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番波折,在場的諸人就是有心想要考量劉毅身後的勢力,也有些力不從心了。因為從開場到現在這小子完全就是在信口開河耍著人玩啊!堂外圍觀的那些人也不是兩眼一摸黑的瞎子,能不帶著恨權仇富的有色眼鏡看他就不錯了。
劉毅也已經發現了現場氣氛的微妙,他開始有些慌了,茫然的眼神在堂中胡亂掃著,最後落在公孫詭的身上。
公孫詭心中冷笑,這身公子病還真是得治。現在知道求著我了,早幹嘛不聽我的?
雖然心裡鄙夷,但是他既然從梁王的地方領了這個任務,自然不能讓自己的雇主失望,更不能半途撒手坐視劉毅自生自滅。好在這個劉毅還不算太蠢,知道懸崖勒馬,不然再說下去就算是他也會感到很棘手。
公孫詭調整了節奏,回到最初的問題:“便是我們公子那時稍有些醉酒,但是葉昭此女勾引之事卻是證據確鑿。或許也正是她看中了公子醉酒,才會謀害公子。試問哪個男人酒後還能抵得住那等誘惑?”
“可笑,我有必要如此針對他嗎?你給我個需要勾引他的理由!”葉昭不怕對方糾纏“蓄意勾引”這件事情,就乾脆與對方耗著。
“我估計你原先是看中公子的富貴,被公子嚴辭拒絕,心有不甘,才伺機謀害。”公孫詭雖然說得頭頭是道,可惜編的終究是編的。沒費什麽唇舌就被葉昭拆穿了:“請問諸位,我看起來像是需要為了錢財委身他人的樣子嗎?”
“人心不足,難說你不會覬覦更多的財富,出手引誘。”公孫詭的那張快嘴一動,立刻反唇相譏道。
“總之就是你怎麽說都有理了是吧?那我想問一下,公子當時可是主動靠近我的?”
那個半廢的劉毅忍不住插嘴道:“廢話,你勾引我,不就是為讓我主動靠近你嗎?”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又回答了葉昭的問話,有些心虛地看了公孫詭一眼,見他沒什麽表示才放下心來。
“那好,啟稟大人,民女有一個不情之請。”
郅都聽到有人招呼,抬了抬眼皮子,磨蹭了一會兒,結果就吐出一個字:“講。”
“民女希望這位公子能夠喝幾壺酒,我有辦法證明之前的‘勾引’之說純屬一派胡言!不僅如此,民女記得《大漢律》民則中第九十四條有言:不欺老,不侮少,不強擄良人,不庇佑惡人。此人身為公子,卻知法犯法,所以民女還要告這個人強擄良家婦女!”
這兩個請求有些怪異,尤其是頭一個,郅都也是從來沒遇到過,能證明最好,尤其是後面這女子的狀言有理有據,他沒道理拒絕。只是那兩個人會同意嗎?他看向另一邊的兩人,似是在征求他們的意見。
劉毅也被葉昭如此信誓旦旦的言語震懾住了,抬頭望著身旁的公孫詭,希望他能那個主意。
其實公孫詭現在是最頭疼的。他不知道葉昭在玩什麽把戲,只是若是現在拒絕這個提議,無異於將己方推向被懷疑的名單,這是一場陽謀啊!無怪那個葉昭會說得如此斬釘截鐵。現在公訴詭只能同意這個提議,同時他還祈禱葉昭是無的放矢,故意炸自己。
在得到許可後,兩壺酒下去,那個公子就有些醉了,眼神迷離,面色酡紅。公孫詭在一旁看著,生怕這位公子徹底喝醉過去,酒後吐真言,連忙奪過了酒壺說:“差不多了吧,公子已經有些醉了,再喝下去,對公子的身體無益。葉昭姑娘你說的證明之法呢?”
“大人,
希望您能秉公執法,不然小女子的清譽就成了這渣滓的玩物了。”葉昭的眼裡滿含淚水,看起來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似乎需要莫大的勇氣。 郅都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就看到葉昭伸手,一下子就揭開了那面一直蒙在臉上的黑紗,露出一副微黑的面容,右側額前還有一塊不是很明顯的紅色胎記。雖然葉昭的五官依舊是那麽清秀,但是這樣的膚色配上額前的那塊胎記,要說勾引……這個著實是太牽強了些。
在場的那麽多男人,多少都為這個女子的悲慘遭遇感到惋惜,老天對她已然不公,卻還要遇到這些貴族子弟的騷擾,實在是叫人怨憤。
至於椅子上的那個劉毅,其實他之前說得不錯,那晚他確實沒有喝醉。不過現在一口氣喝了兩壺,早已醉態畢露,對葉昭的樣貌,劉毅其實已經看不真切了。
再加上他的酒品是真的不怎麽樣,葉昭將自己的臉小心翼翼地湊上去時,那個劉毅就伸手要過來摸,還好被守在一旁的公孫詭及時攔了下來。不然他們這些人還真怕要被外頭的民眾圍上來打個殘廢。
其實在看到葉昭解開面紗的時候,公孫詭的臉色就不對了。他只聽說公子是被一個長得天仙似的女子打殘的,怎麽轉眼就換了一副尊容?雖然知道對方不至於傻傻地換了一個人來對質,還主動把面紗揭開,但是公孫詭還是當場提出了質疑:“你是冒充的嗎?”
“冒充?公孫先生,你和在場的諸位可都是聽得一清二楚,那三個人口口聲聲指認我就是那晚的人,還說就算帶了面紗也能認出來。你現在說我是冒充的,那我就成了冒充的?你們這些人也太仗勢欺人了?”別說堂裡的那些官員,就是堂外的那些女子都被葉昭委屈的語氣感染,氣勢洶洶地要衝進來與這個公孫詭理論一番,真以為女子都是好欺負的?
公孫詭架不住這麽大的壓力,隻好退而求其次,問另外三個人。
可那幾個人平日裡就知道吃喝玩樂,指望他們指認的結果就是——稱當時館內光線太暗,可能沒看清……
如此一來無異於兵敗如山倒,到這一步,公孫詭差不多知道自己此次算是栽了。想要勝出的可能性已經微乎其微,只要對方堅持自己是迫於無奈才加以反抗,導致誤中了劉毅的那個部位,那麽這一切就會不了了之。
但他也不愧是名家出身的刑名場上老手,在最後提出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敢問,葉姑娘,既然你是良家女子,為何要出入紅豆館那種場所,尤其還是在入夜之後?”
公孫詭研究過事情的經過之後,對於這一點始終心存疑慮,絞盡腦汁也想不通葉昭到那裡做什麽去。
其實別說公孫詭了,就是葉昭自己也覺得這是最難以自圓其說的一點,原本她就是化了男裝去的紅豆館,紅豆管看門的人自然沒有見過女裝的葉昭。而且葉昭揭開面紗之後那麽有特點的面貌,若是說那些看門的人因為當晚光臨的人太多就忘了,這也很難讓人信服。
正當葉昭準備將自己那個顯得有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說出來的時候,門口傳來一個銀鈴般清亮的聲音:“她是去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