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黑夫人的想法,胡懷仁多少能猜到一些,青鸞是其用了多年的貼身丫鬟,
自然再放心不過,既然這丫頭對胡懷仁心有所系,還不如讓胡懷仁收了房做侍妾,
也可以早早為人丁單薄的胡家添丁添口。
可是長輩這樣的好意讓他很是受不了,並非因為青鸞的丫鬟身份,而是他作為
後世一個準宅男,又沒有結過婚,對於婚姻其實是有天然的恐懼的,而且他對青
鸞,雖然有好感,可還談不上喜歡,要說喜歡的話,那個雙圓圓的杏仁眸子或許能
算一個,可是自從離開玉門關後,便芳蹤全無,至今杳無音信。
青鸞神情有些黯然,黑夫人握著她的手,避開眾人輕聲說道:“該是你的就跑
不掉,不是你的強求也強求不來,丫頭,不必著急!”
黑夫人最後一句話讓青鸞大羞,手指扭著袖子低頭不語,黑夫人又歎氣:
“唉,我家那小子就沒這份福氣!”
黑夫人和青鸞離開後幾個混蛋便進了門,這裡是胡懷仁的小院子,已經被黑夫
人徹底劃給了胡懷仁,如今就連府裡的下人都是直接稱呼他為公子的。
幾人嘻嘻哈哈鬧過之後,程處亮和程處弼便趕著宵禁前要回家,屋裡就剩下寶
琪和胡懷仁兩個人,徐大一貫守著門口,剛才確認過莊子裡的人都已經進山這個消
息之後,胡懷仁才放下心來,經過上次的兵禍,胡家莊對於他這個爵爺顯然更加信
任,一個小小的計謀就讓亂兵扔下了上百條人命,主要還是對災難的預見性。
沒有了後顧之憂,胡懷仁整個人是真的比較輕松,接下來就看李二的表演了,
歷史上的渭水之盟會不會重演?李二當時是怎樣一種屈辱的表情?他很期待!
“懷仁哥,你怎麽笑的那麽賤?”寶琪挪了挪身子,離胡懷仁遠了兩步,因為胡
懷仁剛才的笑容太賤了,讓人不忍直視。
胡懷仁瞪眼,這臭小子也跟胡錯學成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貨:“讓你照看
的蘿卜怎麽樣了?”
寶琪無所謂的點了點頭,作為國公府的二公子,竟然被安排去照看一株雜草,
他覺得有辱身份:“澆了水就活了,這兩天都是青鸞在照看,懷仁哥,你就不能給
我安排個有難度的活兒?”
胡懷仁一步跨過去,一巴掌抽在這貨後腦杓上:“讓你去和頡利談談讓他退
兵?怎麽樣?這個活兒我看就很適合你,要不哪天見了陛下我替你立個軍令狀!”
寶琪一隻手捂著後腦杓,不滿的嘟囔:“兄長你又笑話我,不過您說的那
個蘿卜!真的那麽有用?”
胡懷仁已經坐了下來,青鸞這時候也進門了,手中端著熱騰騰的酸湯面,老陳
醋,韭菜,油水十足,聞起來就讓人胃口大開。
胡懷仁和寶琪兩人吃麵,青鸞就在一旁剝蒜,胡懷仁指了指旁邊的凳子:“坐
下剝,總站著不累呐!”
青鸞只是搖搖頭,寶琪嘿嘿直笑,胡懷仁撿起一顆蒜頭砸過去,被其躲過,可
害的青鸞卻需要跑過去撿拾,胡懷仁連忙放下碗,先行一步撿到手,然後朝著青鸞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這一笑不要緊,可是把人家姑娘卻哭了,而且直接擰身跑了出去,屋內兩個大
老爺們面面相覷還不知道怎麽回事!
渭陽城外,大批的突厥騎隊轟隆隆碾過,低矮的城頭上遠遠看著的縣令等一眾
官員,都有些膽戰心驚,如果突厥蠻子攻城的話,無疑只需一鼓而下,這座城池便
會被攻破。
好在蠻子不清楚為何,竟然過城門而不入,就這麽大搖大擺的沿著官道直撲長安。
蠻子的騎兵浩浩蕩蕩似乎根本就沒有盡頭一般,讓包括縣令在內的所有人都想
到了轄境內的胡家莊,早已搬入了山裡,根本就無需畏懼蠻子的騎兵,以蠻子常年
騎馬造成的羅圈腿,只要敢進山,就能讓他們有來無回。
看來,以後也要開辟一條那樣的後路,只是希望陛下能夠早日趕走蠻子,很奇
怪,即便到了這個時候,一個小小的縣令對於李二能趕走突厥仍然抱著莫名其妙的
信心!
另一邊,尉遲恭謹守岐州城,這裡和蒲州不同,岐州城是進入關中的唯一要
道,接連隴州山區,進可攻退可守,而且突利此行的目的早已達到,現如今不退兵
主要還是希望能趁著他的叔叔頡利和大唐掰腕子的時候能多撈些好處,所以兩廂竟
然只是短暫的交兵之後便相安無事,陷入詭異的對峙。
而此時頡利數十頭牛馬拉行的王帳外,一聲嘹亮的鷹鳴,數人走出王帳,一名
鷹奴伸出手臂,鷂鷹落下,利爪死死的扣住鷹奴手臂上的牛皮護肘。
鷹奴端著鷂鷹進入王帳,剛進入便單膝跪地:“我偉大的可汗,神鷹帶來了您
需要的情報!”
帳內濃重的奢靡氣氛讓鷹奴甚至不敢抬頭,良久,慵懶的聲音傳出來:“拿來!”
自有侍衛走近,從鷹腿上解下密信,仔細勘驗過後才點了點頭,鷹奴退下。
頡利裸露這上身,周圍橫七豎八的躺著數十名女子,不乏漢人和金發碧眼的胡
姬,甚至還有溫順客人的新羅女,均是不著片縷,侍衛顯然久經這種場面,目不斜
視,小心的將密信呈上,而後退出內帳。
“該死,李靖真該死啊!”
頡利一把推開攀附在胸口的一名姬妾,胡亂套上一件袍子,光著腳走出內帳,
對那侍衛吩咐:“傳令前軍,加快速度,本汗今日就要看到長安城!”
傍晚時分,長安城外寂寥一片,二十萬大軍並未圍城,偌大的長安城如果憑借
二十萬大軍團團圍住的話那無疑會讓城內守軍逐個擊破,畢竟長安城太大了!頡利
聽聞過長安之大, 可未曾想到如此之宏偉,僅一面城牆他竟然一眼望不到頭!
所有的城門竟然沒有一個緊閉的,豁然打開,城內寂靜無聲,頡利心生疑竇,
竟然就這麽僵持下來,不敢妄動一步。
這樣的僵持一直到第二天中午,胡懷仁所在的尉遲府各個明崗暗哨徹夜不寐,
一整夜中,他都和寶琪陪著黑夫人。
“懷仁哥,蠻子為何還沒有動靜?”
寶琪這已經不知道第幾次問這樣的話了,胡懷仁內心清楚,可話是不能說出來
的,李二的空城計該知道的人早已知曉,不該知道的人知道也不可說,一不小心亂
了城內的民心,那就不是單單一個殺頭的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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