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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武神》第九百四十章最後的晚餐
第940章最後的晚餐

 此刻,薛強撫軍長史、參軍詹煥臉色慘白,氣喘籲籲地衝到薛強身邊:“稟告將軍,王上急令我部在一個半時辰後向鄴城發起佯攻,無論戰果如何半個時辰之後,立即撤離戰場向東南內黃轉移。此次反攻全線失敗。鄴城以西四十裡地區水冶於今日午時盡數被敵軍佔據。現鄴城北、西、東、南四面皆出現敵人,特別是根據推測,我軍後路很可能已經被截斷了。”

 “什麽?你說什麽?”薛強猛然站起,一把搶過命令細細閱讀。當著大吃一驚地弟兄們憤怒地吼道:“為何從水冶鎮戰敗丟失,到現在過去三個時辰了。卻沒有一個人把消息傳給我們?我們北面強敵蘇林所部距離我北面駐地僅僅三十裡。就算是步兵。也只需要一個時辰疾行即可封住我軍南撤之路。可王上為何現在才通知我們?”

 詹煥也是咬牙切齒,不過尚能保持清醒,他使勁抓住薛強的肩膀大聲喊道:“將軍,快撤吧!再延誤一個時辰,特別是蘇林真正發起進攻之後我們就更被動了!”

 薛強不愧為歷史上的名將,經過短暫的慌亂,他立刻就冷靜下來,掙脫詹煥的大手,快步衝上望塔,眺望北面、西面的敵軍陣地,隨即飛快跑下來大聲下令:“詹參軍”

 “職在斯”詹煥抱拳道:“請將軍示下!”

 薛強麾下八千河東子弟兵,其中和魏國主力營編制不同,其通常都是分為前、中、後三個部,既每營三千人,即使這樣,他的部曲還不滿三個營,不過由於其他雜七雜八投靠冉智的烏合之眾,被冉智一股腦的塞給了薛強,此刻薛強麾下除了較有戰鬥力的八千子弟之外,還有多達六七千人的烏合之眾。三個主力營此時都是混編的方式,既三個精銳戰兵部,混合一個輜重部,一個輔兵部,這樣以來撫軍將軍薛強所部共計三個營,其中前鋒營校尉趙成,先登營校尉李文卿,後衛校尉薛敬。

 “立刻命令遊騎曲竇軍候。分別派出一個屯的遊騎兵西、北兩個方向,各偵察分隊匯報敵情,你命令竇軍候竇方親率其他遊騎兵趕赴湯陰,務必在半個時辰內抵達並佔據湯陰,現在湯陰很可能遭遇敵人的攻擊,一定要搶在敵人佔據湯陰之前,佔領湯陰為我主力部隊撤退贏得寶貴的時機。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護湯陰城不失。”薛強著急地下令。

 等傳信兵把各營校尉、部曲司馬、軍候召集起來時,薛強指著地圖上道:“趙成,咱們可是發小,現在多余的話我啥也不說了,咱們能不能化險為夷,就看你的了。現在本將已經命遊騎曲軍候竇方率領三個屯的騎兵去搶戰湯陰,如果順利還好,如果遭遇不測,咱們就被堵在鄴城了生死兩難。現在你部人馬全部輕裝前進,爭取在最快的時間內抵達湯陰,一旦湯陰丟失,後果不堪設想,就算竇方可以搶佔湯陰,可是他手頭那點兵力,恐怕也守不了多久。”

 趙成道:“可是輕裝的話,咱們這麽多的糧草這樣丟了不是太可惜了?”

 “逃命要緊,糧草再多也得有命吃啊!”

 “報!”一匹快馬自西快速衝來,馬上的遊騎兵都伯飛身躍下馬背,大聲匯報:“稟告將軍鄴城守軍在建春門正在集結,看樣子準備進攻!”

 薛強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聽到北方又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遊騎兵都伯翻身下馬,大聲喝道:“稟告將軍,鄴城北城廣德門守軍皆有集結跡象,而且鎮國將軍蘇林所部三個營的兵力也在集結。”

 薛強臉色蒼白,兩眼發直,原地轉了兩圈頹然停下:“完了!一切都完了,我們已被合圍了……”

 “將軍快拿主意,往哪邊突?”

 詹煥上前抓住薛強的手臂:“你是我們全軍的主心骨,誰都可以亂,唯有你不可以亂,你若亂了方寸,咱們這一萬五千弟兄可怎麽辦啊。你一定要在敵人沒有進攻的這段時間裡拿出主意來,否則就會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薛強終於在關鍵的時刻回過神,他大吼道:“薛敏”

 “末將在?”

 “你的後衛營攜帶重要輜重,立刻出發,向湯陰撤退。”薛強道:“若趙成拿不下湯陰城,你就率領汝部支援趙成,必須拿下湯陰。”

 “遵命!”

 “先登營李文卿!”

 “末將在!”

 “汝率領輜重、輔兵二部人馬先行撤退,撤退序列在後衛營之後。”薛強道:“先登營戰兵三部以及中軍親衛曲隨本將軍準備進攻!”

 薛強在冷靜下來之後則準備以攻代守,打亂王猛的反擊計劃,就在薛強準備進攻時,率先發動的卻是南城朱明門冉智對鄴城的攻擊。這一次進攻冉智命令丟失西、北大營的大將羅玉虎和張志強二人待罪立功,二人挑選幸存殘部袒露著上身,高舉報仇雪恨的血色戰旗,向鄴城發起了聲勢浩大的進攻。

 一時間,準備從北門和東城包抄薛強所部的王猛意識到自己的作戰意圖泄露了,敵人有了準備。事實上王猛也不知道,這只是一個巧合。不過由於佔據著地利優勢,冉智軍的瘋狂反撲被王猛趁勢瓦解。

 在鄴城東、南兩城爆發了激烈的戰鬥,惡戰半個時辰之後,冉智軍突然撤退回營。而且撤退得非常狼狽,這讓多疑的王猛感覺到了意外,他猜測冉智軍肯定有詭計。隨即王猛以四個營共計兩萬兵力小心翼翼的出城反擊,果然冉智軍在營中留下了埋伏,四個營的出城反擊部隊皆中伏,好在王猛提前有預料,被告訴如果受到埋伏立即撤退,這樣以來四個營的反擊部隊兵力損失倒也不大。

 雙方安靜了下來,一夜平安無事。待天色發亮,魏軍發現對面的大營靜靜的,還有不少鳥雀落在營中,王猛大為驚奇,隨派人去城外大營試探。結果發現冉智東大營與南中軍大營皆空無一人。

 歷時二十二天的鄴城戰鬥自此結束,冉智軍挾持董太后已經全面退出了戰鬥。這一次冉智在包圍鄴城中唯一佔到的一點便宜就是戲耍了一把王猛。其次是挾持了董太后和大長公主,這算是冉智此行最大的收獲了。

 然而,冉智卻不知道他這一次是徹底輸了,再也沒有反悔的機會了。因為內黃城就是巨大的陷井,冉智去內黃,就是自投落網

 內黃城此時成了一座大軍雲集的兵城,籍破虜所部四萬余人“敗退”到了內黃,就駐扎在這裡。內黃只是一座小城,此刻被大軍塞得滿滿的。內黃城此時也彌漫著一團壓抑的氣息,不過滿滿的大軍,卻沒有給內黃帶來什麽混亂,至少這些潰敗的士兵卻牢守著軍紀。

 內黃,因處黃河故道,因黃河而得名。有三千多年建城的歷史,這裡是春秋戰國時期的政治家商鞅,魏國皇帝冉閔的出生地。當然歷史有名的以少勝多的戰例之一,楚霸王“破釜沉舟“之地,民族英雄嶽飛童年生活成長的地方。

 中國有個傳統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鳳陽原本是一個小地方,可是出了朱元璋這個皇帝,鳳陽也成了明朝的中都,政治地位非常高。當然這個時候,內黃城政治地位也不低,像普遍的縣令都是七品官,可是內黃令卻是從五品,從級別上說僅僅低於鄴城令、長安、洛陽府尹。位列魏國第四城。

 政治級別上去了,所有的城防設施和政治功能也應齊全。內黃城此時南北長一千七百步,東西寬兩千四百八十步,城牆厚四丈六尺,高三丈三尺。從城牆規模來說,內黃城比起一般郡治、甚州州治都不弱,有過而不及。內黃作為冉閔的出生地,這裡還保存著冉閔幼時的故居西華候府(冉閔之父曾封爵西華候)自從魏國建立以來四任內黃令先後不約而同的整修西華候府,以內黃城北的冉莊。

 相較而言位於東城區的西華候府這座冉閔的潛邸卻沒有大軍湧來。此時的西華候府安置著一批冉氏乞活軍的老人,這些年齡普遍超過五十歲的老兵自從他們宣誓向冉氏效忠開始,就把他們的生命和熱血獻給了冉氏。哪怕內黃城被安北軍全面佔據,他們仍著甲執刃,忠誠的執行著自己的使命。到處都是戒備森嚴的老卒,不過這些老卒最終沒有等來叛亂,反而卻迎來一個主人,既冉閔的四子冉裕。

 “請贖老朽眼拙,敢問可是四殿下當面?”一個須眉發白,滿臉猙獰疤痕的老卒聲若洪鍾的道:“居然真是四殿下,老奴冉寶恭迎四殿下。”

 “我等恭迎四殿下還家!”

 冉裕點點頭,不過他的聲音有點冰冷:“原來是寶伯,裕回來了。寶伯,裕要看看西華府。”

 “四殿下,請!”

 其實這只是冉裕名義上的家,可是他從來沒有來過西華候府。西華候府別說對冉裕了就連冉智的記憶裡都顯得顯得非常遙遠。冉瞻戰死時冉閔才十二歲,就連長子冉智都還沒有出生,更何況冉裕了。不過對於這裡的一草一木,冉裕都由著無比親切的感覺,顯得有些說不出的熟悉。

 冉閔是一個非常念舊的人,無論是西華候府,還是後來的、修武候府、武興公候冉閔的愛好都是一般無二,進門是左右廂房,這裡是門衛臨時居住的地方,也是府邸第一道防線。然後就是前廳演武場,左右兩側皆擺放著長短兵器,還有四個藏兵洞、暗堡。二套院則是侍衛家眷、馬夫仆役居住的地方,這裡大約是四五十間房屋。第三進院子才是冉府真正的居所,當然這裡也有暗道密室,還儲存著大量的兵刃糧草。和傳統的候府相比,西華候府明顯是一座小規模的軍營,而沒有園林建築中普遍的花園和池塘,假山、亭榭。

 冉裕此時的心情,沒有人知道。不過冉寶發現冉裕的目光有點遊離,嘴裡隱約發現了聲音,仔細一聽居然是“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心似黃河水茫茫,二十年縱橫誰敢相抗。”悲涼的歌聲聲音越來越大,這首本來就不是用低音吟唱的歌曲,只有吼出來的時候才能震撼人心。在冉裕的帶領下,幾乎所有鎮守著西華候府的老卒激情高亢,放聲狂歌。一瞬間洶湧的情感猶如浪潮般延綿了每一個空間,所有人都為之傷感和激蕩。

 從西華候府飄出來的歌聲引起了所有安北軍將士的共鳴,他們此刻心裡無比愧疚,不少人隨即下意識的不自禁高聲和應,一曲激情四射卻又無比悲壯的精忠報國響徹四方。

 在內黃城縣衙內安北軍臨時中軍指揮部內,籍羆聽著精忠報國的歌聲,對籍破虜道:“三郎,你聽聽啊,這就是冉氏的人心所向。若不是你還打著冉裕的旗號,你可以試試能不能命令一個士兵調轉槍口對準冉氏?”

 “坐吧!”籍羆指了指坐席,然後起身衝門外的親衛道:“去準備點吃的,喝的要豐盛一點!”

 雖然籍羆讓籍破虜坐下,可是自覺犯了大錯的籍破虜哪裡敢坐?

 待親衛離開之後,看著籍破虜無精打彩的樣子道:“現在知道怕了嗎?現在知道怕了,早幹嘛了?你看看這個內黃城,內黃城所有的百姓可有一人對我軍懷有懼意?如今我軍人多勢眾,百姓不敢飛蛾投火,進攻我軍。可是一旦有人挑頭,你信不信內黃馬上就會變成戰場,除非一方全部死亡,否則戰爭就不會停止。”

 籍破虜道:“孩子沒有想到局面會如此糟糕。”

 此刻籍破虜早已沒有了當初戰勝冉烽時的意氣風發,連番挫折打擊,讓這個不可一世的少年變得委靡不振了。

 “皇帝陛下是先帝爺親選的皇帝,魏國光明正大的接班人。”籍羆道:“對於先帝爺識人之能,為父難及萬一。自從大公子失去太子之位之時,他就失去了戰勝陛下的根本。陛下每每都出人意料,當大公子走正路的時候,他玩陰謀。當大公子玩陰謀的時候,他反而走正路。你難道真以為陛下不知道大公子在夷州的發展嗎?現在的總參謀部光關於大公子的情報可以放四個籮筐,大至每一項戰爭,政策,小到大公子每天何時用膳,用的什麽,陛下都一清二楚。可是陛下卻一直隱而不發。當初陛下遠征南洋的時候,只需要出動一支偏師就可以把大公子的基業掃了,可是陛下為何沒有這麽做?”

 籍破虜道:“難道是陛下愛惜羽毛,不想留下弑兄之惡名?”

 “這個說法你也信?”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籍羆道:“因為陛下自信,是就是自信。因為玩陰損的招數,大公子不是對手,玩政治手段,大公子同樣落了下乘。所以陛下就非常自信,因為陛下感覺,大公子與陛下根本不是一個層面上的對手,失敗是必然的。”

 不得不說,冉明其實就是這種人。人家跟你耍無賴,你比他更加無賴的行為實在是讓人非常舒爽。在冉智與冉明的數次交手過程,冉明其實並沒有吃多大的虧,可是冉明卻把自己放在非常弱勢的位置上,吸引眾人的同情,這讓冉智如同吃了一顆蒼蠅一樣惡心。其實冉智也明白,無論他如何做,冉明都是一個不甘屈於人下的人。只要他羽翼豐滿了,必然反噬。冉智這種心態,其實和後世的蔣公很像,剿共給人打內戰破壞抗戰的口實,不剿共,那是要丟江山的。

 從洛陽至鄴城的高速公路上,一輛非常普通的馬車正緩緩的向鄴城方向行駛著。別看這輛普通的馬車,卻非常不普通。首先是在普通的裝飾外表的掩飾下,這一輛是通體用精鋼打造的馬車,也可以說是這個時代的防彈裝甲車。冉明非常清楚,這輛馬車的變態防禦能力,連夯土城牆都能插進去三尺的八牛弩,都奈何不得這輛馬車。

 因為冉明是惜命的人,作為一個曾經死過一次的人,他不想輕易失去自己的寶貴生命,現在金錢和權力帶給他的享受讓他非常享受,這是之前從來沒有過的超級體驗,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珍惜現在的所有,不想失去任何東西。

 他是靠著不為人知的“金手指”才拿到的今天的一切,他強的是對未來的感知和對一些大人物的性格把握,而他脆弱的地方也顯而易見, 那就是維持龐大人際關系用的那份隱忍權謀的內心。

 他現在戰無不勝的關鍵,擁有了一千六百多年知識積累,在後世那個信息爆炸的年代,在這個時代任何發生的難題,在後世都有解決問題的辦法。冉明這才擁有了超呼尋常的判斷力,也有了是對“未來”的把握,還有那份從未失敗的威懾力,依靠這獨特的霸氣還有諸多好處,他才能聚集起龐大的勢力,才能屹立在冉智、司馬聃、桓溫等人面前毫無懼色——這並不說明他比這些人強,恰恰只能說明他在某些方面還不如這些人。

 冉智是在冉閔死後,憑著數千不到一萬老弱病殘,抵抗燕國舉國之兵攻打一百零四天,糧食吃光了,甚至吃宮娥,仍堅持不降。這份韌性,冉明就不具備。司馬聃幾乎是一群老狐狸中間跳舞,雖然有褚蒜子支持,可是冉明卻知道,司馬聃的隱忍功夫和城府,這也不是冉明具備的。至於桓溫,可以說是屌絲逆襲的典范,無論歷史給他什麽評價,桓溫弱冠手刃殺父仇人,以剛烈聞名,靠機巧鑽營,以捉襯外戚庾氏成功上位,桓溫知道他的底蘊不足,為了避免成為政治鬥爭犧牲的棋子,豪賭一場,以水陸步騎四萬兵馬攻打成漢,一舉成就其功勳,並成為東晉歷史影響力最大的軍閥。桓溫的一生,沒有依靠父輩的余蔭,全憑自己的努力,依舊做大做強,這都很說明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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