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堂上的事情胡懷仁了解的不多,只是之前便有過了解,李靖當時是屬於中立
一派,所以李二對其觀感可能並沒有多好,連帶著其嫡系成員對李靖也有或多或少
的看法,如今李二大膽的任命李靖為河東道行軍大總管,無疑算是一場賭博,賭的
並非李靖本人的能力,而是其對大唐的忠心!
對大唐的忠心,之前並非是對他李二的忠心,如今李二已經登基,若是其對李
二玄武門政變奪權一事心懷怨尤,那麽此時無疑是對大唐的極大威脅,所以房玄齡
才會有此一問。
“朕從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當初既然讓李靖出征,便是對其的信任,和李績
二人合兵,無疑會大增河東道的聲勢,頡利已經兵臨城下,真相信他,這次定會成
為朕手中最大的籌碼!玄齡不必再言!”李二站起身,開始統籌長安城的防禦策
略,這裡已經沒有胡懷仁什麽事情了,可李二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並沒有趕他出去。
他便索性站到程咬金身後,老殺才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洗澡了,身上的味道並不
好聞,從這一點,他還是更加喜歡文臣,可是文臣中沒有一個是他樂意接觸的,長
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孔穎達,這些人統一給他的感覺都是太過深沉,就如同
深不見底的潭水。
好在還有一方比較適合他,那便是勳貴,這個特立獨行的派別如今還是蕭瑀領
頭,上次在千秋殿見過的另外一個老頭也在,胡懷仁望過去的時候甚至還笑眯眯的
朝他點了點頭。
“嘶!”胡懷仁冷抽口氣,差點大叫出聲,好在踩在他腳上的大腳適時的挪開
了,胡懷仁抬起頭,卻發現程老魔似乎後背長眼睛似得陰測測的開口:“敢站過去
不用你尉遲伯伯出手,老夫回去就把你給埋了!”
胡懷仁瞪圓眼睛,卻一句也不敢反駁:“程伯伯您又開玩笑了!”
李二開完會,有數道視線已經探究過來,程咬金卻直接抓著胡懷仁的肩膀就出
門了,對周圍的視線和埋怨的眼神視而不見,有親兵已經遷出馬,程咬金身高腿
長,幾乎是提著胡懷仁一路出了明德門,將身後的人甩出老遠。
“跟老夫回府!”
胡懷仁上馬,跟著老魔頭直奔程家,這是胡懷仁第一次去程家,門口早早的便
有家丁張望,看到家主的身影后,立刻回去通報,同時,數名仆役忙跑了出來,跟
著程咬金翻身下馬,身旁自然有仆役接過韁繩。
程咬金一言不發,胡懷仁跟著進門,正廳門口,一位婦人雍容華貴,比之黑夫
人無論是氣質還是其他方面都超出許多,程咬金進門後便朝外走了出來,伸手接過
其身上的披風,美眸流轉到胡懷仁身上的時候,又再次看向程咬金:“夫君這是?”
“胡懷仁!”言簡意賅,而後就各種看胡懷仁不順眼了,一腳踢在其屁股上。
胡懷仁連忙躬身行大禮:“懷仁見過嬸嬸!”
程夫人姓崔,是大名鼎鼎的清河崔氏出身,大唐超級門閥,胡懷仁自然之前就
聽聞過。
“便是那尉遲家姐姐常常掛在嘴邊的小郎君,胡懷仁!長得可真是俊,無論你
尉遲伯伯還是你程伯伯,最近可都沒少說你,不愧是少年才俊!”
胡懷仁臉皮很厚,可還是經不住誇,程咬金直接進入正廳,對侍立在旁的下人
吩咐:“去,備些飯菜!”
胡懷仁被崔夫人拉著手也跟著進門,老程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總是看他不順
眼,這會兒灌了一大口水就斜著眼看過來:“去忙你的,我和胡小子有話說!”
崔夫人熱絡的讓胡懷仁有些不適應,囑咐他以後有時間務必常來,把這裡就當
做自己家一樣不許見外!
等到程咬金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才笑著離開,正廳就剩他們兩個人了,胡懷仁
撓撓頭:“程伯伯,這椅子您坐著可還舒服?小侄一會兒給您量一量,根據您的身
材給您量身打造一款,保管您滿意!”
程咬金身材魁梧,屁股底下的椅子一看就是出自胡家的手藝,不過還是稍顯
小,咯吱咯吱的響好像隨時都會散架。
“老夫隻給你說一次,以後那些宗室勳貴少來往,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胡懷仁心思電轉:“程伯伯的意思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程咬金眼睛一亮,轉而就有些不爽了:“他娘的,怎麽讀書人淨出些妖孽,你
過來!”
胡懷仁警惕的退後一步:“程伯伯,您說的話小侄都記下了,宗室那些勳貴都
不是好東西,以後見著了有多遠避多遠,沒什麽事的話小侄就先退下?”
程咬金嘴角勾起,然後拍了拍手,門口就猛然冒出三四個大漢,胡懷仁扭頭一
瞅,怎麽和老程都有些像?
“進了俺老程家的門,是你說走就能走的!”
胡懷仁無語,怎地一個個都是虎背熊腰,這讓人還怎麽活?
晉州城內,李靖獨自一人坐於將軍府,天色已晚,親兵災門外詢問是否掌燈,
門內悄然無聲。
良久,親兵點燃燈火後回身繼續守在節堂,帥案上有一封李二的親筆手信,李
靖已經看了整整兩個時辰,寥寥數百字,卻讓這個白衣軍神皺著眉頭思慮良久,李
二在信中不但絲毫沒有責怪他按兵不動,而且直接連同李績將整個右武衛大軍劃分
到他的帳下,可謂信任無匹。
可他絲毫沒有高興的意思,此時的李二早已不是當初的秦王了,他李靖也不敢
再天真的認為李二這封信就是真的在寬慰他,放權給他!
整個河東道,作為三輔之地和突厥的直接屏障,有多重要自不必說,這無關帝
王的魄力大小,河東道行軍大總管,全權處理!
對於玄武門武力政變的始末,他李靖可以說是最先洞若觀火,當時舊太子建成
的所作所為並無差錯,錯就錯在低估了李二破釜沉舟的決心,現在朝局已定,他李
靖這種隻忠於大唐的武將又怎會絲毫不受盤責,反而進爵加封!
帝王權謀,李靖不願去想, 兵出晉州的時候他也並非不願意截殺突厥,可是隻
有他和李績知道,此時的晉州城和潞州城是個什麽狀況,百姓十不存一,統統避入
荒山野嶺逃避兵禍,去年一場大戰,河東道雖然勝出,可仍舊有很多百姓慘遭荼
毒,尤其是其後放歸的二十萬老弱婦孺,在這個生產力低下的年代,沒有拇指就如
同廢人,放回來就連賣身為奴都沒人要,所以,城內留下的反而多是乞丐居多。
這樣的情況下,守城兵力空虛,突厥狼騎僅在河東道就有足足十數萬,那裡敢
貿然出擊?
這次李二是放權,也是試探!明日,李績就領兵前來,或許他只要稍有反心,
便會被李績手起刀落,落個身首異處的下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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