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勉胸口急速起伏,心想,先將掌門交代之事完成,以後再找華山派算帳,
強壓下怒氣,轉頭向劉正風道:“你勾結魔教曲洋,到底有何陰謀?”
劉正風抬眼看著丁勉,剛要說話……
就聽林易華幽幽道:“勾結魔教?不知嵩山派有何證據?”
丁勉再也忍耐不住,陰沉著臉慢慢轉過身來,怒罵道:“無禮小子,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場中眾人也不知華山派為何一再架這個梁子,好像特意為難嵩山派似的。
不想叢不棄突然變臉,斥道:“丁師弟還請慎言,林師侄的身份尊貴,卻不是你區區一個嵩山派小太保能夠教訓的。”
廳內外一片嘩然,華山派這是要硬鋼嵩山派了,兩派究竟有何矛盾?竟一點臉面也不留了。
丁勉聽了怔,竟忘了生氣,心中急速思慮,這華山派想要幹嘛?要拉攏衡山派?打擊我嵩山派?一時間竟忘了說話。
費彬怒道:“叢師兄,我們嵩山派調查劉正風勾結魔教之事,也是為了五嶽劍派,我們幾個小太保身份低微,但這五嶽令旗也是假的?”
林易華輕笑道:“這令旗不假,可他也不會說話呀!自這令旗製作以來,所用之處都是為了對付魔教,可從來沒有用來對付自家兄弟的。”
費彬道:“我們這不是在查問劉正風嗎?他勾結魔教曲洋!”
林易華笑道:“你這是在查問呀?劉師叔說有,你們自然就把他殺了,他要是敢說沒有,你們把他一家都殺了,那他到底要說有還是沒有?”說著向拿著劉正風家人的幾個嵩山派弟子揚揚頭,一臉譏笑。
費彬怒道:“劉正風就是在勾結魔教曲洋,我嵩山派豈會冤枉他。”
林易華道:“有證據嗎?這可不能信口說來,可是人命關天之事。”
丁勉回過神,道:“這種事情要什麽證據?我們武林中人,又不是官府審理命案,還要證據齊全,難道真要他陰謀害了我江湖正道之人,才把他抓拿,到時他逃了怎麽辦?你華山派百般阻擾,卻是有何居心?”
令狐衝呲笑一聲道:“那就是沒有證據了,我還說你丁勉勾結東方不敗呢!你看,現在就在殘害我五嶽忠良!你認不認!”
丁勉忍住氣道:“左盟主已派出令旗,你們華山是信不過左盟主嗎?”
林易華輕笑一聲道:“這令旗我華山派用了上百年,可從來沒有這樣用過。左盟主派你們來抓劉師叔一家,可有征詢衡山派莫師伯意見?”
丁勉臉色一變,勉強道:“事情緊急,還未曾稟告莫師兄!但想來莫師兄胸懷大局,定不會阻擾。”
林易華呵呵一笑道:“那就是沒知會莫師伯了!今天令旗一到,拿了劉師叔一家,明天令旗一到,抓了定逸師伯一系,後天令旗一到,我華山上下是不是就要跪地俯首就縛?”聲音平和,但字裡行間卻露出森森寒意。
天門、定逸等人心中一震,想要勸告的話都縮了回去,慢慢坐了下來,神情莫名看著丁勉等人。
丁勉心裡拔涼拔涼的,這話一出,今天這事就沒法辦了,泰山、恆山必不會相幫,衡山莫大聽了這話,恐怕就要往這裡趕了。
丁勉強笑道:“剛才聽叢師兄道,林師侄身份尊貴,不知在華山擔任何等要職?”
林易華道:“師侄不過幫掌門處理一些事務罷了,哪有資格擔任要職。”
丁勉道:“卻原來是華山派少掌門,
剛才師叔一時不慎,失言之處,還請少掌門見諒!” 林易華搖手道:“這華山派少掌門不敢當,我華山也沒有少掌門一職,易華不過是一華山普通弟子,年輕不懂事,有冒犯之處,還請師叔不要見怪。”
丁勉不理,轉頭看向令狐衝,冷冷問道:“這位華山高足,高姓大名?卻又擔任何職?”
令狐衝笑道:“林師兄不是普通弟子,小子我叫令狐易衝,卻真的是個普通弟子。”
丁勉笑道:“那好,一個普通弟子,竟然辱罵長輩,我在嵩山雖地位低微,卻也要臉,當討回公道。”
令狐衝笑道:“公道?就是你嵩山派可以隨意打殺衡山派劉師叔一家,我卻不能罵你一句嗎?不過你要找機會打架,我卻不懼,我最喜歡打架了。”天門等聽了,滿心不自在,兩邊都沒有理,聽了又好像兩邊都佔著理。
叢不棄好心勸道:“丁師弟,剛才不是說了嗎?這混小子喝多了,你這作師叔的不要跟他一般見識。”廳內外的人聽了這毫無誠意的話,都感到好笑,卻又興奮起來,嵩山派這是要和華山派比武了。
丁勉笑道:“剛才喝醉了,現在不醒了嗎?看令狐師侄模樣,也不介意和我切磋一二。”
定逸師太對令狐衝可是極為喜愛,忙道:“丁師弟,令狐師侄還小,酒後口不擇言,你別放在心裡,回去讓嶽師弟教訓他。”
丁勉搖搖頭,嵩山派大舉出動,卻被華山阻擾,沒有拿下劉正風,這臉可丟大了,剛好抓住華山派痛腳,卻是一定要在華山派身上把這臉面找回來。
向著劉正風家屬後面的嵩山派弟子揮揮手,示意放人,對劉正風道:“既然如此,劉師弟之事就讓莫大掌門來查,劉師弟,你好自為之。”
劉正風自忖今日不可幸免,原打算一死以酬知己,不想這形式瞬間翻天覆地,嵩山派竟被華山派逼得放過自己,心裡感動莫名,聽了丁勉之話,看也不看他一眼,走到華山桌前,長長一揖,道:“華山派高義,劉正風銘記在心。雖劉正風已洗手離開江湖,但還有幾個不成才弟子,華山如還看得上眼,盡管讓他們幫忙跑腿。”廳內外群雄不由怎舌,劉正風這就投靠華山派了,就不怕莫大掌門出手對付他?
華山派眾人忙起身回禮,林易華道:“劉師叔不需客氣,我等久仰師叔高風亮節,性情高雅,實不信師叔會勾結魔教,殘害江湖正道人士,想來嵩山派各位師叔是誤會了。”
劉正風含笑向令狐衝等點點頭,轉身對著丁勉道:“今天來我府中,參加我金盆洗手儀式的都是我朋友,我雖洗手不問江湖是非,但在我府中,卻不容有人欺負我朋友,嵩山派丁大俠,你若執意要為難令狐世兄,自有劉某接著。”
定逸站了起來,急道:“何至於此,何至於此,我們五嶽劍派同氣連枝,百多年來相互扶持、同舟共濟,如何能做這等親者痛仇者快之事?”
“令狐師侄,快向丁師叔道個謙,師叔大度,就不計較你些許失禮了。”
丁勉伸手一攔,道:“定逸師姐不必相勸,只不過與令狐少俠切磋切磋而已,華山劍法天下聞名,可惜久未見識,正好借這機會,好好討教一番。”卻是一定要教訓令狐衝。
林易華笑道:“既然丁師叔願意指導我華山弟子劍法,我等自求之不得,只是我令狐師弟新傷初愈,卻是不便動手,不如就由師侄向師叔請教一二。”
丁勉道:“林師侄身份尊貴,丁某卻不好和你動手,萬一出手沒個輕重,傷了林師侄,卻有礙你我兩家和氣。我看令狐少俠喝酒作樂,想來即使傷過,也早已大好,還是跟令狐少俠切磋方能放開手腳。”這丁勉卻不顧臉皮,一心盯著令狐易衝。
令狐衝笑道:“師兄不必擔心,師弟久仰嵩山神劍大名,正好討教一番。”
又向劉正風道:“謝謝劉師叔維護,不過是比武切磋,師叔不必難做。”
丁勉道:“嵩山神劍我是沒學到家,隻練了些手掌功法,令狐少俠恐怕要失望了。”
令狐衝為難道:“我隻學了兩手華山劍法,拳腳功夫還沒來得及學,以劍對掌,卻怕有人說我勝之不武。”
丁勉氣笑道:“我這一身功夫都在這雙手掌上,你若勝我,自是我技不如人,江湖英雄該笑話的是我,誇令狐少俠劍法高強!”心中已是怒極,腦中閃過千般手段,要把令狐衝打成廢人。
令狐衝恍然大悟道:“如此就好,利劍無眼,丁大俠小心了。”
天門定逸等均暗暗皺眉,這華山弟子怎的如此狂妄,跟嶽掌門謙謙君子可完全不同,向叢不棄看去,卻見叢不棄等人神情輕松,好像毫不在意。
令狐衝施施然來到大廳中央,神情慢慢收斂,向丁勉施了個劍禮,丁勉哼了一聲,雙手一錯,冷冷盯著令狐衝。
令狐衝也不客氣,挺劍就刺,丁勉待劍到近處,伸掌一拍,一掌把令狐衝長劍拍偏,欺身而上,一掌印向令狐衝心口,令狐衝右手回拉,長劍在身前橫切,瞬間割向丁勉手腕,丁勉曲肘收回手掌,握拳一擊,打在令狐衝劍面上,令狐衝手中長劍輕顫,身體向後一退一仰,卸去丁勉拳力,右臂已高高揚起,當頭一劍劈下。
劍未及身,凌厲的劍風已刺得丁勉寒毛豎起,丁勉斜側一步,避過劍鋒,一個躍步又欺進令狐衝內線,不想長劍尚未落實,突然挑起,瞬間指向丁勉心口,丁勉一側身,右掌壓在劍上,左掌順勢一拍,擊向令狐衝門面。
這幾式動若脫兔,眨眼間雙方就過去了好幾招,丁勉顯示出精妙的拳掌造詣,令狐衝亦展露了高超的劍法,眾人驚歎之余,均以為兩人將要有一番龍爭虎鬥,不想轉眼間,令狐衝長劍被壓製在外,對手已攻入內線,左手孤懸一側救援不及,想要不被丁勉擊中,唯有棄劍後撤。但剛才令狐衝自言,拳腳功夫極差,這一棄劍,卻是敗局已定,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嵩山十三太保真是名不虛傳呀!
華山派眾人亦未料到,不過幾回合,令狐衝竟被逼入絕境,不由都露出詫異神色。
卻見令狐衝,腰肢像被折斷一樣,沿著丁勉出掌軌跡,率先倒了下去,如同被丁勉掌風擊倒似的,右手卻拉著長劍,扭轉九十度,圍著丁勉胸腹就切了進去。
丁勉側身對著令狐衝,一掌在胸,一掌出擊,隨著令狐衝一倒下,左肋下部完全暴露,長劍韌性極好,被扭轉九十度後,鋒利的劍刃瞬間就割破丁勉左肋衣裳,眼看就是開膛破腹的下場。
丁勉怪叫一聲,右掌外推,身體急速左旋,眼看就要脫離長劍范圍,令狐衝右臂長伸,手腕一甩,長劍被壓製後瞬間反彈,劍尖切入丁勉下腹。
只見丁勉旋轉中猛吸口氣,下腹瞬間凹進,劍尖彈過,劃破丁勉衣裳,在他小腹劃出一條細細血線。
大廳內外響起“嘶嘶”吸氣聲,眾人看得膽戰心驚,兩人只要有絲毫應對不及,就是身死道消。
令狐衝劍尖著地,輕輕一點,身體懸空,腳下一蹬,長劍瞬間刺出,在丁勉還未站定腳跟時乘勢追擊。
丁勉已轉過半圈多,正好後背對著令狐衝,聽得身後長劍破空之聲,深知不妙,左腳猛蹬,身體向前衝去,右腳向後一踢,擊向令狐衝手腕,這一腳踢得突然隱蔽,令狐衝隻得橫劍一擋,丁勉腳下力道極大,令狐衝身形被迫停下,順勢立定站穩,丁勉繼續前衝,身體已與地面平行,右手在地上一撐,轉體長身而起,正面對著令狐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