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死裡逃生,丁勉的背心冷汗淋淋,收起輕視之心,讚道:“令狐少俠劍法高超,反應敏捷,真是了不起!”
令狐衝笑道:“丁大俠功力深厚,經驗老到,一動手就抓住了我的弱點,十三太保果然名不虛傳。”
丁勉冷冷一笑道:“再來!”
令狐衝長劍微微晃動,身形一晃,躍到丁勉左側,閃電般刺出三劍,分襲丁勉太陽穴、左肩、左腹,丁勉左腿一側,擊出三拳,封住令狐衝三劍,令狐衝不等拳力擊到,劍尖上挑,刺向丁勉眉心,丁勉拳頭松開,食指一彈,令狐衝長劍突然下沉,身體繞著丁勉急轉,劍尖切向丁勉左腹。
丁勉後撤一步,正要出掌,眼前突然閃出七朵劍花,急速襲來,丁勉低喝一聲,瞬間擊出七掌,七朵劍花突然消失,令狐衝已轉到丁勉右側,無聲無息刺出一劍,目標指向丁勉肘關節。
定逸看著叢不棄讚道:“令狐師侄好高明劍術,是你們華山誰的門下?”
叢不棄含糊道:“都是掌門師兄的門下!”
定逸好奇道:“跟林師侄相比如何?”
叢不棄含笑不語,看向場中。
只見令狐衝繞著丁勉疾走,長劍不斷刺出,丁勉連出數十掌,封住令狐衝劍勢,大喝一聲,一掌遙遙拍出,掌力透體而出,令狐衝頭髮衣裳向後飄起,眼前空間似已凝固,令狐衝長劍一劃,劍尖發出‘呲’的一聲,把丁勉掌力從中破開,長劍輕微一顫,變得筆直,正正一劍,刺向丁勉正面。
丁勉收掌凝神,緩緩一拳擊出,拳頭瞬間出現在劍尖前面,稍微停滯片刻,“轟”的一聲,雙雙後撤,丁勉身形後仰,不由後退兩步,看向令狐衝,卻見他蹬蹬瞪退了三步,身形一閃,瞬間就出現在丁勉面前,一劍刺向丁勉左眼。
“好內功!”大廳內外響起一片讚歎,費彬等幾個嵩山派弟子,臉色深沉,知道人家讚的不是丁勉。想不到華山一個二代弟子,年僅二十五六,居然劍法功力均已上乘,卻是把所有嵩山派新一代弟子都比下去了。
這樣的天才弟子,竟然還屈居別人之下,那這個華山少掌門該是如何了得?場中好幾人想到這個關節,轉眼看向林易華,只見林易華隱隱坐在華山等人最中間,神情自若看著場中兩人比試,毫無擔憂之色。
身邊幾個華山弟子,各個神完氣足,氣質盎然,眼中流光熠熠,竟都顯露出高深的內功修為。
眾人心中一驚,想起這幾年華山派的名聲可不太好。
傳言華山上下,一心隻想著如何做生意賺錢,華山嶽掌門‘君子劍’外號,被人解讀為君子愛財,許多江湖正派的老人都痛心疾首,暗怪嶽掌門把一個鼎鼎大名的江湖大派給毀了,更有那心懷陰私之輩,暗暗竊喜,冷眼笑話,不斷推波助瀾,使得這種說法傳遍江湖。
不想,近年來少有參加江湖事務的華山派,現在派出幾個年輕弟子,竟如此了得,硬生生扛住了大名鼎鼎嵩山十三太保,看來要重新評估華山派實力。
“劍歸華山”的威名重新在江湖人士心頭湧起,難道這就是頂級名門大派的底蘊,不過二十五年時間,一個被迫封山的門派就恢復了鼎盛時期的實力?
現在江湖年輕一代,他們生活在嵩山派不斷壯大,硬懟魔教之時,只看到近年來嵩山派高手層出不窮,看到嵩山派不斷參與、領導各種江湖事務,看到嵩山派高手、弟子威風凜凜,意氣飛揚。
但五十歲以上的江湖老人卻知道,
別看現在嵩山派出盡風頭,但要論真實實力,現在的嵩山派還遠遠比不過二十五年前的華山派。 從明面看,嵩山派不過十五六個一流高手,但以前的華山派,幾乎很少有少過十五六個一流高手的時候,否則也不能硬抗魔教百年時間。
再看內涵,華山功法、劍法均名震江湖,有“劍歸華山”美譽,華山弟子強大的戰鬥力,在江湖中從來都是首屈一指的,更出過多名有“武功天下第一”之稱的絕代高手。而嵩山派,武功排名最高的左冷禪,現在也不過是正派第三而已,離“武功天下第一”的距離天差地遠,這輩子也別想達到。
現在華山蟄伏二十多年,年輕一代已經成長起來了,難道華山派又要豎起“劍歸華山”的威名,重新奪回五嶽盟主的尊號?
下面人等浮想翩翩,場中兩人卻神情高度專注,不敢有絲毫分心。
雙方功力均運至極致,丁勉一掌一拳無不發出沉悶聲響,掌力張揚,吹得四周灰塵飛揚,周圍在坐之人均衣袂飄飄。
令狐衝卻劍力凝聚,身形閃爍不定,如隨風飄擺的落葉,左旋右蕩,令人摸不著方向,唯有劍尖刺破空氣的厲嘯,連綿不絕,在丁勉周遭不斷響起,令人不寒而栗。
天門神情凝重,對身邊天柏道:“這是華山派清風劍法,果然飄忽不定,變化異常,如你等日後遇到,一定要緊守陣腳,不要貪功,這劍法最善尋人破綻,一有機會,如清風般無隙不入。”
天柏擦拭一下後頸冷汗,低聲道:“這華山令狐師侄武功劍法居然如此了得,實令我等汗顏,我們泰山不要說第三代,就是天字輩,也少有人及。”
天門沉重點點頭,看看身旁弟子,微微歎了口氣。
丁勉久戰不下,心裡暗暗焦急,要是今天不把這華山弟子拿下,嵩山派的臉面就要丟盡了,對掌門師兄的大計實施,卻是個極大打擊。
長吸一口氣,拳掌交叉擊出,不在閃避,記記與令狐衝長劍硬拚,卻是要仗著高出令狐衝一籌的內功修為,以強擊弱,一力降十會。
令狐衝毫不示弱,連出數十劍,與丁勉硬憾,終功力稍遜,出劍嘯聲逐漸變小,最終細不可聞。
令狐衝低喝一聲,身法又再快了兩分,掌中長劍輕顫,不再與丁勉硬懟,出劍角度越發變幻莫測。
丁勉大喝一聲,再次加重掌力,不但封堵令狐衝出劍劍勢,亦開始出掌截擊令狐衝飄忽身形,縮減令狐衝活動范圍。
令狐衝刷刷三劍,前兩劍刺向丁勉雙眼,第三劍刺向丁勉左前空處,丁勉連拍兩掌,擊開令狐衝兩劍,順勢一掌印向令狐衝,掌出一半,令狐衝劍尖已刺到,若一掌下去,還沒拍到令狐衝,就要被他長劍刺穿手腕。
丁勉右掌五指一束,變掌為喙,在令狐衝劍尖側啄了一下,定住劍勢,右掌迅速後撤,揚掌欲切入令狐衝內側。
令狐衝向右一閃,長劍拖行,切向丁勉喉嚨,丁勉向左一側步,左掌前擊,卻是封住令狐衝右閃之路。
哪知眼前突然失去令狐衝身影,剛感不妙,就聽令狐衝一聲‘著’,隻感胸口一痛,已被長劍刺入。
原來令狐衝這向右一閃不過是個假招,料定丁勉必定攔擊,故身體右倒,做出右閃模樣,腳下卻立住不動,待丁勉左側步,令狐衝已瞬間倒下,長劍交由左手,右手撐地,一劍從下部刺出,刺中丁勉心口,身體迅速翻出。
丁勉呆呆站在原地,低頭看著心口衣裳破洞,慢慢滲出血跡,臉色變得蒼白。
令狐衝收劍站定,笑著道:“丁大俠,承讓了!”
費彬急速衝了上去,急問道:“師兄,傷得怎樣?”
丁勉搖搖頭,看著令狐衝道:“謝令狐少俠劍下留情,這一場卻是丁某輸了!”轉身走出大廳,腳步沉重,背影無限蕭索。
費彬怒視令狐衝一眼,轉身跟了出去,嵩山派弟子均感臉上無光,低頭向外奔去。
“哈哈哈!”劉正風哈哈大笑,“好!”大廳內外江湖人士瞬間清醒,也哄堂喝彩,一時間劉府上下熱鬧起來,再也沒有剛才嵩山派拿人時的凝重。
林易華站了起來,鼓掌道:“師弟劍術再上一層樓,可喜可賀!”華山眾人也紛紛鼓掌,林平之激動得大叫:“師兄太棒了!師兄太棒了!”
令狐衝向著左右抱拳施禮,道:“小子剛才出言無仗,有辱各位英雄視聽,在這裡陪個不是,稍後向大家敬酒賠禮。”說完回到華山桌位。
場中群豪均笑無妨,又不是罵自己,眼看華山就要重新崛起,誰願意得罪這個華山新一代高手,自然好話一籮筐送上,一時間華山派倒有點喧賓奪主之勢。
劉正風已完全恢復長袖善舞的能力,朗聲道:“令狐賢侄為救我一家,出言無仗不過是權宜之事,請各位朋友莫怪,今天我劉正風舍命陪君子,不醉不散,上酒席!”
劉府上下頓時沸騰起來,好酒好菜流水般端上,停頓的宴席再次開始。
……
第二天一早,昨晚狂灌了兩百杯酒的劉正風,又精神抖擻來到華山派院子,陪著華山派眾人一起用早餐。
林易華道:“劉師叔既已宣布隱退,不知將來作何打算?欲往何處?”
劉正風轉頭看了看院子周圍,歎道:“這裡是不能住了,不知林賢侄有何建議?”
林易華微笑道:“師叔已經和莫師伯溝通好了嗎?昨天你那番話,想來莫師伯聽了不會高興吧?”
劉正風也知道自己昨天那話說的孟浪了,有些事情可以做,但卻不能說,一旦但說出口來,就會把事情弄遭,苦笑道:“昨天一時激憤,說話沒個輕重,但確是我真實心意,我昨晚去找了掌門師兄,師兄大度,沒有怪罪,我門下不願走的,都會轉入師兄門下。”
林易華點點頭道:“莫師伯重情重義,真是我輩楷模,只是此間事了,易華需趕回華山,不能拜會莫師伯,有些遺憾。”
劉正風道:“我自己名下的田地將陸續變賣,至於店鋪、宅子,就留給師兄了,他會派人打理。我這一家子,卻不知林師侄如何安排?”
林易華笑道:“師叔以後總不能坐吃山空,既然手中有錢,師叔是願意置地,還是作生意?”
劉正風眼睛一亮,問道:“賢侄還能有地賣與師叔?”
林易華道:“熟地是沒有,但荒地倒是不少,水源充沛,只要開墾出來,就是良田,不過離此遠了點。”
劉正風喜道:“遠好,遠好,不知師侄能勻給師叔荒地幾何?”
林易華笑道:“師叔能帶去多少勞力,師侄就能給師叔多少荒地?”
劉正風驚訝道:“師侄手中居然有如此多地,不知作價幾何?”
林易華道:“師叔既然有心與華山親近,這地價就不算師叔的了,只是熟耕以後,卻需交華山兩成收成。”
劉正風搖搖頭,道:“這不成,我劉正風受華山如此恩惠,還沒報答,怎能平白收取華山之地?師侄不用擔心銀錢之事,師叔還有些積蓄,且此時地價還是不錯,我名下的又都是良田,左近人家聽到我有意出手,價格給的都實惠。”
林耀華笑道:“倒不是特意對師叔有何照應,只要和華山親近合作的,華山都一視同仁,再說,以後田地產出,華山不是也收兩成嗎?華山並不虧!”
劉正風仔細看看林易華,見他不是說笑,好奇問道:“華山果真有這許多可開墾的荒地?要知道,如果師叔真要找人,不敢說多,幾千上萬都沒問題!”
林易華喜道:“果真?就知道師叔在天南人脈寬廣,這樣,師侄給師叔一個數,一千頃,至少能開墾出八萬畝良田的土地,只要師叔能找齊耕種人手,把地開墾出來,這塊地就是師叔的了。”
劉正風雙眼一突,失聲道:“一千頃?”
林易華微笑點點頭, 道:“沒錯,一千頃,只要師叔十年內把它開墾出來,這地就是師叔的了,當然這人手得師叔找,相關物資可找華山購買,人力物資的運輸也可找華山來運,當然,這些費用得師叔出。”
劉正風失神道:“一千頃,那不得幾萬人耕種?師叔這點小錢,哪能支撐起如此消耗?”
林易華笑道:“又不是讓師叔一次就全部開墾出來,每年開個幾十上百頃,開出的良田第二年就有收益,過個三四年,也許就不需師叔另外投入了,單是田地產出,就足以支撐剩下土地開墾的開支了。”
劉正風精神一振,道:“果真如此?”
林易華道:“當然,我們華山也不是第一次與人如此合作,師叔放心。再說,想來師叔在衡山還有不少親近師兄弟,如覺得一人難以維持,可分配一些出去,只是這消息最好不要擴散。”
劉正風想了想,喜道:“如此更好,這樣對支持我的幾個師弟,也算是個補償了。”
頓了頓,遲疑道:“林師侄,我有一個朋友,身份比較敏感,不知是否可一起去為華山開荒?”
林易華笑道:“既然是劉師叔朋友,只要他對華山沒有惡意,願意遵守華山規矩,願意維護墾荒之地的利益,華山就歡迎,如果身份敏感,那就換個名罷,作為劉師叔家人,少些拋頭露面為好。”
劉正風喜道:“好,那就好,華山大度,林師侄大才,劉正風以後就托庇於華山羽翼了。”
林易華哈哈一笑,道:“劉師叔客氣了,只要待華山於誠,華山必報之於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