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這是怎麽回事?”

　李徹盯著范老頭，坐等他給自己一個合理的答覆。

　范老頭顫動地跪下，抱拳說道:“陛下，老臣該死！老臣該死！”

　身邊的諸鹿山側著身子，冷眼旁觀。

　李徹手指敲著床沿，冷聲道:“我再問一次，怎麽回事?”

　照理來說，這范老頭帶著彭瑩玉那些人在最後關頭，趕到這窮風寨，理應是大功一件。

　但李徹不怎麽想，諸鹿山不怎麽想，甚至范老頭自己也不怎麽想。

　因為這件事很明顯是早有預謀的，李徹知道這范老頭肯定有事情瞞著自己，說的更直接就是他壓根沒把自己當主子！

　范老頭額頭觸地，顫聲說道:“陛下，老臣有罪！不該欺瞞陛下！”

　“老臣是在年前聯系上彭祖師的，陛下還記得先帝聯系總教的飛鴿嗎?當時飛鴿回到老臣這裡，國丈大人正好也在，我二人就此聯系上彭祖的……實在不是有意欺瞞陛下！”

　在范老頭痛哭流涕的描述中，李徹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原貌。

　彭瑩玉當年身為白蓮教教首，遊歷四方，走南闖北，除了懸壺救世以外，一直在宣揚自己的那套理念，吸納的門徒不計其數。

　十多年前他來霍州布道收徒，路過白桑村收李太后為徒。只是李徹萬萬沒想到的是，除了自家老娘以外，這范老頭熊老二也是彭瑩玉的門徒，甚至連萬三通魚良槐宮老虎也是！

　李徹聽著范老頭描述，大驚失色，心中暗道:這彭瑩玉搞宣傳工作也太牛逼了吧?

　不過轉念一想，這也算是情理之中，要知道這歷史上的彭瑩玉，屢次反元起義失敗都有地方可去，而不被元兵抓到。說明這家夥的門徒之多，宣傳之廣，非一般人可想象。

　“咱這霍州也是彭祖師秘密反元的主要陣地之一，當初先帝起義是祖師授意的，老臣才敢慫恿先帝稱帝立國。同時聯系各方勢力一起舉事，只是沒想到官府反應如此之快，又有細作內應，先帝這才不幸就義。”

　“十年前袁州起義失敗後，祖師輾轉南北，皆都不成事。後來祖師潛回袁州，又策劃了多起起義，包括讓先帝造反一事，但都以失敗告終。去年年末，祖師傳信於老臣，說袁州已無起義成功的可能，欲來霍州密求轉機！老臣是在那時才再次聯系上彭祖師的，這事國丈也知道。”

　范老頭戰戰兢兢地抬起頭，直面李徹，說能料到，這個本應該懦弱的老頭，心中竟瞞著這麽多事。

　很多解釋不通的事情一下子有了答案，李徹心神搖曳。當初剛來窮風寨時，這范老頭向自己解釋白蓮教和自家老爹的事時，就語焉不詳，其中更有欺瞞之處。後來吞並勾雲寨，更是和熊老二一起逼迫李徹攻打縣城。現在想來，一切都是情理之中。

　“陛下前往白狼寨時，老臣便於祖師碰頭見了一面，說了這黑山嶺的情況和咱大乾的困境。後來祖師去說服萬三通宮老虎等人，他們都曾是祖師門徒，自然十分樂意跟隨祖師。原打算再來說服陛下的，沒想到韃子先行一步，老臣知道情況危機，隻好偷偷出去找他們，正好解了危機！”

　范老頭看著李徹陰沉的臉，慢慢沒有怯意，繼續說道:“祖師打算在霍州再次起義，仍然推選陛下為帝，還是以大乾為國號！陛下，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機會?李徹冷笑，真的是機會周子旺就不會死了！

　十年前彭瑩玉就是在袁州推選周子旺領頭起義，一呼之下就得到五千余名信徒響應，看到民心向背，彭瑩玉立即在江西袁州發動武裝起義，建立的大周國。

　大周國推舉周子旺為首領，號為“周王”，彭瑩玉自命國師，起義者胸背各寫一個“佛”字，以祈求彌勒佛保佑。

　結果元廷糾合袁州路及周邊官軍大舉鎮壓，起義失敗，周子旺被俘遇害，彭瑩玉卻逃出生天。

　歷史總是不斷重演的，自己是不是第二周子旺，是不是彭瑩玉推到台前的傀儡皇帝，已經不言自明了！

　“昊天！折騰了大半天，老子竟然還是個傀儡?”

　李徹心中憤懣，正打算再質問范老頭時，有人推開房門。

　“誰?沒有朕的命令，哪個不知死活的家夥敢闖進來?”

　或許是因為被剛知道的現實所激怒，李徹朝房門方向怒吼道。

　門打開，進來的是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身後左右兩邊跟著一排侍女。

　白衣女子每往前走一步，旁邊的侍女就得在地上撒幾片蓮花花瓣，整個氣場看起來竟頗有幾分神秘奇妙。

　李徹微愣，這排場讓他覺得有些熟悉?

　白衣女子用輕紗遮面，但只要不是個瞎子，都能看清她模樣，李徹自然不是瞎子，他直勾勾地盯著對方的臉，瞅個不停。

　對方五官精致，身材曼妙，頭上扎滿青珠，緩緩走來，一步一搖之間，竟也有幾分煙視媚行的感覺。

　“咳咳！”

　見李徹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白衣女子輕咳道:“聽祖師說，佛子還未用藥，我特來看望，願佛子早日恢復。”

　……

　李徹望向范老頭，神情意思很明顯:這妞是什麽情況?

　范老頭沒回應，只是站起來，右手放胸前，朝白衣女子施禮道:“霍州堂主范崇亞拜見聖女，聖女萬安。”

　剩女?呸！你妹的剩女，這十七八歲的妹子是白蓮教聖女?李徹真的驚了，這彭瑩玉口味真刁鑽啊！

　好吧， 他以為這聖女和前世某國一樣，都是用來做不可描述之事。

　李徹眼露鄙夷，有些不明所以，隻好回道:“藥等下我自會喝，有勞聖女關心了。”

　聽聞這話，白衣聖女吃驚地望著李徹，見李徹神情模樣，知道他真的不明白。於是和范老頭對視一眼，范老頭微微搖頭，這聖女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這一幕李徹自然看得清楚，皺起眉頭更是不解。

　“佛子，這是祖師吩咐要你服用的丹藥，有凝神靜心之用，請佛子服用！”

　白衣聖女從侍女手中接過一瓶青花藥瓶，雙手托著走到李徹身前。

　李徹眉頭皺得更深，他隱約感覺到些什麽，望向范老頭，范老頭別過臉去不敢直視他。

　李徹盯著眼前這個聖女，許久之後，突然冷笑道:“要是我不吃呢?”元末稱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