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戰備時刻
入夜
五谷教大寨外
“這就是你說的五谷教大寨?什麽都沒有啊?”
三個穿著夜行服、蒙著面的人,貓在一顆樹冠上,朝著遠處的一座破敗的樓宇中瞭望著。
“就是這兒,表面上是個廢棄的客棧,真正的主寨在地下。”說話的是一個女聲,
另外一個瘦瘦高高的人應聲道:“地下?是個洞?那我們怎麽進去?”
“你知道怎麽進去嗎?”身材有些矮,但是看起來相當健壯的男子問道,
女子點點頭,“進去過,不過當時都是直接從大門進的,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的地方,可能都被鎖住了。”
那個瘦高的男子不斷地掰著樹枝的尖兒,然後用手裡的匕首,削成各種形狀,投到腰間掛著的小布袋裡,
“只要是鎖,就沒有我開不了的,沒看見我這一口袋的‘鑰匙’,捅一個開一個。”
矮壯的男子用手在眼眶上搭了個涼棚,往周圍瞭望著,“你確定柳姑娘就關在這裡面?”
女子輕“嗯”了一聲,答道:“主人肯定就被關在石室裡,就是不知道具體哪一個。”
“你們這裡還有那麽多石室?”
“五谷教主寨石室是按照北鬥七星排列,所以一共是七個。”
瘦高的男子在一旁插嘴道:“按照姑娘之前說的,就是七口井唄?柳姑娘應該會關在哪一口?”
女子搖了搖頭,“這我不知道了,這七口井都是一模一樣的,完全沒有區別。”
“那看來我們要一個一個找了。”矮壯的男子收回遠眺的目光,對二人說道,
“走吧,江軍師就給了我們五天時間,快些開始吧!”
說著,他一手抓手樹乾,雙腿一屈,靈活的跳了下去。
“等等我。”瘦高的男子把最後一根削尖的木杆放進袋子裡,也緊跟著跳了下去,
兩男一女一共三人,借著夜幕的籠罩,朝著那瑩瑩火光的五谷教大寨摸了過去。
成都
江如月接到安逸的信函之後,第一時間就是跑到蜀王府,去找了高影疏,
在紫韻告訴了江如月五谷教的事之後,他已經得知了竹宗臣的教主之事,而且在信中也給安逸提到了,
饒是他們倆之前知道竹宗臣和五谷教關系匪淺,還是吃了一驚,沒想到居然五谷教就是竹宗臣一手建立的,完全就是一個為竹宗臣創造銀票和收集各路信息的私人組織,也正是通過這個私人組織,才使得竹宗臣在四川的官場裡手眼通天,
所以他兒子竹取,才能如此明目張膽的把龍安林場變成他私售官糧的集散地,而所有的府縣官員全部選擇了睜眼瞎,絲毫不去做任何懷疑和調查。
因此對於竹宗臣,江如月更是加著小心,
不過安逸這次的來信好像完全沒有在意這一點,還特地告知江如月一定要讓高影疏把竹宗臣一起帶上,進行成都的戰備準備,
安逸覺得大家現在是個利益共同裡,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真要是城破人亡,誰也討不到什麽好,除了高影疏之外,只要沒死在耶律休可手裡,九成得要死在朝廷的秋後算帳中,
況且,各項事務的協調處理,怎麽也繞不開布政使司,倒還不如一開始就大大方方的坦誠一回,更何況加上蜀王府的出面,只要竹宗臣不是明目張膽的私通敵國,就應該不會有什麽其他的異動。
“諸位,多余的話我就不說了,戰場的形式大家也都看到了,成都的安危需要在座諸位的配合,否則,城破之日,各位所有的財富都會他人做嫁衣!”
蜀王府正廳裡,坐著三男一女四個人,女的是高影疏,一身水藍色長裙坐於上首,左右兩邊分別是身穿朝服的布政使竹宗臣和按察使周儒林,末座這個剛剛開口的,便是江如月了。
竹宗臣沉聲道:“堅壁清野,讓城外的各村百姓帶著倉裡的糧食全部入城,帶不了的就一把火燒掉!遼人全都是騎兵,才能帶多少乾糧?又沒有攻堅武器,只要固守成都,他們自會不戰而退。”
“另外,守備綠營現在手裡還有多少兵馬?”
他轉頭看向江如月,
江如月接聲道:“松嶺村還有團練營六千余人,加上狐嶺撤回來的中軍營三千多,現在我們手裡的人馬差不多就這些。”
“近萬人馬?我聽聞遼人不也就帶了一萬多人騎兵前來?”
周儒林還感覺到成都的兵馬挺多,
江如月苦笑道:“老大人,青川河一役,他耶律休可就帶著這一萬多人,先是擊垮了同樣人數的五谷教,然後殲滅了兩千多人的騎兵,又連夜攻破了曾大人和安大人的兩座營盤,我們手裡這點人,其中還有三千多是火器兵,恐怕根本就不是遼人的對手。”
坐在首座上的高影疏,開口道:“我們就照竹大人說的,堅壁清野,所有村落往成都遷,全城進入戰備狀態,安逸手裡還有五千余人馬,遼軍至少要突破他才能到達成都城下,所以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進行充足準備。對於城中可能出現的治安騷亂,就要麻煩按察使大人了。”
周儒林朝著高影疏拱拱手,“本官份內之事。”
“非常期間,為了保證三位的完全,我會派三五百人左右在蜀王府、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周圍進行必要的巡邏,各位如果有什麽需要,派人來守備署衙通知在下即可。”
“好!”
高影疏站起身來,俯視著這三人,此時的她頗有一種女皇的俾睨之感,
“不管各位之前有什麽矛盾、衝突,在外族面前,希望各位可以先暫時放一放,在這段時間內能夠同舟共濟、榮辱與共,共同抗擊遼人。非常時期,影疏呈給皇上三品及以下官員先斬後奏的請折,已經八百裡加急送往西北了,如果誰要是從中作梗,那就勿謂影疏言之不預了!”
“是,殿下!”
江如月也是聽完高影疏的這段話,才明白安逸讓他找蜀王府出面把這幾個人拉在一起的意思,先讓大家坦誠相待,互相誰也不妨這誰,這是禮;而後高影疏亮一亮皇族的身份和緊急時刻節製諸臣的特權,這是兵,好一通先禮後兵的手段,把和他恩怨糾葛不斷的布政使司,硬是束在了一根麻繩上!
狐嶺要塞
要塞城樓上
徐孝淵一身漢服,負手而立,遠眺著一線天的方向,緊緊的皺著眉頭。
“怎麽了徐老,可是有什麽煩心事?”
曾子仁一聲甲胄的剛好巡防從這兒經過,看到徐孝淵一臉的愁容,笑著問道。
徐孝淵聞聲轉身,朝著曾子仁恭敬的拱了拱手,答道:“回指揮使大人的話,我不愁別的,在愁我那知府的官位啊。”
聽著他說的直白,曾子仁反倒是笑了笑,問他:“老先生是不相信我的話嗎?我說了,只要此事一成,我一定保舉你做這龍安知府!”
徐孝淵搖了搖頭,緩緩道:“在下不是怕大人失言,而是怕一線天那邊,根本就不給大人機會啊。”
曾子仁聽到他提起一線天,眉頭一皺,不解地問道:“老先生此話何意?”
“昨天見到大人跟那一線天的守將似乎有些分歧,不知道是否有此事?”
曾子仁現在是提起安逸就來氣,冷哼了一聲,應道:“不過是怕我搶了這首功罷了。”
徐孝淵的嘴角不著痕跡的笑了笑,然後接道:“是了,既然是來搶大人的功勞,那大人可曾想過,你現在駐在這狐嶺,萬一那人心存歹意,把這一線天的谷口提前封住,那這狐嶺要塞可就危險了啊!”
“不可能!”
曾子仁顯然心底有了一絲慌亂,但是他嘴上卻還沒有表現出來,搖頭道:“不可能,安逸他有幾個腦袋,在我沒過峽谷之前就敢封路!”
徐孝淵看出了曾子仁心裡的緊張,決定再添一把火,
“那個安逸一向都是任性為之,青川河一役未經你的允許,擅自撤離部隊、戰場抗命,哪一樣他做的少了?大人還沒看出來嗎?他安逸根本就是想要你的命,然後做你的都指揮使位置啊!”
這句話才算是點到了曾子仁的痛處,他絕不能允許任何人染指本該就屬於他的烏紗,尤其是安逸,饒是現在安逸對自己都是陽奉陰違,再讓他騎到自己的頭上去,那自己還能有活路?
於是趕忙問徐孝淵:“那......老先生,可有什麽主意教我?”
徐孝淵見曾子仁上鉤,布滿褶子的老臉塗上了幾分笑意的說道:“大人不必著急,只需要把你的部隊提前移到一線天峽谷的北面谷口埋伏起來,就算是安逸有十個膽子,也不可能當著你的面封堵一線天吧?到時候遼人只要踏進一線天,兩邊萬箭齊發,你再把谷口一堵,可不就是甕中捉鱉了?”
“啪!”
曾子仁一手拍在狐嶺要塞的城垛上,
“就這麽辦!”
是夜
曾子仁按照徐孝淵的方法,收攏青川河一役潰退下來的龍安府夏軍約三千余人,撤出狐嶺要塞,往一線天的方向進發,他需要盡快布防好埋伏的地點,以求對遼軍的致命一擊,畢其功於一役!
這場勝仗對於曾子仁來說,顯得尤為重要,只要能夠打贏,他就能拿回所有的一切,而且還會因此平步青雲,
所以他把所有的人馬全部帶上了,甚至連個哨兵都沒有留在狐嶺要塞,
然而
就在曾子仁的人馬完全撤出狐嶺要塞,消失在夜幕中之後,
幾隊身穿圓領窄袖的遼人騎兵,從狐嶺要塞中呼嘯而過,同樣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