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徹在得到魚良槐的確切答覆後,就整天和朱雀營的少年待在一起訓練,他有預感,這幾日元兵就要來了。
果不其然,在魚良槐離開的第三天,李徹就接到韓大虎送來的口信,說是趙城縣達魯花赤莫日根和縣尉鄭茂才率領著一千多名士兵正往黑山嶺這裡趕來。
李徹在組建朱雀營後,就讓韓大虎帶著十來個白桑村出身的青壯去監視趙城縣的情況,並且叮囑他,只要官府一有風吹草動,馬上讓人回來匯報。
最早之前,李徹是打算元兵來了就跑。當然,這是戰略性轉移,誰要是敢說李徹落荒而逃,他就踹誰屁股!老子這是在等自己有實力再與元兵一較高下!
不過此一時非彼一時,如同前世那番莫名其妙的奇遇而一夜暴富,李徹來到這窮風寨後,經過一番連他都想不明白的騷操作,竟然成了窮風寨的大當家的女婿,更莫名其妙地建立了朱雀營,不得不說這家夥就是踩了狗屎運!
這時候的戰略就不是跑路了,自信心有些膨脹的李徹,覺得可以和元兵正面剛一剛,實在不行,在後面剛一剛也世可以的。
簡單來講,現在他想試一試自己的斤兩,當然,他也想看看現在元兵的戰鬥力是個怎樣的情況,心裡好有個計較。
事先讓熟悉松竹山和黑山嶺的韓大虎在留意元兵動向,便是為了方便現在提前做決策。
忠義堂中,眾人齊聚,主戰派和主跑派爭吵個不停,李徹這個小皇帝正頭疼著。
主戰的是熊老二這些窮風寨的老人,他們打算用以前對付官府圍剿的方法來應對此次危機。
主跑的范老頭這些白桑村出身的外來客,幾個月前的屠殺還歷歷在目,他們實在沒勇氣應對此次元兵圍剿。
“陛下,白虎將軍正在松竹山探查元兵動向,元兵昨日從縣城出發,不知為何,行進緩慢。今日行至松竹山,暮色未近,就安營扎寨。以此速度,明日此刻,應該能到達平興溝,屆時離我等不過半日路程!”
帶口信的是范老頭以前帶的弓手徐靖,是個頭腦靈活,懂得見機行事的家夥。
熊老二拍著徐靖的肩膀說道:“韓兄弟真是了得,這幾日不見他人影,原來是去探查軍情了啊!”
緊接著熊老二隨意對李徹拱了拱手,神情看起來似乎很有信心:“陛下,老臣覺得不用跑,咱這窮風寨又不是沒被官府的人盯上過,咱曉得他們底細,不就是一些遊兵散勇嗎?老熊我以往就和他們在山裡繞圈子,有經驗,沒幾日他們就受不了這山裡的苦,到時候他們自會離開黑山嶺。”
李徹對此並不意外,不管怎麽說自己這老丈人在這窮風寨也盤踞了好多年了,總有一些自己的生存門道。
“陛下,這次可與以往的不同啊!趙城縣的達魯花赤莫日根帶了一千多名士兵,上次攻打我們村子的元兵才不過三四百人,我等不是貪生怕死之徒,只是實力相差懸殊。兵法有雲,善用兵者,避其銳氣,擊其惰歸。我等暫時還沒有和元兵對抗的實力,先行退讓才是上策。”
范老頭朝李徹恭敬地說道,神情肅穆,看樣子當初元兵屠殺村民的場景給他帶來很大的陰影。
熊老二爭辯道:“老熊我不是讓兄弟們去送死,只是帶著韃子在山裡瞎轉悠,等他們知道抓不到咱,就會自己撤走了!”
“這次不同,按照韓大虎的口信,似乎有人給元兵帶路,人家這次是直奔我們來的,絕不可能和往常一樣。
” 諸鹿山一言指出問題的關鍵。
熊老二面色有些難看,爭論道:“要是打算逃?我們能逃去哪?陳勾雲那老賊和官府勾搭上,安寧寨又是不惹事的主,寡娘窯一群娘們,火虎營看不上咱老熊,咱又能去哪?行不行先乾上一架,不行再逃也不遲!”
“再說,趙兄弟還昏迷著,這一折騰,搞不好原本吊著的半條命也沒了,我老熊堅決不同意逃跑!”
李徹點頭,很理解自家老丈人的心思,不說其他,僅說這窮風寨是熊老二大半輩子的心血,安身立命的地方,他怎麽可能輕易放棄這裡?
范老頭苦笑道:“國公大人,萬萬不可意氣用事!此事需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又是從長計議!你這范老頭倒是拿個主意出來啊!”熊老二逼問。
“我,老夫這……老夫乃是大丞相,負責朝廷具體政事,軍事該由你們這些將士拿主意……”
看范老頭這模樣,有些認慫的意思。
熊老二咄咄逼人,怒道:“要我拿主意?我老熊的主意就是生死看淡,不服就乾,先乾一場再說!”
李徹一聽這話,忍不住想笑場,自家老丈人是熊本熊國公,聽著這話,怎麽有草原二哥的風范?
“不可,以卵擊石,殊為不智,非聰明人所取!”
范老頭悶悶辯解。
“范崇亞,你也是夠了!說讓我們這些殺才拿主意?我說打一場,你這又不同意,你究竟是什麽意思?”
“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范老頭嘴角微顫,泛著白沫,反覆嘮叨著從長計議,神色看起來有些狼狽。
……
李徹瞧著這兩人爭吵,就是秀才遇見土匪,扯了半天,也沒見有個結果。
“好了!你兩位消停一會兒,是戰是跑為時尚早,我看這樣行不?范丞相先組織寨裡的婦孺小孩,收拾東西,準備撤退,撤退的方向朝安寧寨靠近。至於熊當家,先動員寨裡的青壯,做好戰鬥的準備,咱們做兩手打算。”
這個時候能拍板定案的只能是李徹這個小皇帝,現在他的話語權越來越重,范老頭和熊老二對於李徹的話還是得掂量一二。
“好,就按照陛下的意思辦,我熊老二這就去組織人手!”
熊老二身邊沒有趙普勝,拿主意的時候總欠缺點果斷,要是他力主一戰,范老頭還有什麽資格反駁?寨裡的青壯都在他手底下,現在這意思,反倒是不知不覺中,他聽李徹的安排了。
范老頭似乎還想說些什麽,李徹瞪了他一眼,微抬起腳,作勢要踹下去。范老頭見狀,乖乖閉嘴。
見這兩人一哄一威脅徹底安歇之後,李徹這才詳細叮囑道:“范丞相,撤退的具體事宜,你找我阿娘商量一下,務必保證一切井然有序,不要讓寨子裡的村民反感誤會!”
范老頭恭敬地鞠著身子,口稱遵旨,有模有樣的。
“熊當家,你動員寨子裡的人手,不要輕易出動,先派些人,聯系韓將軍,密切注意元兵走向,另外,看看是誰在給他們帶路!”
李徹朝熊老二吩咐道,熊老二鬼使神差地抱拳施禮,應了一聲是。
“派人把韓將軍接回來,召集寨裡的大小頭目,咱商量一下怎麽抵禦元兵。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定個軍事方案才是正經事,莫要像之前那樣,亂哄哄一團糟!”
李徹背著手,從主位上站起來,神情漠然,這一刻,還有點上位者的趕腳。
熊老二和范老頭等人相互對視一眼,心中嘖嘖稱奇,果真是靈童轉世、彌勒附體啊!