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車子,梁義笙一臉平靜的走進日本軍部的辦公大樓。
看著大樓內仍舊一片嘈雜、混亂的樣子,梁義笙的嘴角微微上翹的同時,不禁露出了一抹有些略帶嘲諷似的笑容。
看到梁義笙,守在辦公室門前的日本軍士很客氣的為他打開了房門。德田洋子就在辦公室內,看到她的時候,梁義笙很快喬裝出一副略顯驚訝而充滿疑惑的表情。
“德田女士,這是……”
“梁先生也已經發現了啊。”
“是的,我來過日本軍部很多次,這一次無疑是最混亂的。”
德田洋子一聲冷笑。
“梁先生沒有關注最近哈爾濱的各大報紙嗎?”
“哦,有關注。我每天都有看報紙的習慣的。”
“那最近我們東北發生了什麽大事,梁先生不會完全都不知道吧?”
“如果是咱們東北方面,我倒是聽說了一件大事。是‘櫻花號’以及‘逐浪號’兩起新型列車,被人摧毀的那起事件嗎?!?”
“呵呵,看來梁先生也知道此事。”
“這件事情的確是聽說了,不過發生爆炸的地點似乎不在我們所管轄的哈爾濱啊。”看著德田洋子一張冰冷而充滿鐵青的面孔,梁義笙瞬間感覺到了什麽不禁喬裝成一副頓悟的表情:“德田女士的意思,莫非是……”
“爆炸的地點雖然不在哈爾濱,但兩起列車卻都經過哈爾濱火車站。發生爆炸當地的日本軍部負責人,已經前往東京述職了。東京法庭很可能判他死刑,梁先生這麽聰明的人,應該能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吧?”
“這個……”
梁義笙故作儀態。
“梁先生有什麽問題嗎?”
“請恕我直言,兩起爆炸雖然影響極其惡劣,但處理結果似乎……”
“如果兩起列車並非客列,而是送往前線的軍需專列,結果恐怕就不一樣了吧?”
“什麽?!?軍需專列?!?”
梁義笙一聲驚呼。緊跟著倒吸了一口冷氣,目光也隨之變得陰沉了下來。
“關於此事,我為什麽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呢?”
“不單單是你,即便是我也是在兩起列車發生爆炸後的不久之前才得知到此消息的。”
“那麽消息可靠嗎?!?”
“您覺得呢?”
德田洋子反問。
梁義笙一臉陰沉,不禁陷入深沉般的靜默之中。
“盡快找到凶手吧,這才是我們現在應該去做的事情。”
“……”
“為什麽不說話?!?”
感覺到梁義笙態度的異常,德田洋子不禁做出了追問。
“……不好意思,我請求辭去日本特高課課長的職務。”
“什麽?!?”
梁義笙這樣的回答,無疑完全出乎了德田洋子的預料之外。
“我沒聽清楚,您剛剛……”
“我說我要辭職。”
梁義笙抬起頭,目光決絕,語氣裡也透出些許的憤怒。
“呵呵,梁先生,我沒聽錯吧。”德田洋子不知所以的笑了:“您身居如此要職,居然要在此時選擇辭職?!?”
“您沒聽錯,是辭職。”
梁義笙一臉陰沉,態度卻仍舊堅定得沒有變化。
德田洋子有些不知所以,此番本來還想試探一下梁義笙的,但沒有想到居然在此時遇到了突發情況。
“梁先生,老實說我有些不明白。
” “不明白的話,就請您去問您所在的日本軍部吧。”
梁義笙的回答顯得十分乾脆,對於他多番的造次,德田洋子終於在此時沉下了臉來。
“梁先生,請注意您和我講話的態度。”
“哼哼……”
梁義笙冷笑,甚至從背後的腰裡掏出了隨身攜帶的手槍。
德田洋子瞬間被嚇了一跳,只見梁義笙冷漠的目光直視著自己,之後就這樣當著自己的面打開手槍的保險之後“哢”得一聲將槍膛裡的子彈快速上膛。德田洋子的眼睛一瞬間充滿驚恐瞪大,之後就這樣看著梁義笙將上膛子彈的手槍充滿平靜的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
德田洋子懸著的一顆心逐漸放下,但似乎還是沒有太明白梁義笙的意思。她目光陰沉的凝視著梁義笙,卻看到梁義笙在此時擺出一臉天不怕地不怕、不屈不撓般的模樣。
“如果您覺得我的態度有問題,可以隨時槍斃我。”
梁義笙語氣平緩,目光卻冷若止水。德田洋子愣在當場,之前沉下來的臉,也在此時微微顫抖並且在久久的沉默之後緩解了下來。
“梁先生一直都是我們大日本帝國最忠實的朋友。對朋友,我們從不……”
“您把我當朋友,但您的帝國未必如此。”梁義笙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德田洋子的話:“梁某自認加入新政府,向來恪盡職守。 本以為我的忠誠會讓帝國對我倍加信任,不想事實並非如此。軍需列車通過哈爾濱這麽重要的事情,梁某和梁某所管轄的特高課居然一直都被蒙在鼓裡。今心中淒寒,恐不勝其職、有辱帝國之風。但求速死或即辭,以明心志。”
話既說完,梁義笙雙腿一碰,“啪”得一聲就此站直。
德田洋子愣了愣,之後不禁目光犀利並且在上翹的嘴角間露出了一抹冷笑。她毫不猶豫的拿起放在自己辦公桌上的手槍,之後也赫然抬起手以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不遠處的梁義笙。梁義笙目光淡漠,看樣子仍舊沒有任何驚訝。
“帝國軍不怎麽做,自然有它這樣做的道理。梁先生以此要挾,未免有些太過了吧?”
“職位所在、尊嚴如此,何來過分之說?”
一語言畢,梁義笙不禁一聲輕歎之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伴隨著“砰”得一聲槍響,梁義笙的身體也不禁打了個冷顫。自己有種給予窒息的感覺,但心臟跳動的加速卻足以證明此時的自己還完好無損的活著。睜開眼睛的梁義笙,很清楚的看到德田洋子手握的那把手槍的槍口硝煙偉散,而不遠處牆壁上的一副油畫已經伴隨著那杠杠的一聲震耳欲聾般的槍聲而落在了地上。
“梁先生錚錚鐵骨,不禁令洋子欽佩。”
繞過自己的辦公桌,再度走到梁義笙的身邊的時候,德田洋子充滿恭敬的對梁義笙一躬到地。梁義笙緩緩松了口氣,雖然仍舊還是一副面不改色般的冷靜樣子,但冷汗卻已經徹底浸透了自己裡面的那件貼身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