒,剛才你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話啊。”曹素笑著,略微靦腆起來。
“就是那句:給我的娘子買房,誰是我的娘子,你要說清楚。”
秦余故意問著,曹素扭捏道:“誰知道誰是你的娘子,反正我不……”
話還沒說完,身體已經被秦余給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