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賊喊捉賊
飛凌渡
夜色已經相當的深邃了,正在中軍大帳裡的何季開始打算要歇息的時候,門口侍衛通稟的聲音傳了進來,
“將軍,成都右衛何百戶說有要是求見您。”
何季估摸著何六這個時候過來,應該是有急事兒了,忙挑過床邊的大氅披在身上,應那門口值守的親兵道:“讓他進來。”
何六急匆匆的應聲就撩開帳門簾走了進來,“叔,出事了!”
何季知道八成是北面的事,朝著他使了個眼色,“跟我到裡邊兒說。”
倆人神神秘秘的又一前一後轉到了大帳內裡處,
“出了什麽事兒?”
“下午收到王府的來信,要我們把約定的時間提前。”
何季一聽他這話眉頭就皺了起來,
“還提前?還怎麽提前,現在我們不在蘭州在青城,就算按照之前的時間點兒,我都不能保證回到蘭州,拿什麽提前?”
何六說著就從懷裡掏出來一封信函,交到了何季的手上,
“叔你看,這是王府裡的人下午送出來的信兒。”
何季接過何六手上的這封信,拆開來仔細的看了看,然後他拿著這封信轉到書桌的前面,不知道從哪又掏出來了一個小瓷瓶,瓷瓶裡面裝的似乎是一種同透明的液體,被他滴到了信紙的右下角,
那原本空無一物的右下方忽然就像是被火烤糊了一樣顯現出來幾個焦黑的符號,緊緊就是刹那間又消失不見了。
何季點點頭,“沒錯,這確實是王府送來的信,看來是王爺的意思了。”
“叔,那我們可怎麽辦?”何六顯得很是焦急,
何季轉身坐到書案前,用手揉了揉額頭,似乎在苦思著對策,
“叔,我看我們得把這兒的情況給王府說下,讓他們想想辦法,不然光靠我們,不調回蘭州去如何能夠行事?”
何季想了想侄子的話,然後重重的“嗯”了一聲道:“你說的有道理,王京離這兒遠,可能消息走得慢,別到時候事兒沒辦成反倒說我們辦事不利了,你現在就去給王府的人回話,就實際情況原話跟他們說。”
何六點點頭,然後又有些憂慮的接著說道:“叔,要不北邊你也給他們滴個信兒過去吧?至少讓他們知道暫且無法行事,不然別回頭他們那邊都動手了,咱們還在這青城看熱鬧呢。”
“嗯,你想的倒還挺周到,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寫,你連夜就傳出去。”
“好!”
兩個人在中軍大帳裡呆了有半柱香的功夫,就看到何六手裡攥著個類似於魯班鎖的小木疙瘩,匆匆的跑出了飛凌渡南岸的夏軍大營。
...........................
青城城西
這座小縣城的城西住的多是一些商戶,原來到還算是熱鬧,只不過戰事一起,有些外來的營生就索性出城離開了,但是不少本城百姓起的一些小買賣還在艱難的苦撐著,沒辦法,總是要養家糊口的。
不過,安逸還是處於謹慎考慮,要求青城縣令告知所有的商販在太陽落山之後都必須打烊,不然一概以通敵論處,
所以,這城根兒下的一排小店鋪到了這連月亮都已經要安歇的時候,不管是茶館還是酒樓,一個個的都碼上門板,人去樓空,城西的這條街道夜間也都是空無一人的。
可是今天夜裡,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街角的黑暗中探頭探腦的溜出來一個黑影,私下打探著街道,似乎確認沒人了之後才鬼鬼祟祟沿著街邊一直摸到了紀家藥鋪的店前,用手很有節奏的輕輕的叩了叩門板,聽起來應該是某種暗號,
沒過一會兒,店鋪裡面就有人把門板取了下來,讓黑衣人一溜煙兒的鑽了進去,然後他探出頭來左右的再次確認了以下無人跟蹤之後,將門板嚴絲合縫的又重新蓋上了。
進到藥鋪裡的那人一聲的夜行服,讓給他開門的夥計領進裡屋去,
“六子,這大半夜的找我什麽事?”
進了屋門那人才將蒙在臉上的面罩脫下,朝著圍坐在圓桌旁的六子說道,
這黑衣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日和六子一起在肅水川碰到安逸的老張。
正在屋裡來回的踱著步,似乎焦急的等待了很久的何六看到他進來,方才從桌上拿起那個他剛剛從何季處得到的木疙瘩遞到老張的手裡,
“老張,今天晚上老地方,連夜遞給北面,不得耽誤!十萬火急!”
老張看著何六一臉著急的樣子也是不敢怠慢,趕緊又把面罩蒙上,臨走的時候順口問了他句:“你不一起去嗎?”
何六搖了搖頭,“我叔那邊找我還有別的人,這事就委托你了,快快前去吧!”
老張也不疑有他,重重的一點頭就轉身走出了屋子。
紀家藥鋪外面的街道仍舊是靜悄悄的漆黑一片,老張警覺地用眼神掃了掃空空如也的兩排店鋪都沒有什麽異樣之後,方才又沿著原路往回而走,打算先行返回住處,然後等到天涼了之後再找機會出城,
哪知道他剛已轉過街角,一張麻繩編制的大網就從天而降!
“把他手裡的那個東西給我拿下來。”
緊接著一群官軍模樣的人就從黑夜中躥了出來,一眼就看到了他手裡的木疙瘩。
老張當然知道自己手裡的東西的重要性,拚命的要攥在手裡,但是奈何自己身處大網裡面,縱有一身的力氣也是使不出來,再加上脖子上這三柄鋼刀一架,手上僅剩的一點點力道也慢慢的松開了,
金銘尹走過來看向網子裡的黑衣人,開口問道:“你就是那個老張是吧?”
老張也不答話,瞪圓了那充著血的大眼珠子死死盯著金銘尹,
金銘尹朝他輕笑了一聲,“不說話也沒關系,有人能讓你開口。”
說著他向著身後的胡玉華兄妹一招呼,“這人就交給你們倆了,大人有令,讓他把所有知道的東西都給吐出來。”
兩兄妹衝著他一拱手:“遵命!”
胡玉華雖然個子是矮,但是力氣確實不小,他走上前去把老張捆了個結實,之後就跟提小雞仔一樣一把就把他拎了起來。
他們兄妹倆帶著那老張走後,金銘尹才把手裡的這木疙瘩掂量了兩下,又借著火把的光上下四周的仔細看了看,
“還真是個複雜的東西,不過我就是喜歡擺弄這些榫卯結構的小玩意兒。”
他把這木疙瘩往懷裡一揣,似有深意一般眼神朝著紀家藥鋪,然後衝著身後的親兵一招手,
“走,咱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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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天剛蒙蒙亮,阿懿走出營帳的時候,就看到孟崎在調動兵馬了,
“孟將軍,咱們今天是有戰事要打嗎?”
孟崎衝著他一笑,“你來的正好,走,跟我一起。”
之前孟崎還對於輸在阿懿的槍下耿耿於懷,不過安逸把他派給了自己之後,多日接觸下來他愈發的覺得這個阿懿不僅槍法精湛,而且做事機靈、手腳勤快,最主要還腦袋靈活,很是討他的喜歡,所以孟崎無論是巡防還是辦事,都喜歡帶著阿懿,
“今天沒有戰事,帶著你去拿人!”
“拿人?”
阿懿也不知道孟崎說的拿人是要拿誰,便也牽過一匹駿馬,跟著孟崎的騎兵隊一起奔著飛凌渡而去。
飛凌渡大營這邊的成都左衛何指揮使也是剛剛起床,肚子裡憋得這泡宿尿還沒有排空,就看到了金銘尹帶著一隊騎兵遠遠的奔著他大營而來,
何季不知道薑尚派騎兵過來是何意思,還以為是有戰事發生,忙整整衣甲迎出營門,笑著朝孟崎拱了拱手道:“不知孟將軍這麽早來我這大營,所為何事?”
孟崎卻一臉嚴肅的沒有半點兒笑意,高坐在馬上朗聲衝他道:“奉遊擊將軍軍令,經查證成都左衛指揮使何季涉嫌通敵,現暫停何季其衛指揮使一職,由成都左衛千戶趙凌風暫代衛指揮使一職,繼續指揮成都左衛駐防飛凌渡!”
說完,他朝著身後一擺手,
“拿人!”
何季聽完這話腦袋裡嗡的一聲一片空白,哪知道大早上孟崎跑來居然是來拿他的,難道是昨晚何六被抓了?
“冤枉啊!我無罪!”
反正這個時候想沒想清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先喊冤枉。
孟崎身後的兩個騎兵翻身下馬,麻利的就把何季給製住了,然後一隊騎兵調轉馬頭又奔著青城的方向匆匆而去...........
青城縣衙
這座平時冷冷清清的小縣衙裡今天倒是熱鬧起來了,公堂外面圍的不少看熱鬧的百姓,堂上跪著兩個被五花大綁的人,一個是何季,另外一個就是老張,
何季一路上這個冤喊的呐,全城都快聽見了,但是被孟崎的騎兵往這公堂上一帶、看到跪在旁邊的老張的那一刻,剛剛歇斯底裡的那底氣一下子就全都漏掉了。
老張也不知道是一晚上受了什麽折磨,鼻青臉腫的,嘴角還留著一絲乾巴巴的血跡,看到身旁被帶上來的竟然是何季,心裡也算是徹底涼了,兩眼一閉道了一聲苦矣,
何季雖然沒了喊冤的底氣,倒是也還鎮定,周圍的看了看這些拿著胯刀的親兵, 好像並沒有發現何六的身影,但是公堂之上他也不知道老張說了什麽沒說什麽,也不敢問,心裡琢磨著是不是這小子是跑了?
堂後的安逸看到該來的人都來了,朝著金銘尹使了個眼色,把縣衙的大門重重的關上了,這種事兒就不需要百姓們的參與了。
大門一關,堂上一下子就靜了下來,明鏡高懸大牌匾下面鴉雀無聲,
老張似乎是放棄抵抗了一樣,面如死灰的癱坐在地上,這種事兒被拿住,往重了說裡通外國那是要滿門超斬的,就算是往輕了說也沒有道理能保住這條命,
但是旁邊的何季卻還在琢磨怎麽脫罪,本來跟關二爺似的紅面龐這下子一著急更是紅的發亮,一雙不大的眼睛滴溜溜的看著堂上,盤算這一會安逸來的時候先看看他知道了什麽,再想辦法往何六和老張身上甩。
不過
等這個堂上的主審上來的時候,他才算是都傻眼兒了,就連旁邊眼看著就剩下半口氣的老張,都再次瞪圓了他那充血的眼睛,盯著堂上的人竟然有些目眥欲裂,
知縣老爺那張大椅子上坐的不是別人,居然是......
何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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