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個李少華,有意思,有意思,嗯,挺有脾氣嘛?年輕人總是容易心高氣傲。”得知自己的親侄子胡長偉被判了個斬首示眾,胡廣陵眯著眼斜靠在躺椅上,緩緩的搖著手上的折扇,“看來,老夫得去會一會這個娃娃知縣了。”
院子裡,李定國笑著上前行了個官禮道:“這是什麽風,把胡老您吹到我這來了?”
“是好大一場不知東南西北的風。”胡廣陵身後一名侍衛冷哼道,他中氣十足,顯然是有功夫在身。
胡廣陵抬手示意侍衛住口,迎過來扶住李定國,將他行到一半的官禮止住了:“我呢,今天便服而來,不論官職,隻敘情誼。”說著將李定國拉到身邊坐下。
秦升細看眾侍衛,個個都是身姿矯健、武功高強的模樣。
李定國笑道:“胡老您是官場的前輩,晚輩不敢亂了輩分,亂敘情誼。”
胡廣陵客氣道:“哎,哪裡的話,我不過徒長年紀罷了。哪像你,年少得志,大有作為。”
李定國見客套話說完了,直截了當地問他:“不知胡老親自臨門,有何指教?”
胡廣陵說道:“昨日我命人給你送了信來,可能是手下人笨嘴拙舌,沒解釋清楚書信內容,故專程過來說明一趟。”
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胡廣陵的意思是:老夫送書信的暗示,小子假裝不懂,老夫今日親自過來給你小子提示,別跟老夫我耍滑頭!
李定國依舊裝傻:“哦,信裡除了表揚卑職的政績外,還有別的什麽意思嗎?”
胡廣陵也懶得繞彎了:“李老弟,你秉公執法、為民做主的性格,我很是喜歡。我也是時常這樣要求自己的。只是我在廣寧為官久了,親戚朋友偶爾有些驕縱了,也是在所難免。是我監管疏忽,以至於長偉犯下這種錯誤,還請李老弟賣我個面子,我日後定當嚴加管教,不讓他再生事端。”
這位胡廣陵也真夠極品的,都四十多了,還跟十七八的李定國稱兄道弟,就是不知道他要是知道這位李老弟就是當朝太子,他還敢不敢這樣稱呼一聲李老弟……
“那胡老的意思是?”李定國依舊裝傻充愣。
胡廣陵笑得意味深長,拿出一顆藍色寶珠:“李老弟,你看,這是一顆產自錫蘭的不世出的滄海無暇珠,與李老弟的清廉極是正配。”說著拉過李定國的手掌,將寶珠放入他的手心。
“長偉雖然傷了人命,但也是無心之失,情有可原。這是我平日裡疏於督導造成的,應該好好反省。不如就叫長偉給受害者的家人一筆豐厚的賠償,讓他一家老小生活有個著落,這事就讓它過去了吧!”胡廣陵笑著說道。
李定國不以為然,搖搖頭說道:“胡老,這人命關天,怎可賠錢了事。一切都需要依法處置,恕下官不能遷就。”說著他將手從胡廣陵掌中抽出,寶珠往桌子邊緣滾落,還好被一旁的侍衛及時接住。
胡廣陵見他不識抬舉,臉色微沉:“李老弟也太較真了,一顆碩大的滄海無暇珠,險些被你自己摔碎了呢!”
李定國笑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玉珠碎片,亦是珍寶。不像烏瓦,雖全不潔,雖全不貴。”
“雖全不潔,雖全不貴。”胡廣陵不悅之色溢於言表,“哼,你說得好啊!說得好!”
他在廣寧府官威甚重,從來沒有人敢讓他碰釘子,如今他眼中的小毛孩卻這般不識抬舉。知道自己是無法說動這個人了,他緩緩地站起身來,笑著說:“李知縣高風亮節,老夫佩服。”忽然他笑容轉瞬收起,盯住李定國,一字一句冷冷地道:“只怕玉碎也賤!”說完領著眾隨從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見胡廣陵走了,旁邊的巡警的頭兒,鄭華小聲對李定國說道:“我的縣尊老爺,你這是鬧哪出呀?何必自找麻煩,與他為敵?”他是衙門裡的老人了,對廣寧的官場最是熟悉。
秦升笑著問他道:“老鄭,你對這位胡知府似乎很了解呀?”
鄭華左顧右盼,見沒有旁人,先歎了口氣才說道:“唉,縣尊老爺,我看你也是個好官,就與你透個底吧!這胡知府雖然來廣寧才兩年,但是他朝中有人做靠山,加上他本人又極擅經營,這樹大根深,沒多長時間就有了‘廣寧府,廣陵王’的稱號。他老人家隻手遮天,手握生殺大權,誰不懼怕。您年紀輕輕,前途不可限量,何必去招惹他們,平白斷送了自己的前程啊。”顯然他知道惹怒胡知府的後果。
李定國卻還是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安慰鄭華道:“放心,公道自在人心。”他拍拍鄭華的肩膀,就進裡屋去了。
鄭華還想說些什麽,卻被秦升笑著製止了。
忙活了一天,真的讓人感覺很疲累,晚上李定國很早就睡下了。
次日一早,只見秦升坐在門前石桌上喝著茶:“醒了?”
“嗯。”李定國走過來,倒出茶剛喝了一口,立刻就吐了出來,“這隔夜的茶,都有餿味了,怎麽不去換一壺。”
“換一壺?昨晚陸陸續續來了三撥刺客,共十幾個高手,我若是去換茶,誰知道會不會來第四撥、第五撥。我的縣尊老爺,你還能睡得這麽安穩嗎?”秦升笑著說道。
原來李定國早就料到會有刺客要來殺他,所以讓秦升提前做好防備。
這位胡知府麾下招攬了很多殺手,當日他派錢松來送書信,何必用三四個武夫隨從?不過是以送信為名,踩點罷了。
他早就做好了計劃,若是李定國不聽勸告,就下殺手,昨日到訪,便是最後的警告。這一切,哪裡能瞞過李定國的眼睛。
李定國笑道:“那三撥人呢?”
秦升向不遠處的牆角一撇:“怕打擾到您安睡,都敲暈捆起來了。”
“想不到這個胡知府,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居然派了這麽多刺客。”李定國笑著說道,“我的好阿爹,你啊,真是看走眼了……不過,來了這麽多刺客,還真是出乎我意料呢…..”
秦升雙手抱胸,得意道:“怎麽樣,害怕了吧?以後你拜我為師,準保無人能傷你。”
李定國哈哈一笑,昂著頭揚聲道:“哎,你能發現三撥,已經很不錯了。”
“什麽?你的意思是還有其他的刺客?”秦升被李定國刺激到了,見他有點瞧不起自己武功的意思,帶著不服與懷疑的語氣問道。
兩人此刻就像鬥氣的小孩,李定國白眼一翻:“你去我房裡看看不就知道了。”
秦升幾步跨進房間,只見有三個人被封了穴道倒在地上。他仔細一瞧,卻是道上赫赫有名、被官府重金懸賞的鷹隼三仙!
要知道鷹隼三仙武功極為高強,是黑道上有名的高手,若與他們三人的任何一人交手,就算是拜了名師的自己也未必有勝算。李定國竟能悄無聲息地將他們拿下,不露一點痕跡。
秦升知道李定國會武術,卻從不知道他有這麽高強的武功。突然發現自己文武都在他之下,秦升不禁瞪著眼睛,滿臉不服氣。
然而還沒等李定國得意多久,一個人的聲音就拆穿了他的騙局。
“太子殿下……”突然有人隔著屏風叫道,秦升循聲望去,明明能感覺到有數人的氣息,卻不見一人。
“這是錦衣衛的高手!”他立刻脫口而出。
只聽一名錦衣衛說道:“胡廣陵目無法紀,濫用權柄,證據確鑿,殿下和陛下的賭局勝了。接下來的事情,屬下們可以處理,還請太子早日回宮吧。”
聽到錦衣衛說話,李定國的笑聲尷尬地僵住了。秦升高興的說道:“我就說嘛,你的武功怎麽可能比我高,原來是錦衣衛高手在暗中幫你呀。”
錦衣衛高手如雲,有他們出手,拿住這鷹隼三仙自然不在話下。
胡廣陵怎麽也不會想到,這個新來的娃娃知縣,就是當朝太子李定國喬裝改扮的, 秦升則是自小與李定國一起長大的侍衛。他隻比李定國大了五歲。
“哼,不好玩,遊戲這麽快就結束了。”李定國撕下戴了許久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另一副帥氣的面容,“幾位大哥,你們可記得給我作證,告訴父皇我沒猜錯。”說完邁步朝外走去,秦升緊隨其後。
“是,殿下。”屏風之後的錦衣衛答應道,看見太子終於決定回宮,他們也可以松一口氣了。
這些日子裡,他們暗中保護太子李定國,整天提心吊膽,生怕自己一時疏忽,令這位太子殿下有個閃失,被李路責怪。
李定國做了不長時間的娃娃知縣,沒費多大力氣,就讓胡廣陵的惡行暴露出來了,他的心裡那叫一個高興啊,這麽多年了,他跟自己的阿爹打過好多次的賭,這還是第一次賭嬴自己的阿爹呢。
他拍拍屁股走人,後面的事情,錦衣衛還有廉政總局的人自會幫他料理,真正的暴風雨才即將開始,這廣寧府的汙垢也是時候是該清理了。
“阿爹,怎麽樣,我說什麽來著,這個胡廣陵有問題,您老人家還不信……”見到了李路,李定國得意的向自己老爹炫耀說道。
李路也是大為吃驚,盡管他知道系統出品的官員也會變壞,可是他沒想到這個胡廣陵藏得這樣深啊,據李冉他們的匯報,這個胡廣陵在碎葉還有靠山,這個幕後靠山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