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蘭州危機(2)
“將軍!”
身後哨騎的喊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何事?”
“將軍!不好了,夏軍突然出現在山側,意欲突襲大營!”
“什麽?!”
猛安沒想到夏軍並沒有退走,而是和自己打起了遊擊,圍著眼前這丘陵繞了大大一圈直奔大營而去,
他稍一思考,便朝著周圍令聲道:“千夫長帶人從山後麵包抄過去,其他的人跟我直接回防,一定把這群蒼蠅給我堵死在營裡!”
“是!”
或許是草原民族與生俱來對於騎兵的指揮天賦,三千人馬一分為二,像一張大網朝著營盤的方向圍了上去..........
哨騎營的遼兵被突如其來的夏軍殺得有些喪膽,一個個的騎上戰馬就往大營這邊逃來,哪知道這剛剛進到大營裡,心說總算是能喘口氣的時候,又看到趙百戶帶著騎兵就像是會瞬身術的二郎神一樣再一次衝出夜幕,提著手裡的鋼槍就朝他們殺來,
剛剛僥幸逃過一劫的遼兵這下子算是一股腦的全栽到了口袋。
不過“楊百戶”的目的可不是追殺這些殘兵敗將,而是眼前這一車車的軍中輜重,
“把這些全給我點了!”
趙百戶一聲令下,一根根的火把在空中畫出了一彎金黃色的弧線,從他們手裡一片片的朝著這些輜重上面丟去,瞬時間就“騰”起了數丈之高的大火,
緊接著這支夏軍的騎兵就像是專門來放火的一樣,見著輜重也點、見著糧草也點、見著營帳也點,沒多大的一會兒,這小半片的營盤就都被他們納入了火海。
趙百戶正準備讓這把大火攪亂遼軍的大營、待營中騎兵反應過來朝他們追擊的時候就調轉馬頭揚長而去時,卻發現這營中被點起這麽大的火光,除了引來幾個來回拎著水桶救火的遼兵之外,整個大營居然再沒有出來一兵一卒!
遼人的大軍去哪了?
此時此刻,一股不祥的預感在趙百戶的心中油然而生,整個大營除了劈裡啪啦的火聲之外,竟寂靜的有些讓人覺得有些詭異,
難不成耶律休可把人馬都藏在營帳裡了?等自己過去一網打盡?就為了自己這八百人馬?
“百戶大人,遼軍撤回來了!”
還沒待趙百戶想明白,身旁的騎兵就看到大批的遼軍騎兵從前哨營的方向衝著他們衝了回來,趕忙提醒著他,
趙百戶現在卻聽不進去這些,愈來愈濃稠的焦慮正縈繞心頭,他必須要弄清楚這是怎麽回事兒!
他也不管身邊一直去提醒他撤退的騎兵,左手一勒這馬韁,胯下的駿馬如心領神會一般,撒開四蹄就朝著中軍大營飛奔而去,他不可能一個個營帳去找,所以把目標放在了中軍大帳上面的........
那杆虎頭大旗!
旗幟,對於人們來說總是一種精神的信仰,就好像戰場上有的時候帥旗不倒,士卒就仍能拚死而戰一樣,這杆旗本身沒有什麽威力,但是所帶給每一顆心靈裡的鼓舞,卻是無窮大的能量。正所謂斬將奪旗,都是對於敵軍士氣最為之命的打擊,若真是營帳中暗伏遼兵,絕不會任由他斬落帥旗的。
疾馳中的趙百戶手裡挑起那杆長槍,雙腳慢慢的脫離馬鐙,一手扶住馬背,竟然在飛馳的駿馬上站立起來,
耳邊的寒風如剃刀一般呼嘯而過,此時臉上充斥著血紅之色的他卻已經感受不到任何的冰冷,眼睛時不時的還掃向周圍的營帳,時刻準備應對著有可能四下伏兵齊出的險境,
十步
五步
殺........!
雙手靈巧的掄過槍杆,使得槍尖兒的那一抹鋒利準確的斬過帥旗的旗杆,
“唰!”
中軍大帳上的虎頭大旗應聲而落,被趙百戶穩穩的抓在手裡,然後高高的舉起,順著飛馳駿馬而帶起的寒風獵獵作響!
然而
直到他行雲流水一般的完成了整個斬落大旗的過程,都沒有一兵一卒出來阻止他,
趙百戶順勢繼續用手裡的旗尖兒挑開了中軍大帳的門簾兒,
果不其然,空無一人!
這大營裡別說是那耶律休可沒有蹤影,就算是周圍大大小小的營帳連個晃動的人影兒都沒有,仿佛這整座大營裡就只有那些出營追擊他們的寥寥數千兵馬。
壞事兒了!遼人根本就不是再撤軍!他們中計了!
這是趙百戶此時腦海裡如乍現一般的映出了這幾個字,雖然他不知道耶律休可具體打的什麽主意,但是他知道現在最要緊的就是立刻設法告知老都督孫德璋取消追擊計劃!
不過
猛安帶著回撤的遼軍已經殺到營門前了。
趙百戶急急的勒住馬韁,調轉馬頭,朝著山側他們來時的方向用手裡剛剛斬獲的帥旗向前一指,“原路返回!撤退!”
這營盤中的數百騎兵得令後將手裡最後的火把一股腦的丟了個乾淨,重新抄起腰間的馬刀,轉過馬頭朝回衝去。
可是
奉命繞過丘陵,尾隨著他們腳步前來的千夫長帶著騎兵已經是橫在了山側,擋住了他們回撤的道路。
馬上的趙百戶卻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鏘”的一聲拔出腰間的馬刀,朝著眼前的遼軍一指:
“弟兄們,殺出去!”
現在他們幾乎已經是是在重圍之下,就算是自己這數百騎兵都撂在這兒,也得拚死跑出去一個到蘭州報變,這山側堵過來的遼兵看起來也就千把來人,一鼓作氣之下便能衝出重圍,總好過營前圍上來的那黑壓壓的一片。
夏軍的騎兵在飛馳之中漸漸排成了一個箭頭似的陣型,對著前方遼軍衝去,似乎要用這銳利的兵鋒撕開一切敢於阻擋之敵,
但是很顯然,遼軍比他們想象的要堅固多了,重新跨上戰馬的遼兵跟剛才前哨營那些嚇破了膽四散而逃的哨兵比起來簡直就是雲泥之別,高大威猛的契丹勇士,又把這片天地帶進了他們戰無不勝的騎戰主場,
無論之前是因為什麽原因給這些夏軍造成誤會,現在他們都將用自己手裡的彎刀澄清,論騎兵!遼軍真的沒有怕過誰!
實際上遼人的大營裡只有耶律休可留下的三千騎兵,由一個猛安率領。
耶律休可臨走時留下命令,晚上入夜時分就開始準備拔營,拆解營帳、整理輜重,所有人佩刀上馬,但是只是作拔營準備,決不能離開大營半步,
這猛安當然是不解其意,聽得雲裡霧裡不知所以,不過既然是耶律殿下的軍令,就照做便是了,
既然不能離開大營,加上耶律休可又特別囑咐他不用著急慢慢準備,那猛安自然也不心急,等到入夜時分才開始緩緩的作著拔營的準備,分出一二百軍士整理輜重,剩下的人馬全部整裝原地待命。
除此之外耶律休可還特意給他留下兩道命令,如果是夏軍前來襲擾,最多隻準追到溪水邊,也就是那個前哨營的位置;如果夏軍攻入了大營,不管人數多少,一隻鳥都不能再放出去!
他不知道耶律殿下嘴裡的“如果有人夜襲”是指的誰來夜襲,夏軍嗎?他們龜縮在蘭州城裡自顧不暇,還敢出來夜襲?
但是很快,趙百戶的騎兵就告訴了他為啥耶律休可叫小王子,而他只是個猛安。
夏軍遞一波襲擊前哨營的時候,這猛安就打算將他們圍住,所以趙百戶他們才看到又大量騎兵向他們的兩翼移動而不是直接衝殺出來,
只不過他們人數少所以十分靈活,沒有被圍住,
但是這次趙百戶重新又一頭扎回了這口袋,那猛安就絕不會再讓他們有任何逃出生天的希望了。
千夫長手下的遼兵就像是一張帶著韌勁兒的大網,任憑趙百戶帶領身後的騎兵如何奮力的輪番衝擊,都無法突破山側的遼軍防線,而身後猛安帶領的從營牽繞過來的遼軍卻越來越近,
趙百戶的心裡也是著急,輪著手裡的鋼槍是左突右刺,亮銀色的槍杆兒上的血跡壓根兒就沒乾過,每次刺出再拔回都能帶起一片血霧,但是這看起來只有千把來人的遼兵卻像是怎麽也殺不盡,裡三層外出三層的仍舊堵著他們的去路。
很快,身後的猛安已經帶著大軍殺到,這下子趙百戶就像是夾生飯一樣被這三千人契丹騎兵夾在了中間,剿殺纏鬥在一起,
“殺!”
那千夫長咿呀的怪叫著,手裡握著杆丈八來場的狼牙棒朝著正拿著大旗當槍使的趙百戶砸了過去,
那趙百戶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只顧把那棋尖兒扎進面前遼人的心口窩,等到這臉側余光已經看到奮力砸下的狼牙棒時,已經來不及再把棋拔出來了,只能橫過自己右手的這柄鋼刀架在面前,
“咣!”
本來就是用的左手缺了幾分力道,再加上堪堪反應過來,手裡的剛才直接就被那狼牙棒砸的倒壓在肩膀上,寬鈍的刀背竟生生的透傳衣甲,陷進了肉裡!
千夫長不僅力氣十分驚人,手裡這兵器使的也是帶著巧勁兒,就見他後手腕兒靈活的翻轉,把手裡的狼牙棒順勢往左一偏,照著趙百戶的頭就側削了過去,
這滿身尖刺的鐵家夥沾到了腦袋還能有命在?
饒是趙百戶反應也快,趁著狼牙棒翻動的瞬間,一個側身就躲下了戰馬,只是可憐了這匹跟著他血裡火裡都滾過三回的青驄馬,被這巨大的力道砸了個肋骨盡斷,耳鼻噴血,哀嚎著死在當場。
整個戰場卻也不是趙百戶這一處,數百騎兵幾乎每個人都陷入了苦戰,
趙百戶帶夏軍騎兵前來的時候做的都是襲營的準備,所以手裡盡皆是馬刀,但是契丹騎兵手裡卻拎過來一杆杆的鋼槍,這兩相碰撞之下哪還能得的了好處?
沒過多久,這八百多人被圍殺之下就已經所剩無幾了,兩相夾擊的遼兵居然連一個送信兒的人都沒讓他們跑出去。
看著夏軍基本就剩下那小將為首的數十騎,猛安抬手往前一揮,指揮著所有的人馬盡快肅清殘敵,
心裡已經盤算好了到時候見到耶律休可,自己可以揚眉吐氣的告訴他按照耶律殿下吩咐,所有夜襲夏軍已經被他盡數全殲!
“將軍!”
一名看樣子像是哨騎的遼兵從營外飛馳趕到猛安的馬前,
“將軍,東面出現大量夏軍,正朝我們這邊過來了!”
剛剛還志得意滿的猛安被他這麽一說不由的眉頭一皺,心道這夏軍後面還有援軍嗎?
“來了多少人?”
“天太黑看不清楚,粗粗估計肯定是有上萬人馬了?”
“上萬?!”
猛安這下就不是皺眉頭的事兒了,差點讓這哨騎給他驚下馬去,
他催馬趕到營前,朝著東面的方向瞭望著,
濃濃的夜幕之下,雖不能看清有多少攢動的黑影,但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光是他們手裡的火把幾乎把半邊天都照亮了!
“是.........是夏軍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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