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九年,五月,整個關中終於面臨突厥二十萬大軍侵犯,大唐就如同被撤掉
了最後一絲遮羞布,蠻子衝進關中道狼奔豕突,城池可以短暫的防守,於是大多數
人都聚集在城池中,可繼邠州城被突厥人用火藥炸破後,岐州同樣如是,不同的是
這裡的百姓早早便聽到傳言說突厥馬上就要打過來了,紛紛湧入岐州城!
胡懷仁這天還未洗漱,門外就傳來戰馬嘶鳴,有些吵雜,他便走出門外,迎面
就看到程咬金大步走來,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跟我走,陛下讓你去一趟明德殿!”
登基大典過後,李二也不知出於什麽樣的原因,直接將廟堂搬到了東宮明德
殿,偌大的太極宮仍舊留給李淵使用,李淵的活動范圍也變得大了些。
“怎麽不是宮人傳喚?”胡懷仁疑惑。
“問那麽多乾甚?信不過我老程?”程老魔就這點不好,胡懷仁就只是稍稍問了
一下,牛眼就瞪了起來,蒲扇大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提了起來,好歹也是個國公
爺了,就不能注意點影響!
“怎麽會呢,懷仁哪兒敢呐!就是有些奇怪而已,程伯伯,不會是突厥打進來
了吧?”胡懷仁試探的問。
程咬金本來臉色就不好看,被胡懷仁這一問就更不好了,連說話都省了,直接
將胡懷仁一甩手就扛在了肩上,跟扛了半扇子豬肉一般大步朝外走去,寶琪跟在身
後,黑夫人早已等候在門外,眼神有些焦急:“敢問叔叔這是何故?”
程咬金將胡懷仁扔上馬背,直接翻身上馬:“嫂嫂勿憂,前線吃緊,陛下招胡
懷仁去問話!”
黑夫人這才放心。
“娘,不會有事吧?”寶琪皺著眉頭,剛才胡懷仁的問話和程咬金的反應他都是
一個不漏的看在眼裡。
“不會有事的!”黑夫人強自鎮定,老尉遲出戰在外,和其他數位將軍即便陛下
的登基大典都未能參加,這時候程咬金頂盔帶甲,怎麽看都不像太平無事的樣子。
明德門前,胡懷仁乾嘔了好幾次,好在早上什麽都沒吃,不然肯定出醜了。
程咬金下馬,臉色陰沉的站在一旁,胡懷仁不敢耽擱,忍下肚子的不適:“可
以了程伯伯,咱們進去吧!”
明德殿內,李二的一應心腹俱在,胡懷仁發現蕭瑀和魏征竟然也在其中,胡懷
仁進入殿中的時候所有談話都停了下來,殿內瞬間寂靜,程咬金歸位,殿中央就剩
下他一個人。
“渭陽縣子胡懷仁拜見陛下!”
“平身,輔機(長孫無忌字),你來說吧!”李二冷峻的面容稍有緩和,伸手示
意長孫無忌來說。
長孫無忌躬身,而後不假思索的便問道:“胡懷仁,火藥之事是你貢獻給朝廷
的,我等想知道,突厥捕獲火藥樣本之後,能否自行研製出火藥的製作方法?”
胡懷仁皺眉,這個問題或許已經憋在李二和眾人心中很久了,這時候才問還真
是能忍,他想了一下:“回大人話,火藥之配方本就不是什麽複雜難懂的東西,潛
心研究的話自然不無可能!”
話一出口,所有人同時眉頭大皺,李二緊緊的盯著胡懷仁,他的案桌下方並無
香爐之類的擺飾,所以君臣雙方可以清楚的看清對方的面容。
李二陷入沉思,他說的是實話,這些東西只要心思細膩的工匠花費願意沉下心
思研究,最起碼弄清楚原材料還是非常容易的,不過火藥的製作配方早在春秋戰國
時期就已出現,為什麽就沒有烈性炸藥?無非就是一個比例的問題,想要弄明白比
例,正常情況下還得一兩百年時間黑火藥才會被發現,晚唐時才會被用於軍事領
域,所以,即便蠻子得到火藥樣本,最起碼保守估計也得數十年甚至十數年時間才
能研製出來,到時候即便沒有胡懷仁,突厥也被這裡的一眾君臣收拾妥當了!
“來人,將這廝拖出去重責二十廷杖!”胡懷仁正滿足於所有人的表情,陡然李
二面無表情的開口。
“啊?”胡懷仁懵了,這還講不講道理嘛!不過此時不是再拿捏的時候,他連忙
開口:“陛下,臣還有話說!”
李二冷笑:“打完了再說也不遲!”
這尼瑪,胡懷仁後悔了,到了這份上用屁股都能想到人家早已經看出他的小九
九了,這時候再狡辯就有可能讓李二這個腹黑男惱羞成怒,還不如妥妥的承認錯
誤:“臣知錯了,請陛下念在臣尚年幼,饒過臣這一次可好?”
李二的眼神有些冷:“拖出去!”
胡懷仁再次被金吾衛拖進來的時候有些暗自慶幸,也不知道剛才是怎麽回事,
竟然還想著在這些人面前現一下,還真是自討苦吃,好在李二的板子比他老子輕多
了,同樣是打板子,最起碼現在胡懷仁還能站著:“臣謝陛下!”
李二哼了哼:“屬蠟燭的,不點不亮?”
胡懷仁訕笑:“突厥人雖然有火藥,可亦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用一點就少一
點,之前臣一直注意前線戰事,頡利和突利手中都有火藥,可是只在邠州和蒲州有
使用,說明他們非常珍惜,不敢肆意揮霍,也說明他們短時間內不可能掌握火藥的
配方。”
“而且具臣想來,最起碼數年內蠻子是不可能掌握火藥配方的!”
這才是李二要聽的答案,也是他如今最大的籌碼,他的統治才剛開始,現在他
最需要的,就是時間,有了時間,他可以先富民強兵,而後才是其他戰略的施行。
“數年?憑據是什麽?”長孫無忌看了過來。
胡懷仁忙拱手一禮,指了指自己的頭顱:“憑這裡!”
長孫無忌的臉有些黑了,可事實上他們君臣再次討論的節點就是這件事,別看
突厥雖然接連突進,已經到了關中道,並且以戰養戰,有越戰越勇的趨勢,可想要
憑此吞下大唐那就有些蛤蟆吞天了。
而且從一直以來的戰事總結上看,突厥頡利也並沒有癡傻到那種程度,將高機
動高靈活的草原騎兵放置去守城?而且草原牧民也不適合耕種,所以此次北方戰事
本來應該只是頡利單純的咽不下去年那口氣,而後李唐宮廷事變,朝局不穩,他連
同侄子突利二人又看到了新的機會,便加大了兵力的投入,想要在繁花似錦的長安
城燒殺擄掠一翻。
在胡懷仁看來,突厥頡利一朝從始至終這樣一種對唐方針策略本就是給自己挖
了一個天大的坑,然後跳下去,這根本就是作繭自縛。
“傳旨,命尉遲敬德謹守岐州,命侯君集退守邠州,迅速修補城牆,命李績和
李靖合兵一處,晉李靖為河東道行軍大總管,全權著手河東道諸事!”李二開口,
自然有中書舍人奮筆疾書。
台下,長孫無忌似乎覺得有些不妥,可並未說出來,房玄齡適時走出:“陛
下,李靖大將軍領軍自然無人質疑,可全權處理一事,還請陛下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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